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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部传奇-第5部分(1/2)

    多年来他一直未敢将之挖掘出来,可是今天却要面对自己的亲身儿子来做解释,如果说出来,不仅让他再一次陷入无尽的痛苦中,还很可能让他失去这个刚刚得到的儿子。他的心也在交战,这是他十多年来最害怕要面对的一件事。

    “王爷、小王子,酒宴已经摆好了,是不是该开席了?”阿克。赛尔适时地出现了,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里出来解围。

    “好!”忽雷大声道:“马上开席!”

    大厅上立刻活跃起来,帖木儿与阿兰一左一右已拉住了巴都,阿兰兴高采烈地道:“大哥回来真好,咱们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但巴都并没有动,用他那成吉思汗的眼睛象鹰一样直直逼视着忽雷,重复地问道:“我娘呢?”

    忽雷从没有感到过目光也会杀人,以前他的目光就是象今天巴都看他一样,让别人心惊肉跳,而现在却是他自己在心惊肉跳,巴都的目光与忽雷的目光是一样得严峻,一样得冷酷。

    “走,咱们边喝酒边谈话不好吗?”帖木儿拉着巴都就往外走。

    巴都猛地一甩手,将帖木儿险些摔倒,他吃惊地回过头,没有想到巴都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劲头。

    “阿克大伯,你不是说我娘去了贺兰离宫了吗?”巴都故意问着阿克。赛尔。

    阿克尴尬地望了眼忽雷,还在撒着谎:“也许……也许她还没有到,你看,王爷听说你回来了,是骑着马赶来的,二王妃她们坐车当然要慢一些,所以到如今还没有回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籍口,便是巴都要发作,也得等一等。他把这场风暴延续了片刻,也许就在这片刻之间,王爷已想好了说词。

    可是,事情就是这般地凑巧,正说之间,已经有人报道:“诸位王妃回宫了。”

    阿克。赛尔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也失去了主张。

    巴都冷哼了一声,就见玛依拉挽着一位三四十岁的贵妇人当先走了进来,后面的丫环仆从甚多,还有两位夫人在后相跟,其中绝对没有红绡公主。

    玛依拉视若无人地走进厅来,只是对着宁夏王忽雷恭敬地一辑,一转头便看到了巴都,怒火又腾然而起,骂道:“你这个强盗果然胆大包天,到这时还敢赖在这里。”说着撒娇一样地扑到前面的贵妇人的怀里,叫道:“姑姑,我说得就是他。就是这个小贼,他偷了我的钱袋和白马,他还跟阿克总管串通起来欺负我,不要我到这里来,他就是阿克管家的那个亲戚。哼!阿克总管一定和他一起趁着你们不在的时候,偷去了不少东西,你可别放他跑了。”原来她把巴都当成了阿克。赛尔的亲戚,不知在她姑妈的面前已经说了多少的坏话。

    巴都望了她一眼没有理会,他心里已猜出了这位贵妇人一定就是二王妃了。他对除母亲之外印象最深的只有巴邻氏,而对忽雷的另三个老婆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这位二王妃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阿克。赛尔听着玛依拉对自己的污蔑,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愤怒,反而是幸灾乐祸地嘲笑,他无须解释,知道这位胡搅蛮缠的畏吾尔公主今日一定会倒霉,她太不长眼,难道就看不出这大厅中的气氛不对?

    阿兰郡主悄悄走到玛依拉的身边拉了拉她,低声道:“表姐,你不要说了。”

    玛依拉却勃然大怒:“阿兰,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也怕阿克。赛尔吗?姑姑,这个小贼最是可恶,别看他长得人模鬼样,其实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盗,不知干了多少*抢掠的事。”阿兰的脸胀得通红,她听得出玛依拉的话意,气得委屈地躲到了后面去了。帖木儿却忍无可忍,冲上前来骂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刁蛮,难道不怕烂嘴?”玛依拉一头扑到姑妈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故意打着滚道:“姑姑你看,他们都是阿克。赛尔的人,都欺负我,我不来了,我不来了,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二王妃连忙安慰着她,同时叱着帖木儿:“你是什么人?怎么敢这样对表小姐说话?”帖木儿一声不吭地退到了一边,恨恨地瞪了一眼玛依拉。

