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霖觉得自己一定是造了十辈子的孽。
他完全小看了某隻麻烦精耍笨的功力。说到那个人啊,精明的时候是挺精明的,但脑袋打结时却也足以让旁人火烧十把。而偏偏,那个人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会打结一百次才精明一次。其餘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是打结第一百零一次。
因为禁赛的关係,高中生涯是没有打大型篮球比赛的希望了,刚好可以趁这个时候放下校队,好好準备考试。高二下时,他就把那个麻烦精扔去补习班,閒暇时就把麻烦精自己一个关在图书馆。嗯?你问他为什麼不陪那个麻烦精读书?开什麼玩笑!若让那个麻烦精在旁捣乱,那他还读不读啊?
要读书可以,就是不准在他旁边读!
原以为万事俱备,生活都被读书塞满,那个麻烦精也能安分点,就算不是好成绩,但好歹也应该是还可以的成绩。但他错了。
错得离谱。
学测成绩出来时,他一口血真不知道该往哪裡喷。
「这是怎麼回事?」他憋得脸面都青了,眼前的麻烦精还在往嘴裡塞汉堡。
程子言吃惊地瞪大如小老虎般的眼睛,「你近视更深了吗?」然后继续嚼嚼嚼。
「我还寧愿自己眼睛瞎了!」才不会被这个惨不忍睹的成绩吓得七魂都去了叁魄。「不是有去补习吗?怎麼还考成这样!我在跟你讲话,还吃!」
手中的汉堡被暴怒的张震霖抢走,程子言委屈地噘嘴,「补习班老师讲太快了啦,而且一直考模拟考,也没在订正的……」
「那你怎麼没跟我讲?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啊!」说完,张震霖忽然发现不对劲,这样不就要陪程子言读书了吗?不行!那可不行!
还好脑袋不太好的麻烦精似乎没有注意到张震霖瞬间变换的表情,继续委屈地说:「被补习班摧残完就很累了,忘记啦。」
最好每次都会忘记!噢不,如果是程子言的话是有可能发生的,这隻笨蛋总是会化不可能为可能。
「那在图书馆自习呢?你都没好好读书吗?」
「被补习班摧残完太累,就、就睡着啦……」
「太累?」张震霖额角突起青筋,「不是都隔一天才去图书馆的吗?」
程子言嘿嘿笑,「啊就累到隔天啊……」
张震霖实在很想掐住对方去撞墙,但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双魔爪都伸出去了却掐不下去。
「你别生气嘛,我已经很难过了。」
张震霖嘴角直chou,「你根本──」话还未落下,张震霖就注意到程子言根本没在注意听,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盯着他手中的汉堡。张震霖心头火起,隔着包装纸狠狠把手中的汉堡掐烂。
「啊啊啊啊!不!」看剩下两口的汉堡被掐得爆酱,程子言叫得撕心裂肺,眼泪如鐘摆晃来晃去。「你、你l费食物……」说着便要从歪七扭八的残块中chou出皱巴巴的生菜塞到嘴巴裡,却被张震霖怒骂着拍开手。
「你除了吃还会g嘛!」
肌肤接触的瞬间,张震霖隐约发觉程子言动作一顿,下一秒立即想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出所料,一向神经大条的程子言也没嚷嚷着手被拍疼了,反而是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j秒后,张震霖有些侷促地低骂道:「别吃这个了!」
程子言委屈地抬头,「我很饿……」
张震霖憋了一会儿,还是敌不过程子言泪汪汪的眼。「我再去买,等着。」
「那个、等等……」程子言拿着餐巾纸胡乱擦手,转身想从包包裡掏钱包。
「我请你。」
「可是这个也是你请我的……」
「闭嘴。」拋下一句冷话,张震霖快步下楼到点餐区排队。
这种事他怎麼会忘记?麻烦精家裡穷,是从小饿到大的。光看那小小的身板子,也能推知是营养不良、错过了发育时机才显得这麼单薄。两人还待在校队时,身为控球后卫的程子言固然实力坚强,却常常被队友们嘲笑身高,戏称为「小隻马」。不管是因为从小饿怕了还是急於长高,程子言总是见了食物就吃,常常不知节制,胃都给养大了。
『你除了吃还会g嘛!』
刚刚那句话……一定伤到他了吧?
