成辉见儿子正在玄关穿运动鞋,忙放下手中的蒜苗追出厨房。
“嗯。”见不惯父亲话语虽低却总是一副命令人的口气,他淡淡应了声关上门。
“你呀,别那么跟他讲话,明知儿子不高兴。”陈淑华的话一直是轻轻的,何况客厅里的两位老人一直是她忌怕的,因此在林成辉听起来觉得更加小心翼翼。
“我还不是怕等伙萍萍来了看不到臭小子失望嘛。”他也小声辩解着。
“好好,你过个年也没闲着,值了夜班去躺伙,等老柳他们来了我叫你。”陈淑华夺过丈夫手中洗好的香菇,沾满水渍的手抚在他穿警服的胳膊上。
“你陪我才睡的着。”林成辉的大手揉揉妻子的秀发,小声暧昧地说。
“去,老不正经!”陈淑华臊红脸,推推丈夫,小心地偷看外面的婆婆,生怕被发现转过身不理他了。
“忘了你婆婆在你二十几岁时赞叹谁是狐狸精,勾了我的魂,吸了……。”极其**的私房话从一贯严肃板脸的男人口中说出,真让人难以置信这位是w市位高权重的林局长。
“你这人还没说完吗?”随意接上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的话,她的脸臊得恨不能钻地底下,又羞又气地推搡着伸出拳头揍向他的胸口,“走开,老不要脸!”
“嫌我老?等晚上你看我老不老!”他低低坏笑,大手揪她的脸颊,两眼如泓深潭戏弄地盯着她如少女般害羞的表情。
“咳!”一声苍老却极具威严的重重咳嗽声自客厅传来,陈淑华透过丈夫的腰身侧过细眼一瞧,林奶奶射过来的目光怨恨轻蔑,她赶紧低下头,移得丈夫远远地切起莱。看着妻子颤悠悠切着罗卜丝,他生怕锋利的刀口划伤心爱的女人想夺下自己去切,又恐老娘把怒气发泄她身上,只好轻叹一句,沉声说:“慢点切,小心手。”
“嗯,你去睡吧。”没有看丈夫离开的背影,她放慢速度长长吐了口气。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拈拈裹裹,没看见眼前还有两老人啊?”等儿子准备越过沙发林奶奶的抱怨声就钻入耳中,林爷爷见怪不怪地自顾看陈佩斯的小品,林成辉充耳不闻似的,“爸,电视音亮小点,我睡两小时。”说完走进主卧关上门,只留下俩老你眼瞪我眼,最后老爷子甩甩大衣袖,嘟囔着:“多事!”不理老太太,再次投入到陈小二的《主角和配角》里去了。
林沐阳跑步到大院内的篮球场,已有几个男子在争抢蹦得正欢的篮球,场内有一清丽女子吸引他走过去。长而顺直的披发溜齐腰部,雪白的羊绒呢大衣映托她小巧修长的身材,背影妖娆近看也是一美人胚子,眉目含情俏脸生辉,嫣然一笑时腮边有一对似隐似现的酒窝。她似介于柳静萍的清雅和清莲的妩媚之间,简直可以和秋水湖岸的第一美人也是梁清风的未来大嫂夏立媲美,如此林沐阳不免多看几眼。
“嘿,林木头看美人看呆了吧。”杨子江扔下手中的球几步蹦过来,伸出汗渍渍的手,长臂一挥将美人揽怀,紧紧手臂,“告你一声,这是我女朋友韩雅如。”
“你好。林沐阳。”他刚伸出手看出杨子江醋意横生却又霸道的眼神警告,忙缩回手笑着说。
打了一个小时的篮球,只穿一件单衫背上仍是汗湿,喘息间杨子江凑近韩雅如耳边,“帮我去家里拿几瓶冰水来,乖,谢啊!”
韩雅如乖巧地转身,迈着婀娜的步子朝着家属区走去。
“怎么样?正点吧。”杨大个洋洋得意地吹吹口哨,和林沐阳坐在石椅上,兴致昂扬扒头上的汗。
“的确配你绰绰有余,你从哪钓来的?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林沐阳看她面容背影身材走姿总觉得像见过的人却又能排出从前见过她的可能,隐隐的熟悉感不知从何而来,大脑想抓住却飞瞬闪过。
“你又没见过她少扯了,你说什么钓?雅如在w大外语系当辅导员,父母是w大的教授,她是我高中同班,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当校花,为了追上她我可是九死一生啊。雅如学习好性格好,几乎是学生时代男生们的梦中情人,追她整整用了你兄弟七年的光阴,可谓斗智斗勇、无赖加流氓才算是英勇险胜各地帅哥,个中艰辛只我一人知啊!”杨大个无痛呻吟后仍陶醉在情场得意之中。
“的确是一尤物,吃了吗?”林沐阳贴在他耳旁问。
“那是必须的,不然我能带回家?兄弟,还有几个月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的红包必须包多啊。”
“这快?什么日子?”老早就听说他在狂追一妙龄美女,苦尽甘来不久倒把人都带家里了,想不到杨子江在人生大事上办事倒挺靠谱,要么不带回家,一带回家就连婚期都定下。
“五四青年节。”
“怎么想起选这个日子?”
