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兰鎏想起那些自己无法处置,现在又逃得不知踪影的人心中不觉一阵烦闷。
就例如一直守卫北疆的龙威。他十七岁便挂帅做了大将军,近三十年镇守边关,一次次把雪龙的野狼军,匈奴和蛮人挡在了关外。如果不是这位大将军的骁勇和常年的驻守,蓝月定然不会如现在这样安定。又比如那个在文人之中声望颇高的吴文渊……
淳于兰鎏甚至连公开将他们关押在朝廷的天牢也不敢,只怕被传出哪怕一点点的风声。他只敢将这些人秘密关押在自己的府内。只等他们屈服便将这些人放在外面当个摆设,否则他宁肯将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让他们永远无法在清醒的一刻见到外面的世界。让拥有着辉煌过去的他们永远消失在世人的面前……
如今已是夜深之时,兰王府之中却是亮如白昼,兵士们来来回回紧张地仍然在搜索着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剑师们穿梭在各院的园中,屋梁,房顶和水边。
他们仔仔细细搜索着那胆大包天的匪徒可能藏匿过的痕迹。而那大批派出的追兵也已经找到了目标的痕迹。
主屋的大堂之中,一个面沉如水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正当中,一身黑色四爪金龙的袍服衬得他更加得威仪冷漠。
男人一张白净面庞,看起来并不像是人到中年的年纪,反而很显年轻,不知道的人看来他也就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且目若朗星,眉飞入鬓,看起来倒是一副气宇轩昂的好相貌,只是此刻,他眼底的阴翳和难掩的精光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更加不敢与之对视。常年上位者那极其厚重的威仪让此刻堂上所有的人都有些噤若寒蝉,不敢抬头。正是如今北淳于只手遮天的淳于兰鎏。
此刻的淳于兰鎏,眼眸微眯,唇角却勾着一抹冷笑。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才是他震怒之时的表情,因此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在此时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在他的面前,是府中几个负责寄畅园守卫的护卫统领。已经被淳于兰鎏重刑伺候过。在他们的身边,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正睁着已无神采的惊恐双眼,无声瞪着天空。乃是当天地牢当值的四个护卫小头目。堂上剩余诸人则一个个皆低着头半跪在地上咬着牙不敢出声。
半晌之后,一道冷漠得毫无感情的声音才低低响了起来,总算是让一众如等待死刑的囚犯般簌簌发抖的人们回过了神来。
“兰家军将景山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剑师二队全部派出去,沿着痕迹捉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都不许让他们跑掉。剑师三队负责府内清查,但凡与此事有关诸人,渎职推诿者,查出直接棒杀,不必回报。查出有勾结的叛逆,株连九族!”
淳于兰鎏从牙缝里挤出最后几个字,一掌便将手边一个椅子劈成了碎渣。
堂下众人浑身瑟缩了一下,也不敢抬头,只忙不迭应了战战兢兢各自领命出去了。
不一会儿,府中各处便忙乱了起来。
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两个杂役与两个护卫,一前一后提着灯笼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所在。其中的一个年纪小的杂役将遮蔽在地面的杂草拨了拨,突然“啊”的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旁边一个年老的杂役急忙伸手捂住了那小杂役的嘴巴。
两个护卫本在后面五步之远的地方,听到叫声紧走两步冷声喝道:“鬼叫什么?不知道今日府中是非常时期吗?”
此时年老的杂役已经看到了面前那小杂役指着的那一处被破坏的大锁,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但很快,便被一抹决绝和狠色替代,眼中对着小杂役使了个眼色,回道:“不好意思,军爷,木子脚崴了一下,天太黑了,对不住啊。我这就开门,这就开门,麻烦军爷帮我等守着了。”
两个护卫是经常跟这一老一少杂役做这活儿的,倒也熟识,只喝了句:“小心些,今日不比往常,千万皮紧些。”
“是,是,小的知道了。”说着,老的率先打开了地窖,装模作样放了会儿风,便拉着已经面如土色的小杂役进了地窖。随后地窖门便被轻轻关了起来。
两个护卫按照惯例,绕着地窖来回巡视起来。听着远处各院的人声嘈杂,鬼哭狼嚎,不禁互望了一眼,摇了摇头,庆幸自己不用去做那些招人恨的事情。
兰王府水深,每一次类似的行动都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之人。上面的人斗法,倒霉的全是他们身边那些可怜的下人。虽说得意的人今日痛快了一时,可谁又知道今日的因,会种下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