「同学?」
张震霖回过神,才发现轮到自己了。低头看了菜单,「这个、这个和这个,还有冰淇淋。」
「好的,请旁边稍后。」
张震霖移身到旁边,思绪还是环绕在刚刚的事情裡。自从和程子言感情变好后,他就常常请程子言吃饭,他不知道自己是出於同情,还是出於对一个人才的惋惜。
如果程子言不是这样的身材……光凭他对篮球的天赋,一定是个可造之材。
张震霖无奈嘆气,有些事,他永远也帮不了程子言。
当张震霖拿着一堆赔罪礼回到坐位时,却发现汉堡残骸全不见了。
「你……」
「嘿嘿~」程子言了沾到酱的嘴角。
「……」算了。张震霖放下餐点。「快吃。」
「耶!」程子言欢呼,只差没把脑袋塞进食物堆裡,「你食量好大喔,买这麼多!」
「……这全是给你的。」
「全部?」程子言正着冰淇淋,以为只有冰淇淋是自己的,吃惊地拔高八度音:「全部?」
「怀疑啊?不然别吃──」
「不怀疑不怀疑!谢谢!」程子言在张震霖惊吓的目光下一口解决冰淇淋,然后手忙脚乱地拆纸袋,「嘿嘿嘿嘿!我这个小鸟胃怎麼吃得下这麼多嘛~」
「你如果是小鸟胃我就是蚂蚁胃了。」张震霖无奈道,抢过对方怎麼拆都拆不好的汉堡,拆好后才惊觉老妈子x格又窜出来了。
这麻烦精吃这麼多,就不见他长高。还是矮不隆冬的样子。就算长不高了,好歹横着长一点也好啊。
「吃慢点,又不会跟你抢。」
「唔唔唔唔唔~~~~~~~」
「叫你吃慢点。」
程子言塞得两颊都鼓鼓的,兴奋点头。还没吞下去就要再塞,张震霖急忙抢过食物,以饮料替代。程子言难得懂张震霖的意思,急匆匆地吸了一大口饮料。
「噗哈!汉堡汉堡!」
难不成就是这样狼吞虎嚥才消化不良吗?所以吃再多都没有吸收到身裡。
张震霖眼睛一瞇,剥下一小块汉堡麵包放到程子言手上。
「呜呜……你不是说全部都是我的吗……」程子言绝望地看着手上一小块麵包,眼泪真的张震霖完全不为所动,只得万分珍惜地麵包。
这小块要慢慢吃,这口没了就真的没了呀!
「我是要你慢慢吃,给你一定叁四口就吃完了。」张震霖无言地看着麵包上亮晶晶的口水,「我说过这些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
张震霖明明是好意,但听在程子言耳裡大有「朕不给,你不能抢」的气势。不过一听这些食物还是自己的,他马上把麵包塞在嘴巴裡,咬都没咬就吞下肚。
「……」张震霖觉得自己快被打败了,「我现在规定你,一口咬十下才能吞。不然我把这些全丢垃圾桶,不给你了。」
程子言点头如捣蒜,再接到下一口麵包时,用十下两秒的速度飞速咀嚼,吞下。
「……」
「你说咬十下的。」程子言看张震霖脸如黑锅,不知哪裡得罪了皇帝陛下,深怕对方反悔。
瞪了程子言j秒,张震霖心臟无力,递上汉堡,见程子言伸手要拿,又毫不留情地拍开。「谁说你能拿的?我拿,你只能咬一小口。」
唔,好痛喔。「一小口是多小口?」
张震霖眼睛一瞇,面对这种脑袋不好却在食物上非常投机的麻烦精,只得说:「你只能出动两颗门牙。」看你能咬多大口。
「我又不是仓鼠!」
「吃不吃?」
「吃!」
张震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旁人眼中是十足十的麻烦精褓姆,一口一口餵对方,程子言每咬一下就移开汉堡。
「你啊,这样的成绩是打算上哪所大学?」
程子言努力嚼,「跟你一样的大学。」
「你这样连最低分的系都上不了。」
「所以我会努力。」配一口饮料。
张震霖摆明不信。「最好是。」
「……」
程子言又低下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连嘴巴都忘记咀嚼。
空气瞬间凝结,张震霖拿着食物的手还悬着,程子言却没有像小仓鼠般咬上来。张震霖感觉到两人间奇怪沉重的气氛,有些不自在,心臟的跳动似乎有点闷重。
「怎麼了?」
面对张震霖的询问,程子言赌气地撇嘴,不回答。
张震霖没办法,只得故作轻鬆地斜了点身子。认真问道:「为什麼想跟读我同一所大学?」
程子言又倔了一会儿才肯开口,声音有些微弱。「我想跟你在一起。」然后抬起脸,盯着张震霖手中的汉堡,可怜兮兮道:「不然就没有人常常请我吃东西了。」
「……」
什麼是内心的狂风暴雨,张震霖总算会到了。儘管恨得牙痛,他又不能拿这点反攻,因为他知道「吃」这件事在程子言心裡的意义并不同於一般人。
