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峰心情有些复杂,缩回手,又伸出手说:“你不相信她,总该相信我吧。你先试试解药,若无效,我会想尽办法替你逼毒。”
“晓轩,你试试吧!”赵俊明带着请求的声音喊。
“不许任性,听张公子的,快服了解药。”吕夷简命令她。
傅晓轩望着张小峰,他那亲切的眸子让她怀疑渐渐消散。她点了一下头,伸手去拿了果子,然后放进了嘴里。待她吞下了果子,赵俊明走到她的身边,蹲在椅子旁,轻声问:“怎么样?”
“感觉,感觉好多了。”她对他微微一笑,又将目光移到张小峰身上,“张公子,谢谢你。”张小峰没回答,只是对她笑笑。
“这就是命呐!”吕夷简笑着感慨,接着对张小峰道,“张公子,老夫有些话对你说。”
“正好,张小峰也有话对相爷说。我们屋外谈吧。”张小峰看了看傅晓轩,又看了吕夷简。随后,二人出了屋子。
这里,赵俊明愧疚地对傅晓轩说:“晓轩,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啊?”傅晓轩感到他莫名其妙,她离开椅子,站在地上,伸手去拉小王爷站起,“我还得谢谢你,过来看我。”
赵俊明没敢说出伤她的人是龙冰,他只是觉得这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你不高兴啊?”傅晓轩轻轻地问他。
“没,没有。”赵俊明连忙说,“晓轩,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还好,快愈合了。”傅晓轩见赵俊明如此关心她,便劝道,“小王爷,人总得往高处走,你何必守着一颗不属于你的树呢?”
赵俊明会意,苦笑了一声,将目光移到她画的一张画上,见画上画着荷叶、莲花,它们透着旺盛的生命力,莲花丛中有一叶扁舟,舟上隐约可见一位少女,她正在用莲叶舀水呵护她的长发。屋里的烛火稀疏,淡淡的光洒向四周,衬出一丝冷意、一丝凉意。在灯火阑珊中,她看到他那张凄楚的脸,带着迷茫的神色,飘飘渺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赵俊明这样的表情,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小王爷。她想,他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他的痛是她一手造成的,可她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事困扰着他。
“俊明。”傅晓轩的声音很小,但赵俊明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异常的高兴,脸上挂起一丝笑意,正欲说什么,却听傅晓轩道:“对不起。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晓轩只能做你的朋友,没有别的。”
“他,他真的爱你?”赵俊明笑意顿消,心里难受,痛苦地质疑。
傅晓轩没有回答他,这时,吕夷简和张小峰又进了屋子。吕夷简见赵俊明神色不对,忙道:“小王爷,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傅小姐,你若有事,就到潇湘楼找我。好好休息。”张小峰带着笑,这样说。
“好。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谢谢你。”傅晓轩感激地看着张小峰,继而对赵俊明道,“你也回去吧。总有个人在等你。”
“我会再来看你。”赵俊明不舍地对她说。傅晓轩对他点点头,又对吕夷简说:“爹爹,晓轩让你受累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爹是该去好好休息了。”吕夷简笑着最先走出去,张小峰和赵俊明相继出了屋子。傅晓轩的心情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身边的人,可她的所作所为似乎是必须的,连自己也控制不了。
今夜的月亮是缺的,像一弯镰刀高高地挂在夜空,星子稀稀疏疏,洒在空中。夜很静,但你仔细听,隐约能听到飘渺的管弦声,那多半是从秦楼楚馆里传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欢离合,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虽是千差万别,但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傅晓轩想,人活着,总要有期盼,不管生活方式怎样,都要尽力活出自己的精彩,哪怕外在的磨难摧残着自己的身心。
二五、茶棚处包拯遇劲敌 月亭里初尘惊受宠
