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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部传奇-第6部分(1/2)

    法与刀法融在了一起,这也是林御寇的武功特别之处。巴都接受的是林御寇的武功,同时也接受了汉文化。

    写了两张字之后,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箫声,巴都停下了笔,他愣住了,这箫音是从宫外飘来,象清风一样细微。他望了望门口走着棋的帖木儿,而帖木儿根本没有在意。那箫音象高天的流云一般悠远绵长,让人想起了大雪纷飞的黄河之岸。

    “是红箫姑娘!”巴都心里喊着,便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可是那箫音嘎然而止,他也猛然惊醒,脑海中李红箫的身影栩栩如生地印了出来。他抓过一张纸,随手画着:那瓜子型的脸,弯月一样的峨眉,古井一样深而透彻的眸子,柔和的曲鼻,象樱桃似的小嘴,头上戴着个大大的草帽,青丝高挽着露在上面,还有那层被风撩起的轻纱,半掩琵琶半遮面,果然是一个绝代佳人。巴都看着这幅画相,自己都有些痴了,顺手提笔在纸的上方写了一首诗:“日暮苍山斜,西风掀轻纱,相逢有伊人,飞雪吹《落花》。”题名为《寄红箫》。

    巴都写完,正听到帖木儿与那士兵在门口争持着什么,他皱了皱眉,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两个人为了一招棋子而吵,帖木儿要悔一步棋,那士兵不让。巴都看了棋局一眼,笑道:“你便让他一让,他一样会输。”那士兵闻言,只得答应。两人又走了起来,巴都在旁边为那个士兵支了几招,帖木儿果然大败。帖木儿十分不服,非要巴都同他下一回,巴都无奈,正好要赢他一赢。于是两个人便蹲在地上捡起石子下了起来,倒象是两个孩子。

    担担棋其实就是孩子的游戏,连乡野的村民牧童也会下,只要在地上画个简单的棋盘,再拾几粒石子或折几段树枝作棋子就可以了,这是最简单的棋法。据传说,当年宋太祖赵匡胤与华山老祖陈抟下棋赌华山,赵匡胤只会下担担棋,便是以这种棋法赢了陈抟老祖。

    帖木儿被巴都连胜了几盘,输得着急上火,脸皮发紫,恨不能立刻把对手掐死。看着帖木儿的模样,巴都顿觉痛快,故意道:“我看我还是让你赢一回,免得你吃不香睡不好。”说着故意走了两步错棋。帖木儿恨得直咬牙,手一拂已将棋局拂乱,回身愤愤而去。可是只一会儿,帖木儿又端着一副檀木象棋跑来,叫嚣着道:“刚才那是小孩子玩的,巴都,你若是有本事就与我来下象棋!”巴都毫不示弱地道:“下就下,象棋你也不会讨到便宜的。”说着,两个人立刻摆好了棋,厮杀起来。帖木儿的象棋棋艺的确很高,但是巴都更高,他们从早上杀到晚上,帖木儿竟然一局未赢,他却越输越急,越急就越要下,越下也就越输。

    巴都打定主意,不让帖木儿赢一回,他就是要让帖木儿自己生气,就是喜欢看他生气的模样,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初学棋时的样子。

    忽雷走了进来,帖木儿没有注意,但巴都却知道,他只装作没有看到。忽雷看了看冥思苦想的帖木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来到窗前,拿起了巴都所写的一张字,禁不住念着:“怒发冲冠……”他放下这张字,又拿起了另一张纸,不由怔了一下,又念道:“寄红箫……”还没有等到他再念第四个字,巴都一跃而起,从他手中夺下了那副画,折了折放在了怀里。

    “这画上的人是你的心上人吗?”忽雷问道。

    巴都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帖木儿这才发现王爷的到来,连忙起身下拜。

    忽雷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你们继续下棋吧!”说着走了出去。对他来说,巴都能和帖木儿下棋,这就是一个好兆头。