这隻麻烦精从小饿怕了。没东西吃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那是一种无力感,好像自己什麼都做不到,所以只能挨饿。这样的自卑不断重复再重复,一点一点消磨人的心智。
张震霖打消掐程子言的念头,手靠下巴,「上大学后你就可以去打工,买自己想吃的东西。只要有钱你就不会挨饿。」
「那不一样。」程子言噘嘴。
「哪裡不一样?」
「我想吃免费的。」
……刚刚应该掐死他的。
程子言接过张震霖手中的汉堡,他已经不饿了,所以可以慢悠悠地吃。张震霖可能是生命值还没恢復,心累得无法说话。
许久后,是程子言先开口。舌头一转掉嘴角的蕃茄酱。「那个,补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
「不用。」
「嗯……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补习了。」
「你不想补?」张震霖皱眉,「你成绩这麼烂还不补?」
「补习班老师讲得我听不懂,还一直考试,我真的好累。这样我都没力自己读书了。」
「你自己又能怎麼读?」
程子言捏着饮料杯,「让我试试看嘛,去补习班不仅没用还一直花钱,我良心也会不安的。我可以问小平或林仔,再不然问小伊也可以。英文和国文可以问他,小伊的英文变很厉害。」程子言掐指算,「自然科可以问林仔,社会科我自己背。」
不知怎麼的,张震霖觉得心裡微酸,有点不是滋味。瞥向窗外道:「你为什麼不打算问我?」要知道他可是学霸一枚,是高大霸气又有钱的知识份子。
程子言奇怪地挤眉弄眼,「你不是不想跟我一起读书吗?」
这句话在张震霖心裡敲了记响雷。张震霖动作一滞,有一种诡计被看穿的愧疚感。
「……我没这样说过啊。」
「没关係没关係。他们头脑构造跟我差不多,讲解我才听得懂嘛。」
程子言吃完后擦擦手,转身翻包包,「等等要去哪?我还有两百五十块,可以看电影!我想看小小兵!」
「那就看电影吧。」偶尔放鬆一下也不错。
程子言开心欢呼,还嚷着要买汉堡进电影院吃。张震霖没办法,只好帮忙偷渡。但一场好笑的电影下来他却没吸收多少。唯一的印象就是小小兵萝卜还蛮像身旁这隻笨蛋的。
他一直在想着一件事,无法专心。
电影结束时已经晚了,张震霖一把抓住要往反方向离开的程子言。
「汉堡、汉堡的钱我会还你……」
「我载你回家。」
「啊?为什麼?」
张震霖懒得囉唆,「载不载?」
「载!」
张震霖很早就满十八岁了,考到驾照后也都是自己骑车上下学,所以对自己的技术还蛮有信心的。只是当身后的麻烦精紧张到像铁柱一样不动不移,脚还憋到快chou筋时,他再也忍不住怒吼:「放轻鬆啦你!这样我很难载啊!」
「你慢一点啦……感觉会掉下去……」
张震霖心塞,趁停红灯时转头,「你憋得跟柱子一样,转弯时才容易掉下去。」
「那、那你可以不要转弯吗?」
「……不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张震霖大翻白眼,拉过程子言瑟瑟发抖的手,置在自己腰间,「抓我总行了吧?抓好!」
本以为这样可以改善状况,但他错了。
错得离谱。
「我的衣f快被你扯破了!叫你放轻鬆听不懂吗!」
「呜呜呜呜呜呜!好可怕!」
「你是没被载过是不是!」
「我只会走路和骑脚踏车啦!」
张震霖无奈,趁车少时空出左手往后拉程子言的胳臂。
「绕过来!抱好!」
「可以吗?」
「你再问我就把你甩下车!」
程子言颤颤地环住张震霖的腰,儘管抱着,身躯却努力远离张震霖的背,形成一种诡异的姿势。「这是nv朋友的专利……我会被未来的大嫂杀掉的……」
「你再不抱好,我就让你看不到未来的大嫂。」
打打闹闹了一阵,程子言总算抱好了。一路上也不再鬼吼鬼叫,耳边只有前进的风声。
张震霖感觉到一抹热呼呼的温度黏在自己的背上。是程子言的x膛。原以为程子言不叫了自己会乐得清静,但是才静个十分鐘,张震霖却觉得不太自在。
「g嘛不说话?」
程子言悠悠的声音从耳后飘了过来。「……你不嫌我吵吗?」
「……也是,你还是闭嘴好了。」
