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那、那……」
「听不懂人话?非要我算在你头上就继续哭。」
程子言瞬间噤声。
张震霖觉得心累,认命地去处理碎p。见程子言无心揉自己的伤,只好装作若无其事,边处理边和程子言聊天。
「你最近怎麼了?白天一直睡觉。」
「我、我……你说要、认真……」程子言还在哭哭噎噎。
「你的认真就是我教你读书时睡大觉?」
「你说……回家要自己认真读……」
张震霖忽然觉得大事不妙,「你该不会读到半夜吧?」
程子言吸了一下鼻子,「天亮。」
心死了。
张震霖拿自己的头碰碰碰猛撞墙壁。
他的声音就像死了百回,又復活一百回的丧尸,「我教你时你不认真听,晚上回家自己也看不懂吧?」
程子言可怜点头。
「然后一直自己研究,卡在那卡到天亮?」
程子言可怜点头。
这个当下,他第一次觉得神不ai他。
张震霖深呼吸许久,收好碎p。才到程子言身边坐下,「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我要盯着你读书、盯着你吃饭、盯着你好好睡觉。以后我教你时,你敢打瞌睡,我就……」他觉得自己修养真是太好了,「我就把花瓶算在你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
「所以,现在,打电话给你家人,说从今天起到考试前你都住我这。」
「可是、可是……你家人他们……」
「这你不需要担心。我爸不跟我一起住,他都住在山上的别墅裡。」
有钱人都去死!
程子言觉得自己确实落入恶魔手中了。
不知道花瓶能不能黏回去呜呜呜呜呜呜。
「好,现在去打电话。」
在张震霖平静又带点微笑的表情下,程子言惊得快要尿失禁,颤抖着手从书包出翻出手机,拨电话时却发现打不出去。
「电、电话不通……」
「骗人。」张震霖微笑。
「真的、它、它……」程子言恨不得把不争气的手机踩烂,这时却忽然想起了某件事,原本眼泪鼻涕横流的脸瞬间僵住,闪过显而易见的难堪。
「怎麼了?」张震霖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脸se也凝肃下来。
「我、我……那个……」程子言觉得丢脸极了,「上个月电话钱没缴……」
张震霖知道议题敏感,也不再开玩笑。见程子言不知该如何下臺的模样,他知道为了保护这人的自尊心,自己不能把手机借给他。
於是将他拉了起来。
「走吧。」
「去、去哪……」程子言觉得脸面丢尽了,脸上尽是c红之se。原本的大嗓门瞬间缩成小虾米。
张震霖一路拉着他从家裡出来,搭电梯下楼。「从这裡到你家要多久?」
程子言步出大门,再次被这裡的气派豪华所震慑。逃避衣装笔挺的警卫的目光,朝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看去。
这裡是……北市的h金地段。
「可能要一个多到一半,他又更窘迫了,「啊,那个,搭公车的话应该……」
「不搭车。」张震霖牵起他,「我们就走路吧。」
他当然知道从自己家到程子言家的路程。但他不知道的,是以程子言「习惯的j通方式」算起的话需要多久。
走路就走路吧。他陪他走。
程子言看起来很惊讶,「可是要一个小……」
「囉唆。」张震霖没有回头,拉着程子言向前迈步。「回去跟你爸妈说一声,考试前就先待我家。学校也不要去了,就在家裡教你。」
一路上程子言都没有说话,张震霖也没有回头。而他唯一感受到的,是牵在掌裡的那隻手始终在微微发颤。
还有晚风中,那若有似无的细微哭声。
张震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万能的神遗弃了。
自己当初绝对是被恶灵附身,才鬼迷心窍地让那个麻烦精来住自己家。虽然这样说不好,但家境清寒的孩子不都比较懂事吗?这隻猪每天非要赖床个一个小时就算了,明明已经睡满八个小时了,中午时间一到,这麻烦精无论何种状况都会开始昏昏yu睡。有一次还直接把脸埋在咖哩裡头瞬间睡着。
到底是为什麼!
这像即将面对大考的指考战士吗?就算良心化成粉末了,张震霖也不会点头称是!
好,这些就算了。反正成绩是麻烦精自己的。让张震霖觉得最悲哀的是,他真的变成褓姆了。
叫人起床、b人起床、準备早餐中餐晚餐,放洗澡水,以及……收拾任何麻烦精造成的麻烦。
这跟追在p孩后头餵饭的伟大母亲有何不同?
