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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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可他很快转念暗道,若非秦颂贪玩游湖,何至落得如此凄惨?如此一想,原本淡去的恼怒又稍稍回升。

    “六一居士二十三岁那年迎来金榜题名兼洞房花烛之喜,时至洛阳任留守推官。上司钱惟演优待才子,任他这样有才学的年轻官员寄情山水,专于诗文。洛阳这一段经历可说是六一居士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此后,他几度被贬,官场沉浮,又屡次请辞,却深陷难拔。”

    宋功勤尚未开口,秦颂忽然没头没脑讲述起故事。她出声费力,这一段话说下来断断续续歇了好几回,宋功勤几次欲打断,可他虽不忍秦颂辛苦,但也不忍夺了对方说话机会,于是不得不忍耐着听下去。

    秦颂微微喘着气,低声总结自己的故事,缓声说道:“纵览六一居士一生,再看他在离开洛阳的宴席上所作的那首词,我想,人生的智慧其实便在于此。”

    宋功勤心中一动。他的脑海恰好浮现那两句词,与此同时,秦颂细不可闻的声音却仿佛掷地有声,她一字字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她的话音落地,宋功勤不觉心神一晃。“你……”他失神脱口。秦颂言下之意他岂听不出?一直抗拒去想“气数已尽”、“回天乏术”之类的词,但在他眼前,秦颂花容惨淡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一丝生气?宋功勤下意识摇头甩开自己的想法,他回神抬头安抚道:“我师父精通医术,即便不是大夫,也救过不少人性命。你且相信我一回,你正值韶华好时光,哪里那么容易别离春风。”

    秦颂并不反驳,可她淡淡笑容尽是通透淡泊,显然不甚相信宋功勤说辞。

    也不知是为说服对方还是说服自己,宋功勤又道:“令尊请我护送秦小姐去我师门求医,显然同样相信我师父的医术。秦小姐纵不相信我,至少也该相信令尊的判断罢。”

    听宋功勤如此开解,提及她的父母,秦颂眼角眉梢反倒透漏出一丝迷惑不解。宋功勤多少能够体会其中一二——秦颂病笃,若当真时日无多,最后的日子,父母怎舍得掌上明珠与自己生别直至死离?偏生还任之与他一个陌生人一同上路,受颠沛之苦。想着想着,宋功勤倒自己愈发肯定前方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令尊令堂还在等你归家,你须好好保重,定不可辜负他们的殷切期盼。”他道。

    闻言秦颂慢慢垂下眼帘,她原本便是强打精神才勉强与宋功勤说话,此时更是乏力,斜倚在床头,面白如纸,气若游丝,她轻声开口,声音低哑到只剩几不可闻的气音,“尊亲自我出生,便对这一日有所准备。”这如同自喃的话语大约也非说与宋功勤,仅仅低叹自责,“只怪我这不孝子,生得不争气。”

    秦颂平日颇真性情,往往敢于直言不讳,但话又说回,她又十分要强,从未曾以这般缴械投降的态度道出过认命言语。而今如此反常,宋功勤不得不意识到,对方怕是精疲力竭,无力为继,眼见对方已神志恍惚得将自己说错成“不孝子”,他如何再忍心打扰对方休息?

    “秦小姐,你莫再说话,先好生休息蓄养精神。”

    “嗯。”秦颂应得漫不经心,或许根本没听明白宋功勤说了甚么,她也无力动弹,只将额头抵在床栏,虚虚合拢眼帘。

    宋功勤转头望了一眼房间,那对似乎真将自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