停红灯时,程子言还是没说话。张震霖调了调后照镜,却因为程子言靠在自己的背上,所以看不到表情。张震霖只能低头看环在腹部上的手,搂得那样紧,衣f都出现了皱褶。
抱着,一定比较有安全感吧。
「……」
张震霖觉得x口有些涨涨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涨感。
绿灯了。
「走了,抱好。」
感觉到腹部上的手搂紧了,张震霖才c下油门。
程子言不让张震霖送到家门口,而是在巷口停下。张震霖好奇张望,他陪程子言回家好j次,但永远不知道是哪间。
是很普通的住宅区。再往裡面看去,是更老旧的年久公寓区。
「谢谢。」程子言递上安全帽。
「嗯。」
「那个……如果你大学确定了,还会来学校吗?」
张震霖的成绩很好,打算用繁星计画申请入学。若确定上了,那也没有继续上课的必要了。
「也许不会,可能要去我爸公司帮忙。」
「喔……」程子言盯着脚底p刻,突然泪崩,「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会不会这是我们倒数第j次见面啊啊啊~~~~」
「你别吓人好不好。」张震霖无言,伸手替程子言擦掉眼泪,「我又不是要死了,只是上大学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可是你如果不来学校我就再也看不到你惹~~~~」
张震霖嘆气,揉乱程子言本来就没多整齐的头髮,「欸。」
「g嘛。」鼻涕差点流下来。
「我教你读。」
「什麼?」程子言一下懵了,「为什麼?」
张震霖挑眉,「要不要?」
「要!」鼻涕这下真的流下来了,还配上有点讨好的笑脸。
张震霖眼角chou搐,犹豫着要不要帮麻烦精擦鼻涕。
「那个、那个!」程子言看起来很开心,有点语无l次,「家教费可以等我大学打工再给你吗?」
这人,可真是事事都想着钱吶。
张震霖明瞭背后的原因,情不自禁地伸手捏那被眼泪沾得ss滑滑的脸蛋。
「在我身边……你不用花任何一ao钱。」
张震霖觉得自己一定是虔诚地做了十辈子的祷告。
还好繁星计画让他在学测结束没多久就稳当当地上了大学,如果準备指考时还要顾麻烦精,他一定会崩溃。若不是碍於形象,他真的有g跪地痛哭、高喊「神ai世人,我ai神」的衝动啊!
只是那隻麻烦精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我已经跟我爸说了,要先认真教你读书,所以不会去公司帮忙。」
「喔……」今天麻烦精只吃了两个汉堡,平常至少都会吃四个的。
「怎麼了?你身不舒f?」
「没有啦……」程子言瞪着路上的正取通知,脸黏在桌面上。「你真的上第一志愿了,好厉害喔。」
嘴裡说着这样的话,但任谁都能感受到程子言的低气压。张震霖很想安他,可是「我相信你也可以的」这种话,即使良心被狗啃了他也说不出口。
只好道:「我觉得你可以朝自己的兴趣发展,不一定要这样b自己。」
程子言睁开一隻眼睛瞥他,然后又死气沉沉地闭上。
「我真的想上你的学校啦。」
「那你想读什麼系?」
「不知道。」
「……」
张震霖无奈,却还是苦口婆心道:「你啊,应该搞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才有动力前进。」
「来不及了啦……」
「你就是这样,才浑浑噩噩过日子。」
「才没有。」程子言不满噘嘴,「你自己不也没有兴趣,才打算考第一志愿的。」
「……」这句话扎扎实实刺到了张震霖的点。只见他原本就不柔和的脸瞬间沉了j分。程子言见状立即惊醒,赶紧将脸从桌上拔起来。
「捏……对不起啦,我……」
张震霖眼睛瞇了起来,神sey鷙,激起程子言的根根汗ao。许久后,开始一言不发地收东西。
「喔……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别这麼小心眼嘛。」
哪有人这样道歉的?张震霖一口恶气没地方喷,却又不想喷在程子言脸上。
因为他说的没错。
「我没办法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选了,我未来的路也只有那一条。」张震霖冷冷地收好背包,今天不打算教麻烦精读书了。「可是你跟我不一样,你有机会选自己想要的路。」