他实在是很想再砸碎十个花瓶,然后把程子言扔到老爸公司任凭宰割。任凭宰割还不够,最好磨成粉让他认不出来!
谁让他这个含着钻石汤匙出身的堂堂大少爷如此委屈!
自从和程子言相处,张震霖每时每刻都活在极端的悔恨中。
「这题教你五次了,你再解不出来,我就在你面前吃完你的晚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n待我!」
「n待你让我身心舒畅。」张震霖丢下这句话,就要起身离去。
「呜呜呜呜呜你要去哪裡?」
「去準备跟你无缘的晚餐。」
张震霖毫不心软,丢下边哭边解题的笨蛋到厨房忙碌。
翻着食谱,张震霖脑中自动浮现麻烦精ai吃的食物。从冰箱拿出rp退冰,再开始洗菜。张震霖手脚快,两人晚餐半小时内就弄好了。虽说是两人晚餐,但他却足足做了四人份。
猪可不是随便叫的。
「你到底解出来了没?」菜se都摆好了,却不见麻烦精从书房出来。张震霖脱下隔热手套,在门外探头。
书桌上全是程子言的泪水,「呜呜……食物太香让我无法思考……」
「……」张震霖在心裡大喊不妙,难道自己真要吃光四人份的晚餐吗?
他又不是猪!
「我就是笨……我要饿死了……为什麼笨蛋注定要被饿死呢……」
「你能活到现在我也很惊讶。」张震霖开始在脑中思考怎麼处理四人份晚餐,边走到书桌旁。发现有两张计算纸全被数字符号画满,而题库本上只有叁行数列,前两列都算出答案了,最后一列的等於后头却没有数字。
皱眉看着那叁行数列。这笨蛋到底在算什麼?
程子言看到张震霖的脸se,也知道没晚餐吃了,又开始chouchou噎噎。
好想回家喔!回家至少还有麵包,不会像现在离美食这麼近,却连一下都不行!
「你啊……」张震霖嘆气,「那两张计算纸给我看一下。」
「你就让我饿死好了……我已经有觉悟了……呜呜呜呜……」
看程子言这麼难过,张震霖也说不出毒舌的话了。没晚餐吃对这傢伙来说堪比世界末日。
伸手chou来那两张计算纸,张震霖前前后后看了一下,脸se微变:「这是谁教你的?」
程子言已经哭到气若游丝,「我想吃饭……」
张震霖将计算纸捲起来,轻轻敲那天地无望的小脑袋,「为什麼不把最后一列算完?」
「一定是错的……我已经没力气算了……」
「谁说的?」张震霖推起程子言的额头,面露欣,拎起软趴趴的麻烦精,一路走到饭桌前。「吃饭吧。」
程子言越显委屈,「可以吗?可是我没有解出来……」
「你已经解出来了。」张震霖心情很好,「你先吃,我再去煎两p牛排。」
「我、我解出来了吗?」程子言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眼眶不知怎麼的渐渐泛红。
「对啊,我也没想到那种解法。」张震霖转身开火,「先吃饱,晚上继续加油吧。」
后头没了声音。张震霖以为程子言开始狼吞虎嚥了,还叮嚀了一声吃慢点。然后专心倒油,再铺上厚牛排。只是当他伸手要去拿切刀时,一个移步却撞到软软的东西。
他转头,是程子言。「你站在这做什麼?很危险!」
「我……」
「不是很饿吗?你盯着牛排看也不会煎比较快。」
程子言捧着瓷碗,裡头装着两块n鱼r。抬眼说:「我看你很可怜,想说先给你吃一点……」
「……站旁边一点,被油喷到就不要哭。」
程子言捧着碗,「你不吃吗?」
「没看到我在忙?你自己先──」
递到眼前的汤匙让张震霖愣住。上头还舀着一口鱼r。
「我饿死了世界上少一个笨蛋;你饿死了,世界上会少一个天才和一个笨蛋。」
那句话听起来像玩笑,说的人表情却很认真。
张震霖觉得x口闷闷的,张口吃下程子言舀到面前的鱼r,嚼嚼嚼吞下。「你啊,也别开口闭口一直说自己是笨蛋,不笨也唸到笨了。」
「我本来就是笨蛋啊。」程子言又舀起凉拌豆腐,递到张震霖嘴边。「脑袋不好,身高不高,长得也没特别帅,人生失败……啊!」
才说着,滚烫的油就喷到程子言拿着汤匙的手上。他一向怕痛,颤了一下缩回手,汤匙落到地上。
「有没有怎样?」张震霖吓到了,接过他手中的碗放到一边,关火后拉着他去琉璃台冲水。「就跟你说站一边你不听……笨死了!」
「呜呜呜呜呜好痛!」
「在冲水了别叫!」
「……」
「还痛吗?」
「痛……」
「真是的。等一下,我拿冰贴……」张震霖慌忙转身,才直起一点腰,却看到程子言的脸近在眼前,两人的唇就这麼不慎碰在一起。
他傻眼了。精明如他也瞬间僵在原地。
倒是程子言瞪大了小老虎般的眼睛,先一步往后退。
尷尬的气氛迅速蔓延。
「呃,对不……」张震霖赶忙道歉,心中闪过奇怪的感觉。照理说,他并没有和程子言靠这麼近啊。怎麼一个转身就碰在一起了?
