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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妖孽-第82部分(1/2)

    像又帮了你一把。”

    金鼎神僧神色平和,随手取过方才丢下的佛钵法杖,好似这两件佛宝永远都不会离身三尺之外一般。

    “好阵!”他轻吐了口气,说道:“这样的一座法阵,仅凭单纯的奇门遁甲之术造诣完全不可能建起,你对大道的领悟可见一斑。假如再给你十年工夫,极有可能踏入道天之境,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可惜,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刁小四撇撇嘴道:“别以为你拍老子两句马屁,老子就会高抬贵手。我说林二狗子,你洗完了澡赶紧爬上来,少泡在水里磨磨叽叽地浪费老子宝贵的辰光。”

    “林二狗子?!”金鼎神僧像是被人往嘴里硬塞进了一个臭鸡蛋,而且是连带蛋壳还没剥完的那种。

    他的禅心已臻至大成境界,万事为空全不萦怀,当然也就不会太在乎别人叫自己的小名。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林二狗子”这个名字打从刁小四的嘴里那么亲热那么熟稔地说出来,还是让他起了那么一点想吐的冲动。

    这时满池的荷花完全盛开,荷叶田田铺满水池,已看不见池中的倒影。

    金鼎神僧提步踏上荷叶,小心翼翼地避开怒放的荷花,走向对面的竹林。

    竹外有桃花三两枝,刁小四便站在了桃花旁。人面桃花相映红,小四依旧笑春风。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滋润着幽幽篁竹芬芳桃花,却不沾两人的衣衫点滴。

    金鼎神僧衣衫未湿无需解释,而刁小四则是因为他又撑起了那把无法无天伞。

    他躲在伞下,说道:“欢迎来到本次旅行的最后一站——罪恶之林。请允许我对罪恶之林先做一点儿简短的介绍……”

    “不用。”金鼎神僧嗓音沉缓,似乎已经从方才的灵台打击中彻底恢复了过来。

    他径直来到桃花下,审视粉白色的片片花瓣良久,不觉有些出神。

    刁小四老老实实地站在三尺开外没有轻举妄动,谁晓得这老贼秃是真的走神,还是故意卖个破绽等他自投罗网?

    “很美的花,慈恩寺的藏经阁后园里有片苗圃,也栽着不少像这样的桃树。”金鼎神僧的视线缓缓从花瓣上移转,望向清幽寂静的竹林,淡然道:“山中无岁月,每年看见桃花开时,我便知道自己又过去了一岁。”

    说完他的脚踩在湿软的泥土上,在斜风细雨中步入竹林里。

    “唿——”无声又无息,身后满枝的桃花刚才还开得灿烂妖娆,纷纷从枝头凋零飘落,被风一吹洒散在了那方荷塘上。

    独行幽篁里,空翠湿人衣。

    金鼎神僧的衣袍很干,就像刚刚用火烤过一样,但是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雾,**的脚底踩踏在厚厚一层竹叶上,莎莎的轻响在竹林里回荡,显得愈发静谧空幽。

    竹林本不应很大,看上去就似那园子的一隅。然而他孤单地在林中行了很久,迟迟寻觅不到出林的小径。

    其实林中本就没有路,只因从来没有人走过,也就更加不见路了。

    金鼎神僧并不着急,他仿如一位忘情于山水间的游客,缓步徘徊在幽幽篁竹间,欣赏着竹叶上轻吐的每一颗雨珠,脚下烂漫生长的每一根翠绿小草,还有零零星星打开了羞涩笑靥的小白花。

    如此的景致,即使在林中走上一天、一月、一年、一生又何妨?

    罪恶之林或许对别人是座一生一世也无法走出的杀阵,但对金鼎神僧而言,不曾有过一点风险。

    他自信平生所作所为问心无愧,无一事不可告天,又哪里来的罪孽恶业?

    忽然万籁俱寂中金鼎神僧依稀听到前方有了人声。他放缓脚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行去。烟雨中,一个身穿缁衣的年轻女尼背对自己站在篁竹前,身后还有一个身着僧袍的少年和尚。

    金鼎神僧悄然止步,远远注视着一僧一尼,听上去好像那两人正在争吵。

    少年僧人皱紧眉头好似心中为难,闷声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年轻女尼双肩耸动轻轻啜泣道:“这等羞人的事,我怎会告诉旁人?”