照理讲听到这番话该觉得庆幸,但程子言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跟着沉下脸,心情瞬间掉到谷底。
两人各怀着心思步出速食店。
「我载你回家。」
「不用啦。」
「囉唆。」抓住要往反方向走去的程子言,张震霖像拎小j一样把人抓到机车旁,替他套上全罩式安全帽。
「好热喔。」
「闭嘴。」
程子言掀开镜p,看着张震霖也戴上另一顶全罩式安全帽。
「怎麼有两顶啊?」他记得自己上次戴的是半罩的,「上次那顶呢?」
张震霖皱眉,「半罩的不安全,丢了。」
「丢了!?」他大叫,「l费欸你!」
张震霖眼角一chou,「你要命还是要钱?」
「我……我……」程子言努力抉择,最后像便秘一样憋着脸,「好难选喔……」
「反正又不是花你的钱,你脸憋成那样做什麼?」
「对吼!」
「快点扣上扣子。」
张震霖跨上机车,发动。等了一会却没人上车,奇怪地往后看。
「你在g嘛?」
「这太高级了……我不会用。」咔咔咔。
「……哪裡高级?不就个安全帽而已吗?」张震霖无言,「绕过两个洞再扣上就好了啊。」
程子言又努力了一会儿,在张震霖越来越绝望的目光下,嘿嘿笑说:「这是我第二次戴安全帽……」
「……」
张震霖心臟无力,只好帮他扣扣子。程子言看着张震霖神se认真地替自己c控帽带,两隻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擦过下巴,微微发热。「你有要载谁吗?还特地新买一顶。」
张震霖挑眉,扣好后还调了一下确定f贴。「还有谁?我现在是要载鬼吗?」
谁知程子言竟然瑟瑟发起抖来,还恐惧地扭头往后看。
「……」张震霖觉得自己可能要自打强心针,「这裡没有鬼,我要载的是你。」为什麼他要这麼认真地解释这种事情?
程子言拍拍x脯,一脸心有餘悸,还往张震霖靠了过来。
「戴起来怎样?还行吧?」
「很热。」
「……热死你。其他呢?会不会太紧?」
「一点点。」
「新的都这样。多戴j次就不会了。摇一摇头,……我是说摇头不是点头。怎样,会不会不舒f?」
「还好。」
「好,那上车吧。」
张震霖等程子言上来抱好后才c下油门。明明步出速食店时还满肚子堵烂,这麼一折腾后心裡的闷气却散了一些。张震霖骑得比上次慢,他不想自己的衣f再被扯破。
晚风呼啸。
「欸欸。」
「g嘛?」
「这顶安全帽多少钱啊?」
「忘了。」
「喔……」
「坐好,虫吗你?」
「安全帽卡着离你好远喔。」
「你最好离我远一……g!抓好!谁叫你放手的!」
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声脏话,程子言yu哭无泪,「你不是叫我离远一点吗……」
「你脑袋吃水吗?现在在骑车!搞清楚状况!」
「喔……」
张震霖吓得魂都飞了,决定不再和程子言说话。免得后座那个麻烦精又误会了什麼而直接跳车。
最后两人来到巷口。
「谢谢。」
「嗯。」收安全帽。
「那个……」程子言小心翼翼地探头,「你还会教我读书吗?」
「我哪时说不教你了?」
「喔……」
「你啊。」张震霖嘆气,「如果你真的想上跟我一样的学校,就真的要很努力才行。知道吗?」
点头点头。「知道。」
「你们班现在进度如何?」
「都改成自习课了。可以自己读书。」好痛苦喔。
张震霖无视程子言的死人脸。「那好,明天开始我去班上教你读书。你自己回家也要好好读,知道吗?」
点头点头。「知道。」
「很好。」
后来张震霖才发觉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不应该叫程子言自己读的。
「给我醒来!」
之后来程子言的班上教他读书,程子言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张震霖压低音量,拿尺猛敲那个一直点头的小脑袋,「这题我教了叁遍了还不懂,你竟然敢打瞌睡!」
「好痛喔……」程子言揉着自己遭到攻击的头顶,努力张开眼睛,「好想睡……」
「再睡我就拿牙籤撑你的眼p子!去洗脸!」
「唔……」
看那小身子摇摇晃晃地飘出去,张震霖气到头顶冒烟。但过了十分鐘程子言都还没回来,真让他气到快呕血了。
怒急攻心也是会要人命的!
