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厨子得罪不得,以后铺子里不再是他们夫妻说了算,这又得罪了被东家认可的阎厨子,以后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冲着阎厨子的面子,他们也得留下兰林子,以后在铺子里也好做人。再有,他们夫妻能毫无芥蒂地请来掌柜的,东家也会高看他们一眼。这是大家都乐呵的事,就不该拒绝。张师傅倔的很,就一名话,不行。
这事过去没几天,一名捕快带着陈府的一名管事和兰林子到铺子里吃包子。这管事打量了铺面一阵儿,说起自己的身份,并一指兰林子,“我是他的大舅哥,他是我妹夫。你们东家与陈府关系密切,以后我这妹夫就是你们东家手下的一名掌柜的,到时候,麻烦你们夫妻多多关照了。”
张娘子吃了一惊,并后悔的不行,责怪张师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张师傅并不怎么相信,直接说道,“只要东家点头认下这个掌柜的,谁还敢为难不成?到时候,应是掌柜的关照我们夫妻,哪有我们夫妻关照掌柜的一说?”
听了这话,无论是那管事还是兰林子,非常不高兴,甩袖子便走,连饭钱都不给。张师傅拦住讨要,那管事才黑着脸付了饭钱。这晚,他们夫妻又吵了一架,张娘子嫌男人又得罪了人,陈府管事岂是他们小小的平头百姓能得罪的。
又过得几日,陈府这名管事与兰林子又来了。这次,兰林子拿出一封信,说是古记的东家已经答应聘他为掌柜,并写下聘信作证明,他要即刻上工。
张师傅认字有限,看不懂信,提出质疑。陈府管家说张师傅这是在公然怀疑陈府的威信,兰林子却是当场辞了张师傅,说是古记不需要像他这样的废人。张师傅不服,说东家不点头,谁也辞不了他的工。争辩中,张师傅忍不住骂人。于是,兰林子指使人当场把张师傅打的半死,还打断了张师傅跛脚的小腿骨。
兰林子原想把张师傅一家赶走,可古记包子铺的特色包子全靠张师傅调配馅料。于是,他威胁张师傅交出调配方法,若是不从,张家夫妻连同大毛、二毛都得滚蛋。
张师傅是打死都不交出去。而张娘子却是怕的不行,求兰林子给些时间后,便开始劝张师傅。她说既然掌柜是东家自己请的,他们以后还得看掌柜的脸色吃饭,这方子交给掌柜是对的,东家根本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张师傅不答应,要张娘子带着他去康溪镇找东家。张娘子不肯,说指不定他们去告新掌柜的状,东家会认为他们夫妻舍不得管铺子的大权,反倒会怪罪他们,把他们全家都赶出铺子去。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正文 no150可怜可恨
章节名:o150可怜可恨
兰林子与张师傅之间,张师傅与张娘子之间,是日日火药味十足。如此焦灼了几日,铺子里几日没能卖上包子。而张师傅自己无法下床,身上的伤又重,媳妇又不听自己的,他气的吃不下饭、喝不进药,身子越来越差。
张师傅怕耽误东家的生意,又不想把馅料的调制法透给兰林子,便把大毛叫到身边,让大毛发誓绝对不会透给任何人,这才教大毛调制法,并告诉大毛一些保密技巧。他如此谨慎,是怕兰林子根据用去的材料摸到调制法的重点。
有张师傅从旁指导,一次又一次地试,大毛整整练了两日才得到张师傅的许可,匆促地接下了张师傅调配馅料的位子。他还根据张师傅的指示,每次调配馅料都是关紧门窗,不允许任何人入内,每次调出来的馅儿还要先拿给张师傅过目。
刚开始的那两日有几个客人说古记的包子味道不如从前,第三日基本没人再如此提了。对此,张娘子表现的比张师傅还要激动。她觉得一家人有了新的倚仗,兰林子赶不走他们一家。再说她先前极力讨好兰林子,可兰林子并没有买账,反倒处处为难她与大毛、二毛。于是,觉得有了新倚仗的她终于不再兰林子面前唯唯诺诺的了。
到此,张师傅把自己所知的全部说清楚了。张师傅一脸等死的表情,张娘子和大毛在旁边是簌簌发抖。还有阎厨子,他面色苍白地急着向青舒表忠心,说他认得兰林子不假,但绝对不是兰林子的帮凶,他对铺子里近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青舒沉着脸,一指兰林子和阎厨子,“他们俩个拖到后院去,本小姐自有话问他们。”然后指着张娘子,“小娟,先把她单独关起来,看住了,匀出空,再问她话。”
