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处长调动了所有的资源,想方设法把陆炳林弄进了科考队,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自己的计划陆炳林从最初就持否定态度。并不是因为理念和研究方法的差异,而是因为陆炳林认为浙江所根本就没搞明白水下涡流所带的能量场到底是什么,又有怎样可怕的破坏力。
最后,魏处明白说服不了陆炳林,索性只安排他负责数据的采集和分析,具体的实验方法和步骤没有告诉陆炳林,反正一旦实验开始,就如同前晚在酒桌上的那句戏言,都是同船渡的人了,总要彼此有些妥协和让步。
可昨晚酒桌上,听陆炳林讲了他在沙漠中的遭遇,魏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忐忑,其中凶险之处又如何不明白?但整个计划已经铺排完毕,容不得他再瞻前顾后了。
听曹队讲到这里,我不禁打断了他的叙述,问了一句:“老曹,如果浙江所得推论是正确的,那么东星号沉在海底,海面上只是残留的影像,这样说来,岂不是丁剑、王胡子他们说的都是假话,或者都产生了幻觉,可船老大身上的辐射又是从哪里来的?”
曹队挠了挠头,“老常,这问题我也问了魏处,他认为那个水下的涡流有可能把已经沉入海底的东星号,再次卷上海面,如同一个水下的龙卷风一般,涡流的能量下降了,东星号又会再沉下去。丁剑他们恰好碰到了被卷上海面的东星号,所以船上有那么多珊瑚贝壳的沉积。”
我伸手向曹队要了支烟,冲他摇了摇头,“不会的,曹队,如果东星号沉入过海底,他们怎么还能在驾驶舱找到那些航海日志?那早就被泡烂了。还有那艘渔船,涡流再次出现,它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看到,还能安然无恙?老曹,你注意到没有,这次我们总会碰上一些自相矛盾的事,好像哪一方都有道理,比如陆炳林和魏智华对海市蜃楼不同的看法,再比如丁剑和王胡子对一次目击事件,截然相反的两种描述,这不奇怪吗?难道总有一方再刻意的编造事实,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曹队摇了摇头,无奈的也点上一支香烟,“这案子太费脑,我现在真的不想去猜了,我分析过王胡子和丁剑的话,从刑侦的专业角度看,两个人都不像是在说假话,可这说法中的矛盾之处又很明显,不可能同时存在啊?“
我拍了拍曹队的肩膀,”这就是问题的核心,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他们描述的都是真实的,这种真实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才成立,也许才是解开谜团的钥匙。“
我看到曹队陷入了沉思,索性又把刚刚和陆炳林交流的内容给他讲了一遍。曹队双眼紧紧盯着窗外无尽的浪涛,缓缓的说道:”诱饵?陆炳林的意见是魏智华准备用一条船作为引出东星号的诱饵?那我们脚下的机器就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八成我们这艘船是诱饵。”
“为什么?”
“如果这一切都如陆炳林所说,那魏智华的确是个疯子,这样的疯子我见过不少,但无论他们的行为多么不合常理,但有一点所有疯子是一致的,那就是疯子永远不会把自己置身事外,他一定是整件事的亲历者。”一改之前的疑惑,说到这句话,曹队的语气变得无比肯定。
这时,在实验中心的另一端,传来了工作人员的惊呼,我注意到刚刚在电脑旁争论不休的魏处和陆炳林都被吸引了过去,一人拿了一个望远镜,向窗外张望着。
“走,老常,看看去,估计是那扇门打开了”曹队狠狠捻灭了手里的烟。
“老曹,还有个问题你要琢磨一下,这个计划,魏处拉上陆炳林还有情可原,但为什么要把丁剑和王胡子弄上船,还有,为什么还有我们几个?”我一把拽住了曹队的胳膊。
“因为我们之前对丁剑测过慌,他说的都是真实的,特别是航海日志最后几页的描述,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我想,这就是你必须来的原因,虽然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曹队脸上闪过一丝歉意的神色,匆匆向对面的落地舷窗走去。
(夫谋莫难於必听,事莫难於必成,成必合於数,听必合於情。故抱薪加火,烁者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必先濡。故曰动之以其类,安有不应者,独行之术也。--《邓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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