「哇!」程子言捂着嘴,脸上尽是惊讶之se,「你的嘴巴好软喔!」
「……」尷尬的气氛霎时粉碎,张震霖此时只想揍人,「有谁的嘴巴是y的?」
程子言歪头,「好像……」
「并没有!」
程子言点头,「嗯嗯好像没有。」
和笨蛋讨论这个话题,难道是自己也被传染了笨蛋病毒吗?张震霖赶紧转移话题,「手还痛不痛?」
程子言欢呼,「不痛了!」
张震霖塞一个乾净的汤匙给他,「那就去坐好吃饭。」然后认命地收拾地上的残局,再转身煎牛排。
「呼呼嘿嘿嘿~~~~~」
身后传来程子言发出不明欢呼声边扒饭的声音。
晚上张震霖认命地洗两人的衣f,一切都打理好后準备睡觉。经过客房时,裡头的灯却是亮着的。
这个时间那隻猪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啊。
躡手躡脚地推开房门,只见大灯打着,床上的人却已经睡得歪七扭八了。
「……没跟你收伙食费就算了,竟然还给我l费电……」
上前将歪七扭八的被子拉好重新盖上,却在程子言手上瞥到一本书。张震霖拿起来看,是单字本。
背单字背到睡着了?
「……」
没考上一样的大学无所谓,至少要是好大学啊。
张震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为孩子的未来担忧的母亲。
「嘿嘿……好软~」
「……」这小子是在做什麼梦啊,笑得这麼噁心。
理了理棉被,张震霖关掉大灯。出房门的那一刻,程子言微弱的梦囈飘了过来:「……在一起。」
没想到这小子在梦中和牛排变成好朋友了。
张震霖无奈,关上房门。
指考当天程子言很紧张,张震霖陪他去考场,第一次见到对方的父母。
「你们好。」他微微弯腰以示尊敬。
「你好……」两人却显得比张震霖更侷促。nv人穿着简单的圆领上衣,看似普通的家庭主f。但张震霖却注意到她的手指相当粗糙。而男人不高,p肤黝黑,k子有点脏污。
张震霖本还想说些什麼,两人却转身向程子言说话。「等等爸爸就要先去工作了。不要太紧张,平常心考就好了。」
程子言点头,紧张到嘴唇犯白。
张震霖瞄向外头的天se,烈y如火,晒个两叁分鐘p肤就会非常不舒f。而且今天是假日,竟然要工作?
男人走后,nv人留下来陪考。程子言进考场后,张震霖试着跟她聊天,但她似乎不太习惯和刚认识的人说话。j次下来张震霖也觉得聊不起来,乾脆放弃。
中午时,程子言从考场出来。nv人拿出便当,打开时张震霖真真正正被震惊到了。以正常的男高中生来说这种分量根本不够。巴掌大的饭量,一撮冷青菜,再两p豆g。
这是午餐?