    少年僧人神情稍缓,说道:“那就好,我明日就去藏经阁中寻找药方,不管怎样,你先将肚里的孩子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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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女尼娇小的身子轻轻颤抖,口中惊叫道:“不,你不能要我这么做!”

    少年僧人微怒道:“你的肚子很快就会大起来,此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人?到时候,你和我都会受到寺规严惩,也许终生都不能再见天日!”

    年轻女尼道:“即便这样,我也要生下这个孩子。他是,是我们的骨血……师弟,趁现在事情尚无人知晓,你和我一起离开寺院好不好?我们的修为虽然不能和寺里的长老们相比,但到山下谋生总不成问题。哪怕粗茶淡饭,我也愿意。”

    少年僧人极力压抑着怒气,摇摇头道:“我对你说过许多次,我是不会还俗的。我已立志将自己奉献佛祖,未来要普渡众生光大佛门。”

    “那你又为什么要和我好?!”年轻女尼蓦然转过身,娟秀而苍白的俏脸上泪珠盈盈,激动道:“林二狗,你破了色戒早就背叛了佛祖,还要再自欺欺人?!”

    少年僧人的脸顿时涨红,沉声道:“你竟然有脸说我?当年我刚满十三岁,你就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引诱我……这件事,不论谁对谁错,我都不愿再和你计较。打掉孩子,从此以后咱们再无任何瓜葛!”

    “林二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哪里来的勾引你?若不是看你那时年纪幼小身体瘦弱,常被寺里的师兄欺负,我、我……”

    年轻女尼一咬牙道:“也罢,咱们这就恩断义绝。我这便回寺里找师傅求她……”

    “你敢!”少年僧人厉声道:“除非你按我说的去做,不然今日休想离开!”

    年轻女尼抬手抹去脸上泪水,凄然一笑道:“你也休想逼我拿掉孩子,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回寺找师傅!”

    少年僧人怔怔凝望年轻女尼须臾,语气放软道:“师姐,你能不能多给我两天?”

    年轻女尼摇摇头道:“我给过你太多的时间,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傻。”

    少年僧人眼眶里缓缓渗出泪珠,苦恼而愤懑地双手抱头道:“你干嘛一定要逼我?”

    年轻女尼的脸上泛起一丝不忍之色,走近少年僧人柔声道:“师弟,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

    她的话尚未说完,猛听少年僧人一声大吼道:“不——”双拳砰然轰击在了年轻女尼的胸口上。

    年轻女尼满脸的惊愕,身躯晃了晃慢慢软倒下来,竭力抬手指向少年僧人道:“你、你为什么……这么狠?!”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玉殒香消,至死一双眼睛仍不敢置信地盯着少年僧人。

    少年僧人傻呆呆地望着自己的两只拳头,仿佛同样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亲手杀了人,而且是杀了一个与他有肌肤之亲,甚至怀了孩子的年轻女子。

    他的魂魄像是一下子从躯体里被抽走,双手蒙脸不可抑制地大声哭嚎着,在年轻女尼的尸首前蹲倒身子,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里流淌下来……

    正文 第285章 曾经年少爱追尼(下)

    金鼎神僧缓步走到年轻女尼的尸首前,俯下身轻轻替她合上了双目。

    少年僧人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地用手揉搓着自己的头皮,低声呜咽抽搐,对金鼎神僧的到来恍若未觉。

    金鼎神僧站直了身躯,低头望着少年僧人道:“你为什么要杀她,也许她只是想回到寺庙里请求师傅准许自己还俗?”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冒险。”少年僧人粗重地喘息着,回答道:“如果她把什么都说出来,我就完了。”

    金鼎神僧淡淡道:“所以你害怕了,害怕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石洞,一辈子出不来?”