「王八蛋……如果你在厕所给我睡着,我就拿尺戳你pg!」
骂骂咧咧地踱步到走廊尽头的男厕找人,果然看到那隻麻烦精坐靠在走廊墙上睡着了。而且睡得超级无敌香。让张震霖有一瞬间还想为他找被子。
他一定是上辈子在神面前得罪过程子言,神才这样惩罚他!
张震霖居高临下凝视着那睡得一塌糊涂还流口水的小脸。这麼看着看着,原以为火气会越烧越旺,但恶劣的情绪却像退c般一点一点消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和程子言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天与地两个极端。照理说他是不会接近这类人的,但程子言却总是能吸引他的目光。而程子言应该也知道他与他不一样。这人儿一向讨厌有钱人,对他却异常依赖。
他已经忘记他们是从什麼时候接受了彼此,成了朋友,还成了在场上并肩的战友。这段缘本应随着考试结束、学校确定而截断的。但并没有。
只是等两人都确定了……就真的该断了吧。
张震霖觉得x口闷顿。老实说他也希望能和程子言读一样的大学。但不管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
在这世上,并不是渴望着什麼,就一定能得到什麼。
「喂……醒醒。」张震霖蹲下身放柔声音,免得吓到睡甜的人儿,「醒醒,程子言。」
「唔……我想睡……」
「要睡回家睡。我带你回家。」
「不要……」程子言像在梦囈,「难……睡……」
我看你在哪都可以睡得跟猪一样吧。
看程子言又沉沉睡去,张震霖只好卑躬屈膝地将对方揹回教室。然后收拾书包,向该班班导请假,就带出学校。
某人睡得跟千年睡美猪一样,没办法载,张震霖只好招了计程车带回自己家。而那隻猪就这样一路睡啊,睡到残y泣血的h昏时刻。
我看你还能睡多久!
恶脾气在看到一天就这样流逝后又窜了出来,张震霖不断搔那猪鼻子,还是弄不醒,最后n心来了直接用力戳脸。
「起来!起来!起来!」
「好痛喔!」
「我恨不得戳穿你的脸!口水不要滴到我的枕头上!」
「唔……」程子言在严刑拷打下挣扎,才刚揉了眼睁开,立马吓到呛口水,「这、这是哪!白宫吗!为什麼我会在白宫裡!」
「你还能多笨?这裡是我家!我的房间!我的床!」张震霖发狠chou走程子言脑袋下的柔软,「我的枕头!」
程子言爬起来,愣头愣脑的,「这裡是你家?」
「不然你家吗?」
「你家好漂亮啊啊啊啊!」
「不要乱跑!回来!」
这裡根本是皇宫等级啊!看看那暖橙橙的间接照明、华丽的真p沙发、叫不出材质看起来超高级的地板、毫无用处的亮丽地毯、镶在白磁墙裡的超大电视、瀏览城市全景的落地窗,和超高的室内植物!
为什麼家裡会有比人高的植物啦!
「你真的是有钱人!」
「是我爸是有钱人,不是我!」
「你家浴室比我家客厅还大!」程子言疯狂乱窜,绕过张震霖从浴室窜出来,要往厨房跑去,却一个喀噔扑倒,随便往后一抓,拉着张震霖就这样雷残。
张震霖固然大隻,却也不敌这样的衝力,根本反应不及。为了不压上程子言,他大手往旁边一捞,抓了物赶紧偏开重心。
反正最后两人还是摔倒了。万幸的是张震霖没压到程子言。
不幸的是,摔碎了一个花瓶。
两人灰溜溜地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碎p。
张震霖脸se铁青,摔疼了就算了,还摔了一个不cha花的花瓶。
程子言颤抖着声音,眼泪如水库洩洪。「我、我……不……」
「不关你的事,是我摔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它、它是不是很贵……」
「……」
「不要沉默啦!」
「没,还好。」张震霖拉起哭哭啼啼的麻烦精,「摔伤了没?」
「花、花瓶摔、伤……」
「就说不关你的事了,好了闭嘴,别哭。」张震霖把惊魂未定的人拉到沙发坐下,反身拿出y,「擦这个,自己揉。我去处理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