    忽雷皱起了眉头,他很想训斥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畏吾尔公主,但人家毕竟是客。再说此时,窝阔台世家的海都大王正在漠北与拖雷世家系的大元朝交战,而畏吾尔正处于窝阔台汗国和大元朝的宁夏国之间,畏吾尔的态度直接影响到战争的胜负,所以他不能得罪畏吾尔,这也是近年来二王妃得宠的一个原因。

    二王妃看了一眼巴都,先是愣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些明白,却问着阿克。赛尔:“这位少爷真是你的亲戚吗?”

    阿克。赛尔连忙答道:“不!王妃,他就是小王子巴都!”

    玛依拉的佯哭马上停止了,回过头来吃惊地望着巴都,不由得满面通红。

    二王妃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走上前来拉住巴都喜道:“我说呢,你这么象王爷,怎么会是阿克。赛尔家的少爷,果真就是巴都哇!巴都,你还认识我吗?”

    巴都却厌恶地甩开了她的手,他讨厌玛依拉,也捎带着讨厌起这位二王妃来,更何况巴邻氏告诉他,是二王妃向忽雷告得秘,才使得忽雷对母亲怀疑。

    二王妃尴尬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怎样说话。忽雷走过来和颜悦色地向巴都介绍着:“巴都,这是你的二娘,你快叫。”

    巴都横了二王妃一眼,对忽雷越发愤恨,如果忽雷没有娶那么多的妻妾,他的母亲一定不会惨死。当下,他并不理会忽雷地介绍,依然大声问道:“我娘呢?”

    满屋子里的人又安静了下来。

    忽雷愣了愣,反而镇定了,他可以降服千军万马,就不信降不住自己的儿子。于是他拍了拍巴都的肩膀,沉声道:“巴都,你听我说……”

    “我娘是不是不在了?”巴都的眼睛红红的,沙哑着声音问道。

    忽雷点了点头,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巴都一声冷笑,眼睛里已噙着了悲愤的泪水:“我娘是怎么死的?”他的声音很低,忽然间就喊了起来:“她是不是被你们逼死的?”他终于把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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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雷愣了住了。

    “巴都,你听我说。”二王妃连忙走上来拉住他解释着:“这不能怪你阿爹……”

    “你给我滚开!”巴都咆哮了一声,只一甩,二王妃已踉跄着摔倒。“姑姑!”玛依拉连忙跑过去相搀,阿兰也过去帮忙。

    “啪!”的一声,忽雷狠狠地打了巴都一个耳光,打完之后他便麻木了,从小到大,他还从未打过自己的儿子,却想不到在他们相见的第一天里,他竟会打他。忽雷的心颤抖起来,跟着身体也颤抖起来。

    这一巴掌着实不轻,反而将巴都打醒了,他捂着脸,那里已出现了五个指印,一丝咸咸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望着忽雷。

    忽雷的心痛起来,不由得伸出手去擦巴都嘴角的血,却被巴都扭头躲开。他叹了口气,哀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二娘呢?就是你娘活着的时候,对她也是尊敬的。”

    “我娘的墓在哪里?”巴都十分冷静地问道:“他可以把别的事都放在一边,先要到母亲的坟上去哭诉一番,然后再打定别的主意。

    忽雷怔了怔,马上猜出了巴都的心思,告诉他:“你娘没有墓!”

    巴都也怔了怔,忽然涌起无限的悲哀,难道忽雷真得这么没有人性?会把娘的尸体分解去喂鹰?他不相信,但是他已经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他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已是多此一举了。于是他狠狠地瞪了忽雷一眼,转身就走。

    “巴都,你要到哪里去?”忽雷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巴都冷漠地看着他,哼了一声:“我娘不在了,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你别走!”忽雷几乎是在恳求着:“这是你的家,这里还有你爹呀!”