一直安静地坐在青舒旁边的周伯突然说话了,“张娘子交给你,至于他们俩个,不劳你亲自过问。石头,把人带下去,好生招待。其他人,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里呆着。”
虽然借用了他的人,但并不想让他的人介入太多。所以青舒开口拒绝,“我知你是好意,我心领了。我还应付的来,不必……”
周伯打断她,“阿舒,就这么定了。”
后院的柴房中,张娘子跪在地上,青舒坐在椅子上。青舒并不看张娘子,也不张口问张娘子任何问题,就只是那么坐着。越是这样,张娘子越紧张、越害怕,心里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
一声惨叫,一声痛苦的“我招了,我全招。”传入她们的耳中。青舒不为所动。而张娘子,竟是以跪姿软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求小姐,别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去。唔唔……是妇人有了不该有的贪心,想要一直掌管铺子,却因小姐说要必须请掌柜,心里有了不平。妇人觉得不公,我们夫妻二人辛苦为小姐撑起了铺子,可小姐要请了掌柜回来压在我们夫妻二人头上,妇人很不甘心,心中有怨,行事没了规矩,给了兰掌柜钻空子的机会。唔唔……小姐要如何惩罚妇人都没关系,只求小姐别赶我们一家子走,求小姐,求小姐……”
看着张娘子一边哭一边求饶的样子,青舒想到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古青舒所为,在这个时代人的眼里,那简直就是张家四口人的再生父母。可张娘子是如何回报她的?明知有异,却不理会张师傅的主张,趁张师傅不能动,专断独行,任居心叵测的兰林子在铺子里横行,不仅不阻止,还任其作威作福,也不及时给东家报信儿。是何居心?
她给张家四口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居所,她让张家四口人都有活计可做、有工钱可拿,让他们一家四口人有了全新的开始,又让他们攒下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积蓄。一个退伍的残兵,一个妇人,两个还未成年的男孩子,换了其他任何人,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活计吗?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说什么辛苦为她撑起了铺子,可笑;说什么请掌柜回来掌管铺子就是不公,一样可笑。
翅膀长硬了,就起了小心思,真够现实的。等着替她做事的人多了,当初若不是看在张师傅是退伍残兵且品性良好的份儿上,哪里有张娘子的出头之日!
青舒漠然说道,“犯下哪些错事,一个一个地讲出来。你自己招了,本小姐还能网开一面;若是不够老实,让本小姐翻出什么来,哼!”
于是,张娘子吞吞吐吐地招了几件事出来。兰林子曾拜托她,让她向张师傅套古记包子的馅料调制法。兰林子许诺,事成,带她离开古记,并许给一百两白银的好处。她没有答应。再有,兰林子能将厨房打杂的迅速收服住,她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和兰林子暗地里达成协议,铺子里的银钱进了兰林子的手,要分一成给她。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上了兰林子的当,这才两人反目。她气的不轻,很后悔,可这种事又不好讲出来,便只有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小娟得了青舒的指示,把张娘子绑在柴房里。
青舒先一步走出柴房,见周伯背对她、背着手站在后院当中。她问,“你那边有问出什么来吗?”
周伯闻声转过身,“有。”
青舒皱眉,抬头看天,“你说,我该不该打上陈府,揪了他大舅哥狠揍一顿?”