    见忽雷走了,巴都却将棋盘一拂,道:“我不陪你玩了,你去找别人下吧,等你觉得能够胜我的时候再来找我。”说着,径直往床上一躺,不再理会帖木儿。

    帖木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只得收起棋具,悻悻而去。

    夜已悄悄地降临,巴都一跃而起,听了听动静,门外的士兵还在走动,鼓敲一更。他又等了等,收拾了一番,这才悄悄打开门,两个士兵正在长廊上叽叽地说着什么,帖木儿还没有回来。巴都一闪身已出了房,顺手将门带上,毫无声息。那两个士兵还在闲聊,根本没有抬头,巴都暗喜,跃身上了房,远远看见帖木儿领着一队士兵穿过灯火通明的庭院走了过来。巴都连忙几个纵跃,已去得远了,心里幸灾乐祸:“这一回看看忽雷怎样来惩罚你吧!”

    巴都对这座王府虽不十分熟悉,但也知道大概,径直往马厩而去,他舍不得自己那匹骑了很长时间的白马。

    更鼓已经敲了两下,王府中逐渐安静了下来,一条黑影突然在巴都眼前一晃而过,巴都一怔,这是一位夜行客,在房顶上蹿来跳去,不知来这里干什么。当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忘了去马厩,跟踪着这位黑衣蒙面人而来。

    这黑衣人显然对王府有所了解,径直奔向了忽雷的书房,这是王府的心脏位置,卫兵保护得极其严密。巴都也追踪而至,却失去了黑衣人的影子,他正在寻找,就见帖木儿急急赶了来。帖木儿一定已经发现了他的逃走,生怕祸及自身,所以赶着来向王爷报信的,巴都这样地想着。

    巴都很想看一看忽雷是怎么训斥帖木儿的,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去偷听一番也好。想着他悄身而入,忽然发现那位失踪的黑衣人正伏在书房的门口的梁上,往里面偷窥着,手从身后正掣出了一把细长的剑。

    “他要行刺忽雷!”巴都马上明白了过来,心头不由一跳,虽说他不愿意做忽雷的儿子,可是也并不愿意忽雷死。忽雷和帖木儿正急匆匆地要从屋里出来,只要一迈过门槛,那刺客的剑一定会准确无误地刺入他的身体,巴都不敢再想象,也再看不下去了,他顺手拾起一块小石子打了出去。

    那石子“当”的一声打在了门口的廊柱上,忽雷和帖木儿一齐抬起头,同时看到了那个隐伏的黑衣人,两个人的反应极快,齐齐向屋里退去,里面传出帖木儿的大喝:“有刺客!”而那个黑衣蒙面人的动作也极快,当即发作,如雄鹰展翅一样从梁上飞扑入了屋内,屋里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而这时,士兵们也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巴都刚一靠近,就见黑衣人从里面退了出来,帖木儿和忽雷齐齐追出。不知怎的,看到忽雷安然无事,巴都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隐身在了暗处并不现身。

    那刺客没有想到王府里还会有如此的高手,被帖木儿的刀逼得连连后退,知道今夜再无机会下手了,又生怕士兵们围上来,他一招化开帖木儿的刀后,纵身上房,往北投去。

    “快追!”帖木儿大顺着,带领那些士兵追了下去,一时间王府内外锣鼓齐响,灯火齐明,人声喊成了一片。

    巴都只几个纵跃已在房顶上赶上了这名黑衣蒙面人,这个人的腿一定是受了伤,跑得有些吃力。不等巴都靠近,黑衣人已经感觉到了,回身一剑直刺巴都的心脏,巴都连忙躲开。这个人连施辣手,一套剑法凌厉凶狠,巴都几次显些被逼下了房。

    “在那里,那里有两个人。”下面的士兵们喊了起来。

    这黑衣人有些惊慌,稍一迟缓,已被巴都捉住了手腕,两个人靠得很近,巴都顺势一抓,已扯下了她的面巾,两个人几乎要脸贴着脸了。“是你?”“你?”他们同时惊叫出来,巴都这才看清这个刺客就是他日思夜想的过路人――李红萧。