    “是的,我害怕……”少年僧人颤声道:“我害怕师傅不再喜欢我,我害怕不能再修炼慈恩寺的神功绝学,我害怕不能为佛祖行走天下完成自己的志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内疚忏悔?”金鼎神僧道:“林二狗,抬起头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是佛祖选定的那个人,注定要为我佛奉献终生。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你的志向,否则她就是在与佛祖为敌。对这样的人,你要毫不犹豫地除掉他。你这么做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佛门!”

    少年僧人慢慢抬起头,犹豫道:“你觉得我没做错?”

    “你没有错。任何妄图诱惑你背离的人都该死!”金鼎神僧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将来还会付出更大的牺牲,杀死更多的人,其中甚至会有你的师妹、师兄……如果你不能坚信自己的志向,那注定将一事无成,那才是真正的佛门罪人!”

    少年僧人身躯一震,艰难地点头。

    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土坑,将年轻女尼的尸首埋了进去,然后双手合十在坟前轻轻念诵了三遍《往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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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念完了,他的神情重新平静下来,站起身向金鼎神僧深深一拜道:“谢谢你给我指点迷津,阿弥陀佛。”

    金鼎神僧没有说话,伫立原地目送少年僧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走向竹林深处。

    突然他的身子一颤,“哇”地连喷三口血,面色惨淡若金,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剧烈抽搐。

    金鼎神僧知道那少年僧人欺骗了自己。事实上,这个少年僧人至今没有真正的明白——杀她,真的对么?

    如果她只是为了保全腹中骨肉,决定还俗离开峨嵋,是否真的就该杀?

    为了找到答案,他付出了一生的光阴,却依旧无法说服自己。

    这时候他看到刁小四打着伞从竹林深处走出,与少年僧人擦肩而过,朝自己行来。

    “我说你为啥杀我干妈和玉鼎大师的时候毫不眨眼,敢情是个作案的老手。”

    金鼎神僧望着刁小四,冷冷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罪恶之林,不值一提。”

    刁小四远远地停住步,笑道:“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特别招人恨。”

    金鼎神僧冷视刁小四,猛然扯开自己胸前的僧衣,袒露出**裸的胸膛道:“出家人从不打诳语。”说完这句话,他霍然举拳重重的击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砰砰!”两拳犹如闷雷一样沉重轰鸣,金鼎神僧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胸口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仿佛丝毫没有觉得痛楚,抹去唇角逸出的一抹血丝,冷笑道:“这些年每当我想起时,就会使出全部的力气在自己的胸口上照当年的样子打两拳。我的修为越高,出拳的力量便越大。我已记不清自己的胸口挨了多少拳,十倍、百倍、千倍……即使有亏欠她的,也早已清偿!”

    刁小四看得出来,刚才两拳老贼秃是真地下了狠手,简直是把自己往死里打。

    别说他了,换作阴山老妖那样的大乘级绝顶魔头实打实地挨上这么两拳,至少得玩掉大半条命。金鼎神僧居然能够像没事人似地站在那里,说话还不带喘息的,一身修为已经不是用“恐怖”可以形容。

    刁小四相信,纵然老贼秃此刻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自己仍然远不是对手,所以还得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幸好,这是他最擅长也最喜欢干的活儿。当下哈哈一笑道:“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刚才我想说其实你早就不欠那小尼姑,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你抢先了。”

    他顿了顿慢悠悠道:“我说林二狗子,小尼姑的债你是还清了,可她肚里的孩子呢?”

    “孩子?”金鼎神僧怔了怔。

    “就算小尼姑挡了你的道,死了也活该。可孩子总是无辜的吧?”刁小四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娃儿,还没来得及从娘胎里钻出来看一眼老爹长得是啥样,就跟着他娘一块儿呜呼哀哉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住口!”金鼎神僧的心绪莫名波动,烦躁地厉声呵斥道。

    假如在平日里,即使刁小四提起这件事,哪怕说得天花乱坠口干舌燥,也不可能对他产生一点影响。但这时他的禅心已在不知不觉中生出嫌隙,竟有些不能自持。

    刁小四盯着他**的胸膛,说道:“为了给小尼姑还债,你打了自己成百上千拳。不晓得这个无辜夭折在娘胎里的娃儿,值得你用多少拳来换?”