“你呀!别冲动。不必你去要人,陈府自会把人交出来,任你处置。敢背着主子做下坏主子名声的事,这样的奴才,没有哪个主子肯护的。”
青舒不说话了,她也就那么一说。以古府和陈府的关系,有事自然会坐下来说清楚,怎么可能真动手。只是,她心里很不痛快,下边奴才的异动,作主子的,不会没有察觉。有些人,定是装聋作哑地默许了的,要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陈府的二老爷和三老爷,她从未见过。二夫人和三夫人却是见过一面的,就在昨晚陈夫人款待她的时候。这是初次见面,她只是出于礼节向二夫人和三夫人请了个安而已,话也没说两句,无论是以前还是昨晚,她应该没得罪过二老爷和三老爷这两房的人。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快到中午时,陈府派人过来请青舒回去用午饭。青舒拒绝了,并故意让陈府来的人见到了绑在铺子里的兰林子。陈府来的一个丫鬟很惊讶,拉了小娟说话的时候就顺带把事情问明白了。
不过半个时辰,陈府的管家和三老爷身边的另一名管事就到了。并不需要青舒出面,自然有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们二人听。
下午,等青舒安排好铺子里的事,就回了陈府。她刚一脚迈进府门,就见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三十左右岁的男子。看那穿着,便知是陈府中的管事级的人物。看他又是被绑、又是跪的,应是犯了错的奴才。
陈管家迎上前来,深深一揖,“古小姐,老爷已知贵铺中发生的不愉快,也查知此事与府内叛主的奴才相干。这人叫刘安,平日里做事还算妥当,便升为一名小管事。他有个妹夫叫兰林子,正是在古小姐铺中生事的那人。古小姐铺中事,既与刘安相关,夫人便命小的将刘安绑上交给古小姐,夫人嘱咐说,但凭古小姐处置。”
青舒说了句不敢,没有接手刘安,而是径直去了陈夫人的院中。一番见礼过后,青舒这才坐下。“夫人,这刘管事是否有罪,得问过并证实过后才能下定论。现在也只是兰林子的一面之司,一切要等他们二人当面对峙才会有结果。在这之前,刘管事是无罪的。所以,即便人是夫人绑了送与晚辈的,晚辈也不能接受。”
陈夫人亲昵地拉住青舒的一只手,“看看你,小小年纪便扛起了一府人的生计,说话办事都有了自己的一套,好,好,呵呵……。孩子,真是辛苦了你。这刘管事既是带着那姓兰的登过你的铺子找事儿,他自然是和姓兰的勾结到了一起,定脱不了关系。这人呐,你押走,定要仔细审问。”
青舒微微一笑,“谢夫人的大度。不过,在锦阳城,晚辈一没有自己的宅院,二又不敢确定刘管事是否参与其中。所以,晚辈冒昧地想,刘管事还是留在贵府中为上,只要在晚辈需要的时候,夫人能让晚辈随时见到刘管事,并问些问题,晚辈对夫人感激不尽。”
陈夫人听了,笑着说,“你这丫头!成,就这么着了。”
青舒回到陈府给安排的院子时,青阳和洛小荣正坐到回廊下默书,而陈乔江却不时捣乱,不是拿手指戳青阳的背,就是不时揪洛小荣的领子或扯一下头发,一点都不让人安生。
“青阳、小荣,姐姐回来了。”青舒隔着一段距离便出声打起了招呼。
青阳和洛小荣立刻抱了手中的书,甩下陈乔江,跑上来迎接青舒。
正文 no151我陪你
章节名:o我陪你
古记包子铺一关就是三日,在人们的猜测中,第四日终于卸了门窗上的板子,开门做生意。光顾的客人这才发现,古记来了个大变样。如今的古记,相同的地方是,还是做早晨与中午的生意,还是以包子做主打,以豆沙包与特色菜为辅。不同的是,青舒在经营模式中稍作变通,加入了现代快餐店的一些小元素。
早餐,四种馅儿的包子,豆沙包和肉夹馍,配上四种粥、两种清汤、茶叶蛋和小咸菜。每日开门时在铺子里特定的位置挂上特制的牌子,牌子上会注明当日的包子都是什么馅儿的,粥都是什么粥,汤又是什么汤。客人可以根据这个牌子上的单子,依据自己的喜好来点早点。
午餐,大概分两种。一种,客人可以根据当日挂出来的菜牌子和主食牌子点餐,这是现点现做,中间有个等菜的过程。第二种,吃铺子里现成的方便饭。什么叫方便饭?说白了就是快餐。饭菜在上客人的时候已经做好,一饭三菜配一汤成一套方便饭,客人进门点好,马上就可以吃,免去了中间的等待时间。
为了这方便饭,青舒特意找工匠做了盛方便饭的餐具。这套餐具以木头制成,托盘式的,底部是平的,无论托着走还是放到桌面上都合适。上边,就像现在的快餐盒一样,有三个装炒菜的小格子,有一个装米饭的稍大的格子,右边细长的凹槽是放筷子的,左边圆形的凹槽是用来坐碗的。碗也是木头的,是专为坐到这个圆形凹槽里而量身订做的。
古记的常客还发现,铺子里招呼客人的张娘子、大毛和二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新面孔的小伙计,还有一名四十左右岁的中等个子的掌柜。
午时客人最多的时候,一品楼的林掌柜来了,后头跟着一个提食篮的伙计。
林掌柜往柜台的方向走,“老杜,听说你成了古记的掌柜,我原是不信。好奇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竟是真的。哈哈……恭喜恭喜。”
古记新上任的杜掌柜喜笑颜开地迎上来,“多谢林兄记挂,这边请。”
铺子里吃饭的客人有认识林掌柜的,惊讶极了,推了推身边坐的另一人,低声问,“这人是不是一品楼的掌柜?难道他也是来这里吃饭的?”