    “放箭!快放箭!”有人在下面喊着,一时间,箭矢象雨一样射了过来。巴都紧紧抱住红萧,就势滚倒,但还是慢了一步,一支箭嗖地一声已钉在了他的背上,他为红箫挡了一箭。

    “别放箭!”忽雷在底下大声命令着,他已认出了与刺客过招的正是巴都。

    “快走!”巴都低声喝着,就势将红箫向墙外抛去,而自己却忍着剧痛,故意向那些正要追赶的士兵们滚落。李红箫借力腾空而起,上了王府高高的围墙,但并没有马上离去,回过头去却见巴都掉下房顶,撞倒了一大片人。

    帖木儿象豹子一样已扑到了墙脚,巴都正倒在他的怀里,帖木儿愣了愣,丢开也不日,抱着也不是,左右为难。红箫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了出去。帖木儿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刺客就这么逃走,他也知道,救护鲜血淋漓的小王子才是当务之急。

    第六章 是非难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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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08-07-30

    巴都中的是一支毒箭,宁夏王府侍卫的箭都是带毒的,但巴都却觉得庆幸,这支箭没有射到红箫的身上,不然就算她能逃出王府,生存的机率也很渺茫。

    忽雷总算可以放心了,巴都在一个月内伤不会好,就不会再离开他。同时他也感到了欣慰,看来他这个儿子对他还是有感情的,那夜向他报警的显然就是巴都,要不是巴都的那枚石子,只怕他早已命归黄泉了,而巴都也是为了他而去追赶刺客,这才被乱箭射伤的。

    大夫在为巴都做手术的时候脱光了他的衣服,当看到巴都浑身的伤疤时,忽雷禁不住落了泪,他只觉得阵阵心痛,如果没有经历过许多磨难和痛苦,这个孩子不会是这个样子的,看来他的确是一个坚强的人,忽雷也终于明白了巴都之所以如此倔强的原因。忽雷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当初他坚定一些,强硬一点,他可以将巴都留在身边,巴都一定不会有那么多的伤痛。

    脱里不哥从大都回来了,元帝铁穆耳听说小时候和自己最要好的小堂弟已经回来了,大为高兴,封巴都为鄂尔多斯王,并将富庶的河套地区与贺兰山外的巴彦淖尔草原赐封给了他,这些地方忽雷早已垂涎三尺,如今终于如愿以偿。铁穆耳汗名誉上是赐封给他的儿子,实际上与赐与他有什么区别,所以他马上派出亲信去那里接收土地。

    脱里不哥一回来就听说了王府里所发生的一切,连忙来看望巴都。巴都已经能够坐在床上了,不过睡觉时还总要趴着。

    对于脱里不哥,巴都却有一种比忽雷还要亲的感情,在童年里,脱里不哥在不知不觉中,弥补了忽雷没有尽职的父爱,所以当脱里不哥一进门,巴都立刻坐了起来。

    阿兰郡主与帖木儿已经在了房中,但巴都对他们却是爱理不理,这时他们见到脱里不哥进来,他们自觉地退了出去。

    “叔叔,你回来了!”巴都问候了一句,脱里不哥却觉得心头份外得温暖,早已将黄河边初遇时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连忙走到床头,心痛地抱住了他,激动地道:“巴都,我以为你已把我忘了。”

    巴都不好意思地笑道:“叔叔不要见怪,那天我心情不好,还要请你原谅呢!”

    脱里不哥松开了巴都,也笑了笑道:“哪里,看到你回来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样高兴呢!”

    两个人就象是久未相见的父子一样互诉离别的思念,倒是极富有亲情,忽雷站在门外心中涌着酸酸的醋意,他儿子如果能对自己有如这般,他便是不作王爷也愿意。

    谈了半天,脱里不哥终于开口问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就算王爷当年对你不好,他总是你爹呀?你怎么能那样得对待他呢?”

    巴都沉默着低下头,没有开口。

    脱里不哥知道他在听,又接着道:“你娘的事我和你一样不知道,那时我还在京城到处找你。在我初听到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地伤心,但是你不要怨恨你爹,他没有做错什么,他也是和你一样地爱你娘,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再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爹也痛苦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谁知你却要离开他,你已经把他的心伤透了,也让我伤透了心,你这是为什么呢?”