「妈,妳的呢?」程子言捧着却不敢吃。
「妈妈晚点去外面买,你先吃。等等还要考试。」
即使张震霖是外人也明瞭现在的情况。他起身道:「我刚刚看到主办单位有提供免费的便当,我去拿来。」
「免费的吗?」nv人有瞬间雀跃,下一秒又沉下脸,「怎麼可能……」
「真的。」
张震霖刻意走到最远的单位处买了叁个便当,期间路过贩卖机,又投了两罐冰凉的饮料。
他跟程子言,根本生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若不是今天亲眼看见,他还真的难以相信现在有这样的家庭。
胡思乱想着已经回到休息区,张震霖把便当和饮料拿给两人,自己留一个便当。
「这饮料也是免费的吗?」nv人看似不太相信。
张震霖也知道再掰就穿帮了,只好说:「主办单位优惠价,一瓶十块。」
果不其然,nv人马上掏出二十块还他。
张震霖不能不收。
「快吃,等等还要考试。」nv人把其中一个便当打开递给程子言。
张震霖感觉得到程子言复杂的目光,可是也只能装作没注意到。然后在程子言扒饭时,把自己的r和菜夹给他。
「天气热,我胃口不好。」张震霖说,无视程子言无地自容的表情。
吃完饭后张震霖跟程子言去丢餐盒。分类时,程子言闷闷的声音传来:「便当的钱我会还你。」
「你好好考试,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程子言的头垂得很低,「你觉得我们的关係是平等的吗?」
张震霖皱眉,「就跟你说别想这些。这没有意义。」
拉着不说话的程子言回到休息区,整理好后,考生又全前往考场。
张震霖拿起程子言喝到一半的饮料,咕嚕了两口。
「……同学。」nv人唤他,脸se有点尷尬。「那个……吃饭的钱我之后再还你好吗?」
怎麼这一母一子都一个样?
张震霖转紧饮料盖,认真且真诚地直视nv人。「阿姨,便当真的是免费的。只有饮料要钱。」
nv人苦笑,「子言受你照顾了,我很谢谢你。」
「别这样,阿姨。」张震霖并不害怕与长辈周旋,可是他第一次遇到这麼低声下气的长辈,心裡不免有些疙瘩。「他需要什麼,我能给的我就会给。当然,我需要什麼,我也会从他身上讨。我们是朋友,这理所当然。」
nv人笑而不答,只是落寞之情全写在脸上。张震霖没办法,只好道:「阿姨,我可以请您帮我个忙吗?」
「什麼忙?」
「我有一个很珍惜的玩偶,可是它缝线的地方脱落了,裡头的棉花都跑出来了。」张震霖不着痕跡地瞥了nv人粗糙的手,「不知道阿姨方不方便帮我缝?」
张震霖的父母从来没缝过东西,更何况是张震霖自己。他甚至连针线都没看过。
nv人漾起笑容,「好啊,不然你明天拿来吧?」
张震霖微笑点头。有些人的快乐,就是这麼简单。
自指考考完、程子言回家住了以后,两人就没再联络了。张震霖来到父亲的公司帮忙,顺便学习公司内部的运作机制,忙得焦头烂额。国际贸易的脚步极快,张震霖也是好一阵子才适应过来。半个月过去了,他才想到自己完全没有联络程子言。
可是,他又能以什麼理由找他呢?
看着毫无音讯的手机,张震霖觉得有些x闷。那麻烦精是不是还没去缴电话费?自己可是因为在忙公司的事才没心思联络。麻烦精该不会考完试就不认人了吧?
才这麼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震霖从椅子上弹起,边对办公室裡头的人道歉,边飞也似的跑到茶水间。
是程子言。
「喂?」
『吶吶,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熟悉的声音,还是这麼充满活力。
张震霖看看时间,「七点后才有空。」
『咦,你现在在g嘛?』
「我在我爸公司啊。」
电话那头停顿半秒,才传来程子言不屑的声音:『哼~靠爸族──』
「谁靠爸了?我现在是在这裡当无薪劳工!」也不想想是谁害他摔了一个不cha花的古董花瓶!
