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步走到舷窗前面,科考船桥楼的顶层,朝船头方向都是用落地的双层钢化玻璃围起,视野非常的开阔。此时,这一层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几乎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汇集到了玻璃墙前,默默地向外眺望。但没有人说话,一瞬间气氛变得无比沉重。
玻璃墙外,好像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狂风暴雨如注,科考船也依旧在波峰浪谷中起伏,但远方黑褐色的雨幕里,隐隐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点,暗紫色,并不十分明亮,像一团不断缓慢旋转的烟雾,不断的扩张开来。大约半根烟的功夫已经膨胀到脸盆大小。
仔细分辨,我还是隐约看到这团雾气并不是飘荡在海面上,而是浮在云层中,每一次云层里的闪电划过,这雾气都跟着闪烁一下,短暂的光亮,映射出雾气里斑驳的暗影,似乎是一条船的轮廓。我明白,那团雾气其实是静止不动的,最多也是随着云层的移动而变换一下形状,但它却是不断膨胀的,或者说雾气中的光亮越来越强,给人一种不断靠近的感觉,但这种诡异而壮阔的感觉,足够震慑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我走到落地窗前时,魏处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我,但话却是好像对身边的陆炳林在说:“老陆,已经出现了,我们要是有机会回去,上了岸有的是时间吵,我奉陪,现在,是不是帮我做一下计算?”
陆炳林漠然的站着,一动不动,愣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决心,并没有回答魏智华,只是拿起了旁边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视线却从没离开那团雾气。
“正阳,是我,你那边看到蜃海了吧?找蒋船长测一下距离,探空气球的数据传过来,越快越好。”我知道正阳是陆炳林的助手,现在应该在驾驶舱那边。接着,陆炳林又拨了个号码,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感彩,“峰子,所有数据开始代入,对,风速、风力、气压数据要更新,可以,再放一个气球上去,对,带上光谱分析仪。”
陆炳林的话如同是整台机器的电源开关,一打开,所有人如梦初醒一般,迅速的开始运作起来。“老张,没有定位坐标,看看是不是机器的问题。”“小夏,开电源,马上导数据。”“再给峰子去个电话,五号机没信号。”“底仓谁在盯着?两台机器没有反应。”实验中心瞬间恢复了繁忙和嘈杂,陆炳林不再说话,拉过椅子,坐到了电脑前面,开始盯着屏幕,不停的敲击着键盘。魏智华长长的呼了口气,也拿过电话,开始焦急的传达一条条的指令。
他的指令听上去大多是针对那台巨型的电磁发射装置的,语气非常的焦虑,一方面好像船上的蓄电池组的电量只能维持不到一小时,另一方面,达到魏处的预期计划,必须依靠科考船和补给船上两套发射装置同时启动,但此时我们与补给船恰恰失去了联系。
魏处又拨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苍龙号潜艇的状况,似乎潜艇的续航时间也就是三小时左右,我这时有点理解了魏处的处境,他的整个计划牵扯的细节太多,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没有备案选择,更没有弥补的可能,只能意味着失败。
更麻烦的是,不同环节的执行单位互不统属,又只了解自己那部分的工作内容,全部是单打独斗,且不说这其中大量的协调和沟通工作,就是汇总数据,推导结论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他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实属不易。
我拿起望远镜,对了对焦距,朝那团紫色的迷雾望过去。这时那团雾气已经弥散开来,可以清晰地分辨它应该悬浮在半空的浅灰色云层里,离海平面至少有几百米的距离。?
雾气的中心略亮一些,但也只是相对于浓云而言,几乎看不出光线到底来自哪里。关键的问题是我实在想不通这种天气如何会有海市蜃楼出现,光线又是如何穿透云层,折射进来。
雾气里隐隐约约有条船的影子,船身的下部非常的模糊,几乎消融在了飘渺的雾气里,但上半部分还是很清晰的,桥楼,桅杆,甚至是飘荡的旗帜,特别有标示作用的是船体中央的龙门吊,似乎比船身前部的桥楼还要高大一些,和之前魏处、曹队、丁剑描述的东星号极为的吻合。
但我注意到,那团雾气每隔上几秒钟亮度就会暗一下,但瞬间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似乎是非常有规律的。我扭头又看了一眼科考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