却说包拯与展昭离开凤凰镇,已经赶了五日的路。此时,他们正坐在十字路口处的一家茶棚里饮茶。这茶棚简单得很,一间小屋算是主人的家,屋子外面搭着一个大棚,棚子下面安放着五张木头桌子,每张桌子配着四张凳子。此时,赶路的人多起来,只剩三根凳子没人坐,其余都坐满了。掌柜是一个长相老实的庄稼汉,端茶送水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的长相跟掌柜有些相似,大概他是掌柜的儿子。包拯收回视线,继续喝茶。
“包大哥,我们离京城不远了。”展昭笑嘻嘻地说。
“一切都来得及。”包拯对展昭笑了笑。
“驾、驾。”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这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在这茶棚子旁停止,随后,一群手持刀剑的人匆匆下了马。
“包大哥,那不是冷剑跟寒刀吗?”展昭起身,拉了拉包拯的衣袖。
“这么多人啊。”包拯站起来,注视着眼前不怀好意的二十人。他自知,来者不善。
“包拯,冤家路窄。”寒刀冷冰冰地喊。这时,茶棚里的其他客人吓得楞楞地坐着,不敢乱动。掌柜和那少年更是吓得两脚打颤,提在手里的茶壶“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打了个粉碎。
“没事的人,快走。”冷剑用目光扫视了一眼茶棚,带着命令的口气这样说。只见其他赶路人慌慌张张地离开这里,掌柜和那少年赶紧躲进屋子,将大门关上。这棚子里,就只剩包拯和展昭了。
“呵呵,没想到王爷如此看得起包拯,派了这么多人来。”包拯笑着,镇定地对寒刀说。
“包大哥,我们打不过呀。”展昭在包拯耳边低声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向赵元亿妥协。”包拯轻声回答展昭。
“嘀咕个屁。”寒刀忍不住骂道,“包拯,你插翅难飞。”
“展昭,包大哥对不起你。等我分散他们的注意,你就赶快离开,一定要想办法见到皇上,不能让他们的j计得逞。”包拯靠近展昭,悄声对他说。
“包大哥,我要保护你。我不走。”展昭倔强地回答。
“要以大局为重。展昭,你要听大哥的劝。”包拯将右手放到展昭的左肩上,展昭觉得他肩上的担子突然重了。展昭泪汪汪地看了一眼包拯,点点头。
“各位兄弟,包拯要问一句。”包拯抬头看着这群杀手,“当今天子以‘仁’治国,体恤百姓。放眼我宋,政通人和,万民康阜,虽不乏天灾人祸,但那是历朝难免之事。在这承平时代,你们就忍心为一己私利而不顾天下安危?包拯……”
“哪来那么多废话?”寒刀打断包拯的话,嘲笑,“杀你个包拯,还讲什么天下安危?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大爷先封你的口。”寒刀从腰间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刀,正欲飞过去砍包拯,不料他的刀被冷剑的剑挡了回来。寒刀急着要问原因,冷剑不慌不忙地道:“将他留给我。”说罢,他施展轻功,身子与地面平行,手中的剑直逼包拯。展昭本来是要走的,见了这情景,下意识地拔剑来挡。包拯见了展昭的举动,焦急地叹口气,接着听到“当”的一声,看到两剑碰在了一起。此时,冷剑离包拯不到一米的距离,展昭用力抵住他的剑,冷剑盯着包拯,低声说了句:“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包拯很惊讶,但并不激动,只是半信半疑地注视着冷剑的眼睛。展昭却吓了一跳,一分神,他手上的剑落在了地上,展昭匆忙去捡剑,抬起头时,看见冷剑的剑已经架在了包拯的脖子上。
“包大哥……”展昭本想说别信这人的鬼话,谁知冷剑又道:“见机行事。他们武功了得,都是赵元亿的爪牙。”
“冷剑,你还不宰了他?”寒刀不耐烦地朝这边喊。
“啊……”冷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叫声,回头看时,见他们有的抱头、有的揉腰、有的捶后背……接着就见到一个短发男子出现在马群的后面。
“金大哥。”展昭见了金宇,高兴地向他喊。
“哈哈哈,这么多人欺负他们两个?有趣有趣。”金宇嘻嘻哈哈地一闪,快步移到了棚子边。
“我可认识你啊,有个姑娘跟踪过你,没错吧?”金宇笑着调侃冷剑。金宇的话刚落音,就听寒刀在后骂道:“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偷黄金的小子。大爷来教训你。”寒刀话没说完,身子已经飞了出来,大刀在他的面前舞出各种形状。
“好怕哦。”金宇脚步如风,东一闪,西一闪,让寒刀摸不清方向。寒刀一气之下,将手一挥,命令那些杀手纷纷上场。于是,这棚子外面乱作一团。
“展昭,带包大人离开。”冷剑说完,一转身,从身上抽出五把飞刀,乘着混乱,冷剑将飞刀仍出,每把飞刀都对准了人的脖子,受刀之人当场毙命。冷剑这一举动,早已引起杀手们的注意,有人惊慌地喊:“姓冷的是叛徒。杀了他。”于是,那些围追金宇的人纷纷调过头来,一起对付冷剑。
“慢着。”寒刀连忙阻止他们,继而狠狠地问冷剑,“冷剑,你说,为了什么?”