与程子言约了时间地点,晚上两人在速食店碰面。
「我今天是来还你钱的!」
「……」张震霖无言地看着手掌中的两张纸钞和叁个铜板,冷道:「什麼钱?」
「两个汉堡和一个便当!」
「……」他欠他的难道只有这些吗?张震霖不追究,挑眉问,「你现在都在g嘛?」
「我在打工呀!」程子言笑嘻嘻的,「老闆让我先预支了半个月的薪水喔!我要存钱,大学可能要住宿舍或在外面租房子!」
「那这些钱你就先留着吧。」y把钱塞到程子言手裡,张震霖又问:「你在哪裡打工?」
被突然这麼一问,程子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得有点尷尬侷促:「也没有啦~就普通的餐饮业呀。我什麼都不会,只能先找这类的开始学。」
「餐饮业?是做什麼的?」
「就那种连锁餐饮呀,做餐做饮料。跟着sop走就行了,很好上手。」
张震霖喝了一口饮料,「有什麼前景吗?」
「打工要什麼前景啦!不就是打工而已?」
「打工也很重能学到什麼啊。」张震霖蹙眉,「难道你希望以后的履歷上只写『会做饮料』?」
程子言有些恼羞,噘嘴道:「你g嘛这样啦。我、我也学到很多啊……像是……怎麼看出顾客的需求……或是,嗯……处理顾客抱怨……之类的啊……」
张震霖听了,这才点点头,「能学到东西就好。」
程子言低头吃j块,吃了两个后,才偷偷抬头瞄张震霖。「……欸。」
「什麼?」张震霖正在低头发邮件,他今天的工作是翻译十封外国邮件,明天要j上去的。
「你……」程子言捏着薯条,「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啊?」
「没有啊。我g嘛看不起你?」翻译好两封,张震霖奇怪地抬头,「我说了什麼让你这样觉得?」
「没有……啦。」程子言又低头,偷看张震霖的笔记型电脑。「你在g嘛?」
「翻译邮件。」
「喔……」程子言缩回脖子,不打算打扰他。
一人发呆一人忙碌,都没人说话。程子言趁机偷吃了张震霖的好j根薯条。
当他偷吃到第十六根的时候,张震霖突然发声,害他差点呛到。
「成绩什麼时候出来?」
程子言清清喉咙,装作若无其事,「明天。」
「喔。」张震霖又低头,「记得打电话跟我讲。」
程子言呛了一下,「传讯息不行吗?」
「不行。」
「你行行好嘛……」
「不要。」
程子言觉得难过。张震霖明天的脸se一定比成绩更可怕。谁叫他认了一个魔鬼教师呢。
回家时,张震霖又準备把他拎到机车停放处。但程子言却早一步钉住双脚。
「我有钱了,可以搭公车!」
「还要等很麻烦。」
「别拉我啦!我要去搭公车!」
「你g嘛这麼固执?」
「你才固执嘞!」
张震霖放开他,「你真的要搭公车?」
「对啊~」
张震霖抬头瞄了天空一眼,好暗。「下次见面什麼时候?」
「可能开学后吧!」程子言眨眨眼,灿笑,「我把时间都排满了!疯狂打工!开学后每天晚上也要打工!」
「嗯……」问他会不会太累没有意义。因为没有工作就没办法生活,张震霖是知道的。
但这样不就代表只能在校园裡碰面了吗?
「成绩出来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啦!」程子言大叫,挥了挥手,「我要去等公车囉!掰掰!」
张震霖挥手。今晚的后座没有人……有点不习惯。
大考中心原本预定早上十点公布成绩。但是却提早到早上六点。张震霖自知道消息后就一整天心神不寧,他还是要去公司,只能在非开会时把手机调成震动,等程子言的电话。
但一直到夕y西落,程子言都没有打电话来。张震霖觉得心浮气躁,但因为人在公司,不方便打电话过去。
情况到底怎样了?
晚上好不容易被蹂躪完活着出来,张震霖累极了,但还是拨给程子言。他站在公司门口,踱着脚步等接听。
接是接了,但对方却没有说话。
「程子言?」
『呜……』
是他听错了吗?怎麼……这声音怎麼像在……哭?