    金鼎神僧的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眼神也失去了那种目空一切的镇定,变得冷厉森寒,徐徐道:“你想是多少拳?”

    刁小四一看有门儿,嘿嘿笑道:“那得看孩子在娘胎里有多大了,一天、一时、一秒钟抵一拳,还不是你自己看着办。”

    “我看,”金鼎神僧冷冷一笑道:“杀你,用不到五十拳!”

    “唿——”他的身形穿越幽幽篁竹,右拳朴实无华不含半分杀意径直轰向刁小四。

    刁小四站立在原地岿然不动,满不在乎地望着金鼎神僧的拳头,笑着道:“林二狗子,省点儿力气吧。我要是能教你打着,就不会站在这儿。”

    话音未落,金鼎神僧的拳头砰然打中一株篁竹,“喀喇喇”脆响竹叶摇落,却离着刁小四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罪恶之林?”金鼎神僧强咽一口激荡的气血,鼻中冷冷一哼抬手掣过戒定慧杖,说道:“你的把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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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光,也没有风,他就是那样安安静静地伫立不动,身周围的篁竹却遽然间像蜡烛一样的融化,连带弥漫在林中的水雾一同消失,形成了一片不断向四周蔓延扩展的虚空。

    “庄严净土……”刁小四倒抽一口冷风,倒不是因为老贼秃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道天,而是眼前的庄严净土无形无影,几乎和龙城老爹的无奇道天不相上下,自己要是被卷到里头,十条命也不够用。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的烟雨江南阵压根就不是庄严净土的一合之敌。道天所过之处犁庭扫|岤风卷残云,那些篁竹排山倒海似地往后倒推——不,不是倒退。那仅仅是眼睛里的错觉,而是竹子兄弟们在由远至近地不断消融。

    忽然金鼎神僧的鼻子里呛出两缕血丝,身躯几乎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他毕竟不是神仙佛祖,那两拳的伤害远比刁小四肉眼所看到的严重许多。这时候强行施展道天,再加上禅心不稳,体内的气血运行不禁稍显紊乱。

    气机牵引之下,刁小四隐隐约约察觉到四周的空间好似微微波荡了一下,然而那些篁竹消融的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不住加快。

    金鼎神僧死死压住胸口沸腾的气血,接续上折断的骨头,两眼冷冷盯着刁小四道:“小……狗崽子,仗着会几手三脚猫的奇门遁甲之术,就敢跟我叫、叫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我佛神威!”

    庄严净土如潮水般往四面八方澎湃汹涌,罪恶之林的阵法秘术顿时土崩瓦解,被它以摧枯拉朽之势清扫殆尽,渐渐显露出四边的墙面和门窗。

    蓦然刁小四的体内银光一闪,俨然化身成了空鼎大师的模样,双手合十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咦?”金鼎神僧愣了愣,他当然晓得眼前的空鼎大师是刁小四变得,但下意识里仍然不禁凝顿住庄严净土。

    霎那间,最后几圈篁竹在一阵波纹般的晃动后又显露出来。

    刁小四暗松一口气,假如这招还不管用,那他只能丢出免死金券,有多远逃多远。

    可惜,自己没见过慧至老和尚,不然变成他的模样或许效果会更好。

    不等金鼎神僧回过神来,刁小四开口道:“你杀了绝金师妹、玉鼎师弟,莫非还想杀我?”

    金鼎神僧怒哼道:“装腔作势,去死!”凝定的庄严净土猛地再向前推,仅存的几圈篁竹摇曳褪淡迅速融入黑暗中。

    刁小四的脊梁骨直冒冷气,强打精神站直了不趴下,大声道:“今晚你从城外杀到城内,从府外杀到府内,究竟还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

    金鼎神僧神情漠然道:“杀到天下太平,独尊我佛!”

    “噗——”刁小四的身躯被庄严净土狠狠撞到,一口血不可抑制地从嘴里喷出,那感觉就像一只蚂蚁被大象狠狠踩了一脚。他甩手丢出十三虚无符,往后飞退道:“师弟,你这么做便不怕遭天谴么?!”

    金鼎神僧傲然道:“天谴算个鸟,天若谴我,我连天一起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