“我本来跟赵元亿就不是一路人。”冷剑很冷静地回答。
“你是叛徒!哼,我还敬你为大哥,放屁,你一直在出卖我。”寒刀紧了紧手中的大刀,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不再说什么,挥刀就朝冷剑砍去。
“走,我们追包拯。”一个杀手提醒众人。他们恍然大悟,原来包拯已经离开了!
“嘿嘿,要追包拯,不问问我的意见?”金宇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举到空中摇了摇,“喂,兄弟们注意了啊,这里面的水粘到人的皮肤,那人可就玩完儿了。来看看,这效果不错。”他走到已经死了的人的身旁,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再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缓缓地将瓶子中的水往地上的一滩血里滴,顿时,只见血水咕咕地冒着泡,就像沸水的样子。杀手们看得傻了眼。这时,金宇笑道:“这是最小的反应,这水最喜欢的是人的皮肤,哪位仁兄愿意试试?”
“你少来这套。”有个高个子杀手壮起胆子这样吼。
“来来来,兄弟,你给大家做个示范。”金宇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也见识了大哥我的本领,说不定我一转身,这水就在你身上了。当然,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来尝尝鲜。要追包拯的人,先过来。”此时,没有一个杀手向前一步。周围没有那么嘈杂了,只听到刀与剑交错的声音。
“寒刀……”一个杀手高声叫了一声。大家将目光移到寒刀与冷剑身上。寒刀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刀已经落在了身旁,冷剑用剑指着寒刀。二人的刀剑上都带着血。
“冷剑,有种就杀了我。”寒刀轻蔑地盯着冷剑。
“我不想杀你。不过大局未定之前,我不会轻易放了你。”冷剑不冷不热地说。
“懦夫。”寒刀不屑地骂道,“我可不会对你这叛徒仁慈。”寒刀乘着冷剑不注意,一翻身,手握大刀,直挺挺地朝冷剑胸膛砍去。千钧一发之际,金宇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把飞刀踢向寒刀的刀,飞刀虽然落了地,但打斜了寒刀手中的刀,而这时,冷剑提剑来挡,哪知没有拦住刀,这剑直接刺向了寒刀的胸口。“扑哧”一声,寒刀口里喷出鲜血,血洒在了冷剑的脸上。
“杀了姓冷的。”一个杀手怒气冲天,也不顾金宇手中的瓶子了。他当先冲出来,接着,其他杀手相继冲上来,一起围攻冷剑。冷剑没来得及去扶住寒刀,已见无数的刀剑向他挥来。金宇站在原地,两手靠怀,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嘻嘻地看热闹。冷剑招架不住了,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几处,血也顺着一些伤口流出来。
“哎呀。没趣没趣。”金宇摇摇头,自言自语,接着,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把小石子,对准那些杀手的脑袋,狠狠地投了过去,就像投球一般。他们被打得“啊、啊”叫疼,这恰好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冷剑趁机抓出飞刀,左右手分别五把,稳稳地、急速地打准了十个杀手的脖子,他们瞬间毙命。剩下的几个杀手惊慌失措,目光在冷剑和金宇之间快速移动。他们退在一起,背靠着背,各自互视一眼,眼神交流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喂,还不投降啊?”金宇的话里带着笑。
