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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旱魃何如人心险(一)(1/2)

    天云如烧人如炙,蝉喘雷干冰井融。

    天宝十三载(754年)六月十八日,巳时将尽(上午近11点),如火骄阳炙烤着华服衮衮、冠盖如云的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广场。

    圣人、高翁和右相身份高贵,自可在凉阁中休憩。其他皇室成员、在京七品以上官员及藩属使节不得不默默站立在广场上。

    飞檐画栋的楼阁虽遮挡了些许滚烫的光线,广场四角也堆积着成桶冰块,可众多身着华丽繁复礼服的朝臣依然热得汗流浃背、面红耳赤。

    然祀与戎乃国之大事,献俘礼兼具礼仪与兵戈,更是重中之重,不可有丝毫懈怠。故而在无论是金紫加身的朝堂重臣、还是位卑权轻的青年才俊,均挺腰直背、站立如松。

    广场四周布满甲胄鲜明、昂首挺胸的龙武军和飞龙军士卒,平添几分肃穆与庄重。

    “算算时间,安西军献俘队伍应从太庙出来了。”站在广场上的王霨眯眼瞥了眼太阳的位置。

    献俘礼作为大唐最隆重的庆典之一,流程本就格外繁琐。安西军征讨吐蕃与大勃律的战绩辉煌如斯,圣人特意诏令礼部和兵部,要浓墨重彩、大肆庆祝,以展示大唐之赫赫武功。为此政事堂翻阅典籍、反复更易,才敲定最终流程。

    巳时,押送着战俘的安西军在春明门与飞龙禁军汇合,以太常寺鼓吹署的歌工、乐工二十四人为前导,在威武雄壮的秦王破阵乐中先后至太社和太庙,陈设俘虏和敌军旌旗,祭告天地和大唐列祖列宗。

    午时,告礼结束后队伍会来到勤政务本楼前,让圣人亲自校阅虎贲、查验战果。

    “高、封二人用兵如神,悄无声息中竟策反苏毗部,令人钦佩。若无安史之乱,吐蕃的衰落将无可避免,又怎会出现长安被其攻陷的耻辱呢?”

    作为历史爱好者,王霨了解历史发展的大趋势,却不可能熟悉所有细节。他对苏毗部一无所知,自然也不记得《资治通鉴》里有这么一条记载:“(755年)春,正月,苏毗王子悉诺逻去吐蕃来降。”

    念及安史之乱,王霨略微有些懊恼,未能抓住安禄山入朝的良机,致使横亘在大唐天空上的战乱阴云迟迟不散。

    “按史书记载,明年冬季将是安禄山反叛之时。时间紧迫,无论如何,要在今年冬日大朝会时彻底削弱安禄山的兵权。”王霨紧攥双拳:“从上次交锋看,李隆基对于节镇权力膨胀已有所提防,只是他耽于享乐、偏听偏信,迟迟不愿将安禄山调回中枢。且朝堂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互相钳制,调安禄山入京触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和神经,阻力甚大。既然如此,唯有一视同仁,从制度设计上制衡节度使的权力,才能根除因尾大不掉引发的安史之乱和藩镇之祸。”

    入京以来,王霨一直在思索如何避免安史之乱。去年年底时,他与阿伊腾格娜和王勇反

    (本章未完,请翻页)复讨论后,将思考成果整理成文,密送庭州交由父亲审阅。

    数月后,王霨收到父亲的回复:“吾儿此疏正中时弊、深谙帝心,必可得圣人赏识。若诸策推行,四海可安。然忧患生于所忽、祸害兴于细微,谋虑机权不可不密。为天下计,此疏不可不上;为谋身计,此疏不可早上。望吾儿谨言慎行,静待时机。”

    对王正见提醒的保密问题,王霨深以为然。既然将决战定在冬至大朝会,他打算在冬至前一个月左右时,通过高力士将奏疏秘密呈交李隆基,作为冬至廷议的杀手锏。

    况且,眼下王霨一时也顾不上奏疏,头顶的骄阳和湿透的衣衫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他,应对肆虐的旱灾才是当务之急。

    据朝堂邸报和各地素叶居分号汇集来的情报,河南道和京畿道东部的旱情最为严重,部分州县焦金烁石、赤地千里。

    苏十三娘的家乡河内怀州灾情极重,放心不下的她将女儿交给王勇照管,独自返乡探亲。

    王勇提议她带几名北庭牙兵同行,被苏十三娘冷脸否决;阿史那雯霞欲随师父同去,也遭婉拒。

    王霨知苏十三娘剑技高明,但为安王勇之心,还是安排十余名素叶镖师暗中保护。当然,以苏十三娘之机警,估计不出长安城就会发现身后的“尾巴”。到时素叶镖师能否起到“保护”之责,王霨心中也没有底。

    其实与去年浊浪滔天的洪灾相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