旁边的那人飞快地看了林掌柜一眼,继续埋头吃饭,还分心说话,“古记的东家和一品楼的东家是相识的,以前一品楼的伙计经常来这边,不是送东西就是取东西的。掌柜的会亲自过来,倒是少见。”
这时候,林掌柜坐到了离柜台最近的一张桌前,说道,“听说你们这儿今日要推出一样叫方便饭的,来上一份儿,我也尝尝鲜。”他一得到消息,好奇的很,便特意来了这么一趟。
杜掌柜说稍等,亲自去厨房,亲自用特制的餐具端来一饭三菜一汤,摆到林掌柜面前的桌子上。最后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坐在了林掌柜的对面,“荤素搭配,尝尝味道如何。”
林掌柜当时就看直了眼。他在意的不是白米饭,不是肉片炒蘑菇、素炒青菜和锦绣小炒,也不是红果鸡蛋汤,而是餐具。“这,这是什么?”
杜掌柜笑着解释,“这是专为方便饭准备的盛器。别瞅了,赶紧趁热吃,尤其是这道锦绣小炒。”
林掌柜这才注意到菜色,看到杜掌柜所指的锦绣小炒,“咦,这菜有点意思,这黄粒儿的是什么?难道是苞谷?”胡萝卜丁和肉丁一看便知,另一样看着像苞谷,但他从不知道苞谷也可以做菜。
杜掌柜笑着点头,“尝尝,这菜以后的身价可是不低。今日会以平常菜的价格放进方便饭里,是东家为感谢照顾古记生意的客人们而破的例。”
林掌柜拿了筷子,不看别的,先是夹了一粒炒的油亮的苞谷放进嘴里,一脸新奇地嚼了嚼,眼一亮,“活了大半辈子,今日才知道原来苞谷还可以这么吃。”
杜掌柜示意他拿放在旁边的汤匙,“它既是为喝汤,也是为舀它而准备的。”
不多时,林掌柜把白米饭和三个菜全都吃了,最后把汤也喝了。他满意地擦了擦嘴,“老杜,下午关了铺子,到我们一品楼坐坐。东家团圆节时赏了好茶下来,正好拿出来给你尝尝。”
杜掌柜爽快地答应,“成,有好茶招待,一定去。”
林掌柜要掏钱袋子,杜掌柜不高兴地瞪起了眼睛,“收回去,否则不许你再登古记的铺门。”
林掌柜收了钱袋子,“成,收回去。”之后悄声道,“老杜,不瞒你说,今晚一品楼有一桌贵客,里面有位小公子,那可是吃遍了天下的好东西,一般的东西还真入不了他的眼。能不能用你古记的锦绣小炒让我借花献佛一次?”
杜掌柜心里高兴,脸上却表现的有些迟疑,“这,这成吗?若是贵人不喜欢,怪罪下来算谁的?”
林掌柜一拍他的肩,“是我找你拿的,若是贵人怪罪下来,自然算我的。不过,若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