突然,杀手们各自分开,准备逃离这里,哪知冷剑早他们一步,他的飞刀无情地将他们置于死地。这棚子外面,全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土地。冷剑收起剑,走到寒刀的身旁蹲下,寒刀已经死了。
“喂,你怎么全杀了?”金宇见到这惨状,带气地质问。
“多谢兄台相助。”冷剑站起来,看着金宇,“这是朝廷的斗争。”他说着,走到茶棚里,对着屋子里的人喊:“掌柜出来。”良久,掌柜和那少年哆哆嗦嗦地开了大门,一出来就跪在地上哭道:“老爷,你饶了我们吧,我老头子……”
“离开这里。”冷剑将一个袋子仍到地上,“里面的黄金足够你们生活。”掌柜一听,连忙抓起钱袋,抬起头小心地望了一眼冷剑,拉起那少年一边磕头一边谢恩公,随后,他们踉踉跄跄地跑远了。冷剑点起一把火,烧了这茶棚,除了寒刀,其他的尸体全都被大火带走了。冷剑抱起寒刀,带着痛苦的神情,慢慢地离开这里。金宇一直站着,望着眼前熊熊的大火,恨自己何必管朝廷的闲事?他走他的江湖路,人不犯我,自己为何要去伤别人?此刻,他后悔了,也暗自决定,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去掺和朝廷的事了。
宫里的望月亭里,传出悠扬的笛声,婉转轻柔,带着江南烟雨的氤氲之美,伴着小桥流水的清丽之声,让人觉得那笛音里飘摇着鸟语花香。亭子里的人静静地聆听着这天籁之音,不去打扰吹笛人。曲子结束了,吹笛人缓缓地道:“初尘献丑了。”
“好!哀家满意。这曲儿吹得好。”太后坐在亭子里,说这话时,已端着一杯茶往自己的嘴边送。侍女玉儿站在太后身旁,笑着为太后轻轻地捶背。
“太后的病已大愈,初尘该出宫了。”魏初尘不慌不忙地说。
“哀家可得好好儿赏你。”太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魏初尘,“你要什么,哀家尽量满足你。”
“初尘不要什么。”魏初尘简短地回答,在旁人看来,她是毫不犹豫地说了这话。
“是哀家听错了?名、利还是地位?”太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郑重地问她。
“都不要。”魏初尘清楚地回答。
“难得呀!”太后微笑着感叹,“你这样的人,哀家大半辈子也没见着几个!”初尘不答话,静静地听太后说。太后接着道:“哀家可不依你。听皇儿说,你一直漂泊在外,没个落脚的家。哀家想让你留在宫里。”
魏初尘感到惊讶,然而这种心情很快散去,她似乎知道太后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可是,她依旧不答言。
“哀家可离不了你的曲子。”太后解释说,“这病说不准哪时就患了。有你在,哀家就放心。在这宫里,没人敢为难你。”玉儿心想,太后一向不许皇上纳妃,今儿怎么这么大方了?她不知,自己误解了太后的意思,太后让初尘留下来,只是留在崇庆殿,并没有让皇上纳其为妃之意。在太后眼里,她只不过算一个乐工,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皇室之人。这层意思,初尘是明白的,她对皇上也没有非分之想。
“既是如此,初尘就留下了。”魏初尘并不感到兴奋,只是淡淡地回答。
“真是个好丫头。”太后忍不住夸她,接着伸手示意,让初尘坐在她的身旁。魏初尘顺从地走过去坐下。太后亲自给她沏茶,初尘也不拒绝,说了声“谢谢”。
“对了,那个吕夷简是怎么找到你的?他算是有功了。”太后看着魏初尘。
“初尘认识吕府的小姐。”魏初尘将茶杯放在桌上,盖上盖子。
“小姐?就是那个傅什么来着?”太后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她叫傅晓轩。”玉儿插话说。
“你倒记得清楚!”太后回头看了一眼玉儿,责备她。玉儿低了头,不再多话。
“太后不喜欢她?”魏初尘淡淡地笑着,试探着问。
“不懂礼节,不知检点,也不知羞耻,胆大妄为,还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