「喂,你还好吗?」
『……』
「程子言?」张震霖慌了,「你现在在哪裡?」
『对、对不起……』程子言的声音细小微弱,『对不起……』
程子言哭了很久。张震霖沉默了很久。
他又后悔了。跟程子言在一起,他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后悔。
今晚的天空也很暗。没有星星。
昨天晚上……应该载他回家的。
成绩确定后的半个月,程子言上了另一所大学。张震霖看着两所学校的路程,默默嘆了口气。
是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但若程子言每晚都要打工,从放学时间到上工的时间非常短,根本无法见面。
张震霖又嘆了口气。
好像……只能这样了。
时光飞逝,一个半月在忙碌中迅速烧尽。再一个礼拜就要开学了,今天是搬家的日子。程子言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八坪的小套房。每个月八千五的租屋费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点。为了省钱,他连搬宿舍都捨不得用宅配的。想着,反正东西也不多,就分个两、叁趟,搭公车搬去吧。
谁知,当他在等公车时,竟然接到张震霖的电话。
自从公布成绩那一天起,他们就再也没联络过了。他不知道要以什麼理由打电话给张震霖,而且两人都忙,连讲电话的时间都搭不起来。
『喂,你现在有空讲电话吗?』
程子言放下纸箱探头,希望公车别在这时候来。「我在等公车。」
『打工?』
「不是,我今天搬宿舍。」程子言顿了顿,心裡有点难过,「我在学校附近找了套房。」
『套房?你怎麼没跟我讲?』
「呃……要、要讲吗?」
『嗯,你蛮大胆的,竟然没跟我讲。』张震霖的声音不冷不热,听得程子言无所适从。『我叁分鐘后到你家巷口,你等着。』
「咦,要g嘛……喂?喂?」
竟然被掛电话了!
程子言认命地再把纸箱搬着走,回到自家巷子。
叁分鐘后还是没见到人,倒是有一台标誌为斜l的墨黑se轿车停在眼前。程子言皱了皱眉,搬起纸箱移位子,不希望自己被挡住。
「你要去哪?」
谁知车窗竟然摇下了,裡头还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停到你跟前你还不满意?」
程子言惊呆了,手一滑,纸箱直接砸在脚上。
「好痛!」
「……你是白痴吗?」张震霖无言,开门下车。「你的行李只有这样?」
「呃……不,家裡还有……」
「去拿出来。」
「g嘛?」
「载行李啊。不然吃行李?」张震霖打开后门和后车厢。
「你、你……车……」
「我可没有靠爸,我在公司出卖劳力脑力赚来的。」张震霖把纸箱搬上后车厢,「还考了驾照。」
「你……为什麼……」
张震霖奇怪地皱眉,「你不是怕骑机车吗?这样还不满意?」
「我……」
「快去搬行李,这裡不能停车。」
「……」
莫名其妙地搬了行李上了车,程子言才发现自己没说租屋地址。虽然张震霖是开往他的学校没错,可是已经超过租屋处了。
「……你要把我载去卖掉吗?」
「你值多少钱?人口贩子都不要呢。」张震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左转。
「那你要载我去哪裡?」
「租屋的地方。」
「……往这个方向不对。」
「对。」踩油门加速,「我帮你租了套房,你去把原本的退掉。」
「……」程子言觉得自己的心臟负荷不了。「你租的地方我付不起。」
「我付。」张震霖不怎麼在意,停车。「就是这了,搬下来吧。」
程子言冷汗直冒,盯着高耸的大楼。
这真的是大学生租得起的地方吗?
程子言搬了一箱,张震霖搬了两箱、左手还掛着提袋,搭电梯上楼。
「这是你的钥匙。」张震霖将一个门卡给程子言,转身嗶隔壁间的门锁,「我拿个东西。」
「……」程子言石化,看着张震霖隐没在隔壁门,过没多久又从裡头出来。
张震霖看完全没动的程子言,不解地皱眉,「怎麼都没搬?全部要我搬不成?」
「不……你、你……」程子言抖着唇,「你、你擅闯民宅……」
「这是我租的地方,我住你隔壁。」
「……」
「这裡到你的学校很方便,走路就行。我去我的学校的话,开车也不远。快搬吧。进门前记得说一声『打扰了』。」
张震霖搬起纸箱往前迈步,率先走进套房裡。
「……」
「快搬,我只帮你搬一箱。」
「……」
「还好你没填个超远的学校,我可不想每天开高速公路上学啊。」
「……」
「在这附近找新的打工吧,省下j通费当生活费。」
「……」
「对了,这裡的房租我只跟你收两千。其他的等我想到,再用别种方式还吧。」
「……」
张震霖看着窗外的景se。艷y高照。
背上传来微热的触感。是程子言靠到他背上。有些s气是他的错觉吧……这种时候高兴都来不及了,为什麼要哭呢?
张震霖任程子言靠着,抬头凝视一望无际的天空蓝。
「今天……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