    巴都冷冷一笑,凄凉地道:“家?哼!十多年来我已习惯飘泊,又哪里有家?你不要在我前面拦路,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巴都的话象刀子一样,字字割着忽雷的心,但他依然固执地挡在巴都的面前,他不信巴都真会杀了他。

    所有的人都呆立着,看着这对冤家一样的父子。

    巴都的眉毛立了起来,杀气充斥了他的整张脸,手也握住了胯下的刀柄。但忽雷不在意,就是面前站着的是个魔鬼,他也认作是自己的儿子。巴都忽然就挥出了刀去,快得没有人能够看清,人们目瞪口呆,只见刀光一闪,那刀又还了鞘。

    忽雷还是好好地站在那里,巴都是他的儿子,怎么会真得杀父亲呢?

    忽雷笑了,他在巴都拔刀的那一刹那,果然是吓了一跳,到这里才发觉自己还活着。可是他只一笑,头上的貂皮帽子已纷纷飘落,只见漫天飞舞着白毛,那么一顶价值万金的帽子顷刻间化成了一丝丝的碎*,足有成千上万。忽雷毫发未损,却怔住了,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帖木儿不由赞出了声来:“好快刀!”

    巴都冷哼了一声,已越过了忽雷,向门外走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总下不了手。

    “抓回他,别叫他走了!”忽雷恍然大悟,大声命令着,他不能让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再次离开他。

    帖木儿象豹子一样已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巴都的肩头,巴都刚要拧身,却已被帖木儿抓了起来,一下子便摔倒在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巴都没有堤防,刚要翻身,又有几个大汉压了上来。若论比武过招,巴都相信在王府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可是论起摔跤来,他的确不如帖木儿。

    第五章 父子恩怨(三)

    更新时间:2008-07-30

    巴都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屋里,门外由十几个士兵把守着,不让他离去。

    其实,对于巴都来说,门外的十几个士兵根本挡不住他的去路,可是忽雷下了道死命令,谁若是让巴都跑了,就得死。巴都不忍心连累这些士兵,他已打定主意,要在帖木儿当值时再走,他恨死了帖木儿,也相信宁夏王绝对舍不得杀帖木儿的。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来,巴都总是自己面对着镜子,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沉思着。而在这三天里他并不寂寞,忽雷天天要到他这里来,忽雷并不善言词,没有向他解释什么,只是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等着他回心转意,有时一陪就是一天。

    巴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镜子里的忽雷,在仔细地作着比较。

    如果说自己不是忽雷的儿子,为什么自己的眉毛与忽雷的眉毛一模一样呢?都是一样得浓黑,象卧蚕一样又粗又长,眉梢的两端都是往上挑着的呈倒八字,有如王者气派,英气逼人,同时也与众不同。他的内眉有几簇毛立了起来,而自己连这一点细微的地方也与他一个样子,所不同的是现在他的眉头紧锁着,一脸的愁云,可是自己的眉头却是直立着,一脸的杀气。

    如果说自己不是忽雷的儿子,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与忽雷的眼睛一模一样呢?都是一样得大,水汪汪得,炯炯有神,连眼睫毛的数量、长短都不差分毫。他的双眼皮与自己的双眼皮也是一样,就连折皱处都是在同一个方位,眼球的黑白、瞳孔的大小、眼睛的颜色都是一样。

    如果说自己不是忽雷的儿子,为什么自己的鼻子与忽雷的鼻子也是一模一样呢?忽雷的鼻子丰隆尖削,鼻梁挺直高大,鼻尖向前微弯宛如鹰喙,而巴都自己的鼻子不也是这般吗?那鼻子的大小、方位、轮廓,哪一点不是一样呢?所不同的是他的鼻子左边有颗针眼大的痣,而自己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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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都越看那镜中的两个相貌就越相似,也越发怀疑母亲的话。如果他真是林御寇与红绡公主的私生子,又为何会如此得象忽雷呢?也许忽雷才是他真正的父亲,可是母亲和林御寇又为何要骗他呢?他搞不懂,这也是他心头最难解开的结。如果忽雷真是他的父亲,不管怎么样,他绝不可以对父亲行不轨的,就是恨,也不能杀了他,子杀父就是大逆不道。在自己还没有弄清迷团之前,他只能先认下忽雷。可是天下又有谁能够真正知道他的身世之谜呢?最了解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扶养他长大的师父他一直是叫做爹的,也离开了人世,他还能去问谁呢?不会有错的,自己确实是怀胎八个月便出生的,如果不是早产子,就一定是私生子。母亲难道真有私情吗?听开封的那位宋宫宦官讲,红绡公主爱得是一个叫做张弼的宫廷乐师,看来,只有找到这位乐师才能真正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可是天下茫茫,又该到哪里去找张弼呢?