“永生难忘,永远年轻呗。”杨子江一说完俩人不禁笑了。
“木头,你那天在小旅馆里吃了她吧。”杨子江的跳跃性思维没有难住林沐阳,他当然听出是指清莲了。
“没。”
“哎,怪不得黑丫头喊你木头呢,那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知道吗?气死我了!”杨子江呼呼喘气,仿佛他是主事人,真个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将林沐阳浑身上下瞅遍,最后目光盯住林沐阳的下身不移开,怕伤他自尊心斟酌的小声问:“难道不顶事?用不上?”
“你他妈的,”林沐阳一掌拍开他的脸,恶趣味地来一句,“顶不顶事借你女朋友用一晚上不就知道了,你借吗?”
“我·····。”脏话未出口,杨子江及时刹住免得玩笑越开越乱,他领教过林沐阳的毒舌却没想到木头也有如此恶毒的时候啊,不过他及时反省刚才的问话确实有够伤男人自尊的,自己也没讨到好,对呀,林木头哪里木头了,他可不是善茬呢。
撇开玩笑,两人东扯西拉聊到情书事件,杨子江无意间说:“我看,八成是萧明对柳静萍有点意思吧。”
“怎么可能?萧明对春兰可是情比海深啊。”林沐阳不相信地推翻他的话,极力为好友开脱。
“男女之间的感情谁说得清?你们那时所谓的青梅竹马对湖盟誓怎么经得起现实的打磨?时代在前进,你们在长大,思想心性逐步成熟,谁能保证每一对都是一成不变的爱情?不是说初恋时不懂爱情吗?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萧明接过柳静萍的十封信,不拆不退也不交给你?”
“他也许是怕我看到信后不给回信而担心柳静萍受伤吧。”
“这就对了,萧明是不忍心看见她受伤而怜惜,又不忍残忍击碎她的梦想,正是出于爱意才会顺着她去做,认为只要她是快乐的他便可以给予一份虚无的快乐给她而不去拆穿;而你因为不爱柳静萍就可以不顾及她的心情如何便理智地去摧毁,看见了吧,这就是萧明和你对待柳静萍的感情的处理方式,爱与不爱的区别,你的明白?“
“我不信。”林沐阳被他扰得头有些发晕,现在倒想再好好打一场篮球。
“李如白不在w市了。”杨子江的跳跃性思维又开始了,“他离婚了,儿子才两三岁,可惜。”
“怎么了?”这个警界前辈虽然与自己只有短短的两次交集却让林沐阳印象尤为深刻。他也是警院的传奇人物,没有父母的庇护不过来自遥远的贫困山区,凭着当时优异的成绩考上人人羡慕的省警院,并且在学生时代项项出萃,不像杨子江、林沐阳、柳静萍、萧明这些官二代想上任何一个学校便轻而易举。李如白的成功留w市是当时许多和他同样经历的寒门学子们的楷模,如今他的黯然退离不免令人唏嘘。
“李如白是一个孝子,离家多年一直照护家中亲人,每月的工资大部分寄给老家,可找的老婆是w市的,大城市的娇小姐一直瞧不上他的贫困家庭,这倒没什么,主要是半月前李如白去外省追捕罪犯回到家,正逮着老婆跟一男人据说是**干那事,第二天两人便离了婚,儿子判给他,年前腊月二十八就回老家e市了。”
“那他的工作怎么安排的?”
“不在公安系统了,去e市的一个劳改农场从事管教工作,好像黑丫头的大哥也在那里吧。他走的前一天我和前辈们去为他践行过,前途大好的一帅哥,婚姻就此葬送在w市,门第观念所引发的婚姻害苦了多少人啊!”杨子江叹口气,和林沐阳默默吸了几根烟,喝过韩雅如递上的冰水,两人投入到篮球场中打了个尽兴,见时间不早大家才意犹未尽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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