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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中贾元春的形象只是一个过场人物(2/2)

乐的孤寂,但她摆脱不了也不想摆脱这种充满矛盾的痛苦生活。

    当贾政在帘外问安,元妃无奈地向她的父亲说:“今虽富贵,骨肉分离,终无意趣。”这话吐露出她对封建皇权的幽怨,对“天伦之乐”的渴望。贾政何尝不能领悟这话外之音,然而却在帘外含泪讲一番吹捧皇恩的封建道理,规劝女儿“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不负上眷顾隆恩”。

    当太监启奏“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时,她“不由得满眼又滴下泪来,却又勉强笑着,拉了贾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元妃嘴上说些“官话”,劝对方“何必过悲”,而她内心却比别人更悲伤,于是,强忍隐痛返宫去了。在写元春的儿女之情的同时,曹雪芹没有放过对元妃至尊地位的描写,对贾府未来的关切。她把希望寄寓在弟弟宝玉身上,自入宫后,时时传信与父母:对宝玉“千万好生扶养,不严不能成器,过严恐生不虞”,切盼宝玉“成器”,延续贾府昔日的辉煌。省亲时她对宝玉周围的姊妹细细地品味,觉出宝钗举止也有“贤”的一面,流露出偏爱之意。在端午节赐给诸弟妹礼物时,独宝钗和宝玉一样,隐含了对宝玉婚娶选择的倾向。

    元春有女性善良的心地,对于贾府地位低微的戏子待遇宽厚,并不苛求。归省时,以她特有的皇妃高贵身份,将“省亲别院”题名为“大观园”,又把一些庭院楼阁赐名为“潇湘馆”、“怡红院”、“蘅芜院”、“大观楼”、“缀锦楼”、“含芳阁”等。回宫后,念及这些庭院空锁着,便下谕命宝玉与小姐们搬入园中居住。

    《省宫闱贾妃染恙》是贾元春第二次亮相。得知元妃染恙,贾府大小女辈们纷纷入宫探询,元妃含泪说:“父女弟兄,反不如小家得以常常亲近!”淡淡一语,恰是对“省亲”时所说的“不得见人的去处”一语作的注脚,用哀怨的笔调表现元妃最后的归宿;第九十五回元春弥留之际,“贾母、王夫人遵旨进宫,见元妃痰塞口涎,不能口语,见了贾母,只有悲泣之状,却没有眼泪。贾母进前请安,奏些宽慰的话。少时,贾政等职各递进,宫嫔传奏,元妃目不能顾,渐渐颜色改变。”四十三岁短暂生命的她,含恨离开人间。

    贾氏四姐妹中,元春是佼佼者,得天独厚,地位煊赫。第五回“太虚幻境”的金陵十二钗判词对元春的判诗是:二十年来辨是非,

    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

    虎兔相逢大梦归。

    她从二十岁入宫到四十三岁病逝的二十来年中,虽比迎、探、惜“三春”要显贵,可是在“不得见人的去处”生活,毕竟是人生的不幸。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寻相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早。

    这是小说中贾元春的命运写照。在金陵十二钗的排行中,贾元春仅次于林黛玉和薛宝钗。她的亮相,场面之大,在《红楼梦》叙事结构中占据首位。值得注意的是,她向父母提出奉劝和忠告,是贾府的“自家人”,想事做事,把贾府的利益放到心上,当看到省亲的排场豪华之极,她强调太奢侈、太过分;在与贾母王夫人见面时,她不以皇妃身份而荣,而为幽闭深宫一家人不得团聚而悲;面对恭肃迂腐的父亲,她强调天伦之乐,不愿骨肉分离;见了宝玉,也携手揽于怀内,泪如雨下。因而曹雪芹写到她去世后对父母的劝告,是水到渠成,同秦可卿给王熙凤托梦,表达的忧思和情感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