    除了那位乐师可问,巴都隐隐觉得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可以问一问的,他的记忆里仿佛还有一位与母亲时常在一起的女人,自己仿佛在两三岁前还时常躺在她的怀抱里睡觉。这个人是谁呢?他不知道,也根本想不起来。如果他这时问一问忽雷,忽雷一定会告诉他的。

    真正知道巴都身世的除了红绡公主外,就只有公主的侍女珠儿。可是在巴都还未断奶的时候,她就被嫁到了陕西,巴都如何也不会想起她的,除非他去问忽雷。

    巴都把自己的身世丢在了一边,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的死看来与忽雷一定有关系,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得内疚,可是忽雷为何不告诉他母亲的坟墓在哪里?难道母亲真的没有坟墓吗?

    巴都转过了头,盯着忽雷。忽雷的眼睛一亮,他等儿子的问话已经等了三天。

    “你恨我娘吗?”巴都平静地问道。在他看来,一个妻子若是有私情,任何一个作丈夫都会愤怒的,他自己也是一样,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可以理解忽雷的感情,也可以容忍忽雷不准别人再提起此事的怒恨。

    忽雷怔了怔,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巴都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就算你怀疑我娘对你不贞,也不该在她死后,把她的尸体肢解去喂鹰。”

    忽雷霍然站起,目光中喷着火,忿然问:“巴都,这是谁告诉你的?”

    巴都嘲讽地一笑,道:“你可以命令不让别人来说,但是别人的嘴你又如何能够封得住呢?就是皇帝也封不住百姓的口。”

    忽雷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悲哀,沉声道:“巴都,这种话你难道也信吗?”

    巴都漠然地道:“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忽雷的心在滴血,他的眼睛闪动着,那晶莹的是泪吗?巴都不敢去看他,生怕自己又会心软。只听他哽咽着道:“巴都,那是谣言,那些都是谣言,你难道还怀疑我吗?”

    “他在狡辨!”巴都暗想着,心中却不知不觉地平静了下来,他的内心深处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欣慰,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对这位宁夏王怀着一种交错难抛的复杂情感。

    “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就是你娘……”忽雷颤抖着声音道。巴都听得出来这是他的真心话,觉得有些温暖,可是还是忍不住尖刻地讽刺了一句:“可是你娶了五个老婆,嫔妃也不下十余人,你不觉得谎话太直露了吗?”

    忽雷怔了怔,在宁夏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地顶撞他,如果这是别人,他一定怒不可遏地命人拉下去砍头,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儿子,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于是他忍住了,还是在耐心地解释着:“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我确实对不起你们母子,在你小的时候我不能保护你,也不能让你娘生活快乐,但是我对你、对你娘的情感是真真切切的,绝无虚妄。那个时候我虽是名义上的宁夏王,其实手中根本没有权,兵权都在伯颜宰相的手中,我不得不看巴邻氏的眼色。我想带你和你娘到贺兰离宫去住,但是巴邻氏妒恨,和她的兄弟一起威胁我。你娘为了我的缘故,不得不发誓永远不入贺兰山。在这里,我们虽然天天能够见面,但却不能相亲。如今不一样了,伯颜宰相死了,我也成了真正的宁夏王,没有谁敢再来威胁我了。”他说着又恳求着:“巴都,你是我的儿子,将来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我已经失去了你娘,不能再失去你,你不要离开我,行吗?”

    巴都有些感动,他觉得自己真要答应了,可是内心的叛道却让他不屑一顾地道:“你以为我会希罕这一切吗?对于我来说,什么王位、什么权力都不如我自由自在地在原野上奔驰来得痛快。我习惯了流浪,也习惯了一无所有,不要用这种话来打动我,如果不是因为母亲,我是不会踏入宁夏半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