    “我……”巴都抬起了头想说什么,可是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忽雷的影子,他又把话忍住了,知道脱里不哥是在为忽雷作说客。他倒是有心告诉他自己的心结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此时也不愿再提出来了,于是又低下头,沉默起来。

    脱里不哥等了半天,见他并不说话,有些失望,还是问道:“巴都,我相信你还是对你爹有感情的,只是有些怨恨罢了,不然,在那个刺客要行刺王爷的时候,你也不会发出警告了。”

    巴都无言以对,那一夜的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反正他下意识地做了他认为是不错的事,最其马他可以对得起忽雷曾经对他有过的养育之恩。

    “那个刺客我们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她是西夏国的遗孤,西夏王室至今还残留了许多妄想复国的人,这些人都是乱党,几年前他们起来造反,但是被我们剿灭了,只有几个漏网之鱼而已。”脱里不哥说着又问道:“巴都,那夜你和那个刺客近身搏战,你还扯下了他的罩巾,你看清楚他的脸了吗?”

    巴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样就好。”脱里不哥道:“我听王爷说,你写字画画都不错,你应该把那个刺客的相貌画下来,我们就可以很容易抓到他了。”

    “不!”巴都十分坚定地拒绝,道:“不!我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脱里不哥惊讶地问。

    巴都瞟了一眼门外的忽雷,虽有些愧疚,还是道:“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国家,是你们消灭了他们,占了他们的地方,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么做太残忍了吗?”

    脱里不哥怔了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在南人中间呆得太久了,你的想法也变成了他们的一样。”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巴都不服地道。

    脱里不哥点了点头,由衷地道:“不错,在许多人看来,你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你不要忘了,你自己也是蒙古人。”

    巴都愣住了,他内心中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成过蒙古人。

    只听脱里不哥还在说道:“你既然接受的是汉人的传统,更应该知道汉人的那句古话:成者王侯败者贼,你为宋、金、夏叫屈,可是被他们所灭掉的南唐北汉、契丹大辽、甘州回鹘呢?那些国家又该向谁去叫屈呢?你应该比我更懂汉人的历史,难道汉人就没有镇压过别的人吗?就是汉人自己还经常自相残杀,他们就不残忍吗?”

    巴都再次沉默了,脱里不哥的话也很有道理,似乎比他的道理还要足。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就是不愿意去面对忽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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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蒙古人才是最伟大的,是我们统一了整个中国,结束了战乱,这是老天对我们的恩宠,所以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国家,就象他们保护他们的国家一样。”脱里不哥说着又拍着他的头道:“巴都,你要以你是蒙古人、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而感到自豪。这个宁夏将来也是你的,所以你应该好好地学一学作一个真正的蒙古人。”

    巴都无言以答,他的心里却在自问着:“赵去恶呀赵去恶,你是蒙古人的巴都,还是汉人的赵去恶呢?你到底是蒙古人还是汉人呢?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是选作蒙古人还是汉人呢。”

    脱里不哥走了,却给巴都带来了一个新的烦恼。

    第六章 是非难断(四)

    更新时间:2008-07-30

    阿兰郡主一回到屋中,就被人扣住了咽喉,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王小西笑嘻嘻的脸。

    “又是你!”阿兰反而镇定了下来,问道:“你又跑来做什么?”

    王小西顺手点了她的一处|岤道,笑道:“我想你,所以就跑了来。”

    阿兰的脸红成了云,骂道:“你不要脸。”

    “我本来就是个小贼,当然不要脸。”王小西用一根指头故意调戏般地摸着她的脸笑道:“不过,你最好别惹我生气,不然,采花贼我也是作得来的哟。”

    “你……”阿兰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帖木儿的呼唤:“阿兰!阿兰!”,他叫着向这里走来。

    王小西吓了一跳,连忙吹灭了灯,搂住阿兰一跃躺在了床上,将被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藏住身形。

    帖木儿已经到了门口,敲起了门。

    “告诉他你已经睡了,叫他走。”王小西恶狠狠地低声命令着,手依然不离阿兰的咽喉。

    “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说,你走吧!”阿兰只好这样告诉帖木儿。

    帖木儿有些失望,只好道:“阿兰,你不是说今夜和我一起去陪你大哥吗?”

    “我不去了。”阿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