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少雨,暑热难熬。郡守府的丫鬟仆从,鸡鸣前便起身做事了。
照看罗丹的丫鬟端了盥洗的铜盆,另一个丫鬟轻敲了两声房门。
不见应承,两人只好推门擅入。
“不好了,人不见了!”
丫鬟一声惊叫,冲破了郡守府的晨光薄雾。
霎时间,整个府邸的兵丁仆众都聚集到堂前的院敞里,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真是一天也不得消停!”郡守心烦意乱。
侍候的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门客问道。
“我们昨天晚上确实看她睡下了。谁知今早送洗盥的热水,她就不见了。”
“她几时睡下的?真的睡了么?”郡守问道。
“大概更初就安睡了,我们直到三更天才敢离开。”
“她睡够睡醒了,你俩也走了。”门客无奈,又问守卫:“昨晚谁当值,可看见她出去?”
“是小人当值,晚上没人出门。”
“那就还在府里,都找去呀!”郡守回堂厅等候,心里烦躁,连打扇的侍女也轰出去受罚。
不一会儿,有人来禀罗丹找到了。郡守和门客连忙去瞧,只见罗丹披头散发却在一处背静地儿,呆望天空,一言不发。
侍女们要扶,她扭躲不让,兵丁们更不敢用强,门客说道:“是不是请太医博士来看看。”
梁枝遇来时,淳于赅也带到了。
罗丹原本神态恍惚,双目无神,可是面对众人,明显畏怯。
梁枝遇请郡守门客率领众人尽皆散去,只留下淳于赅和一个侍女帮忙。
“她是在哪找到的,可有受伤?”
“好像没有外伤。”侍女答道。
“说是在一处戈壁窟洞里,找到她时,她衣衫褴褛。”
线索模糊,语言不通,梁枝遇一时也未看出因由,只好熬些安神助眠的药物。
自这以后,罗丹的房外通宵不离人,奇异之事也频频发生。
子时一过,罗丹房中总有幽绿的微光,可是侍女大着胆子进房查看,绿光消失,罗丹也好好睡在床上。
悬泉郡流言四起,刘腾在京师也坐立不安。
无为教并未因楚洁的退教而消灭,反而气焰更盛,新任的教主比楚洁更加花样频出,也更加神秘小心。
总总怪像,已经引得朝野非议。
刘腾借力打力,上奏天子,请求设立国师,以正国风。
玉衡这边,一切依计进行。
两位宗亲老王爷,在他手下起死回生,玉衡一时名声再噪。
天子也起了兴致,要看看这位道士。
“任城王元澄败兵贬谪,老东西一病不起,性命垂危。天子仁厚,请你去看看。你可有把握么?”刘腾挑灯请来玉衡商议。
“脉案可有?”玉衡谨慎,他医术了得,但终无神力,无法叫人死而复生。
“没有。元澄京中没有宅院,他人老倨傲,与宗亲大臣们来往冷淡,虽是败兵归京,可天子下旨,留他宿在含章殿,皇宫禁地,此刻宫门已落锁,要拿到脉案,必得明日。”
“如果没有脉案,玉衡也无十足的把握。”
“可是天子召你,你明日就得进宫,怕是来不及了。费了这么些功夫,难道要栽在这个老东西的身上。”刘腾不忿。
“司空可有万全之策?”玉衡看见刘腾森冷的目光,不寒而栗,他了解刘腾,心狠毒辣。
“天子要看的不是你的医术,而是你的通天神力。元澄一定是性命垂危,你不要老想着救人,哪怕是饮鸩止渴,只要让他回光返照,登时死人变活人,那天子就会相信你有通天本领,才会封你为国师。”
“聚毒药以共医事。这样烈药不是没有,只是正如司空所言,是饮鸩止渴,是毒不是药。”
“只要天子满意。”
“用时回光返照,可不消一两天,人就会心衰神竭。到时我要如何向天子解释。”
“若是遇刺身亡,还与你何干?”
“他在含章殿,皇宫禁地,是不是太冒险了?”
“他只是住在含章殿,你知道嘉福殿住着谁么?”
“玉衡不知。”
“住着秽乱宫廷的胡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