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昌一脸阴沉,道:“那鹰扬卫,现在怕是有十二个卫了吧?还有云家那些兵器作坊,朕听说也是加班加点在干……哼,未经朝廷允许,私扩军备,他们想干什么?!”
黑衣人没有说话,但却无比恰当地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似乎叹到万昌心里去了。是啊,他们想干什么,这大家都知道,即便不是想造反,也是想跟朝廷扛着,让朝廷一点不敢对他们动心思。可是那又如何呢,朝廷现在被两支乱军搞得手忙脚乱,镇压内部的匪军还嫌不够力量,哪有底气对坐拥精兵近三十万的云家吆五喝六??
万昌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道:“云家反意已彰,朕不能坐以待毙,亦不能将这样一个江山交给太子。”
黑衣人看似没动,眼中却是精光一闪,但心情激荡的万昌却没有看见。
万昌决然道:“朕意已决,立即‘断梁’。”
黑衣人身形微微一晃,立刻平静下来,沉声问道:“陛下,此时‘断梁’,只怕北方难安。”
万昌傲然道:“只要处置得宜,让朕那好女婿以为是辽国耶律家的人干的好事,朕这里不仅没有危险,反而还破了他与萧氏联手之策。先生只管放心去做,一切后果,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自有朕担当着。”
黑衣人点点头:“陛下保重,臣去了。”他不自称臣的话,还真没看出一点臣子的感觉。
万昌点点头:“朕将万事托付于卿了。”
黑衣人无言点头,转身一跃,已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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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岚坐在台阶上的胡床上,望着院中的大雨,仿佛那大雨能透露什么消息给他一样。
宁婉婷从后面走了出来,到了胡床(太师椅的起源产品,这时的胡床其实是大椅子)边,自然也有下人递过来一张胡床,放在她身后,让她坐着。
“你们且下去吧。”宁婉婷吩咐了一句,下人们立即散去——其实也不是散去,只是走远点。在这种巨阀之家为奴仆者,主人家吩咐下去,可不能真下去了,只能是离开一点,因为主人这是表示有不让外人听见的话要说,下人们就该走开一些。但也不能跑太远,要不然一会儿主人家事完了叫你不应,那就是失职了。
“夫君可是在忧心铮儿?”宁婉婷问道。
“我不担心他。”云岚淡淡地道:“十三公主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她决然不会因此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而辽国那位郡……公主,呵,想来倒也是愿意嫁给铮儿的了。”
宁婉婷白了丈夫一眼:“夫君明知道妾身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云岚难得的笑了笑,道:“我知道夫人担心的是陛下这边。”他顿了一顿,道:“铮儿此事,对陛下来说,一定会造成很大的不满。但此时天下纷乱,我云家挟精锐大军三十万,可谓举足轻重,以陛下为人,当不至于在此时对铮儿发难。”
宁婉婷却是皱了皱眉:“可是……据北阁说,云国公府附近的探子,最近是越来越多了。我怕皇帝那里想岔了,届时……”
云岚眼珠微微一动,沉吟了一下,反问道:“果有此事?”
宁婉婷点了点头:“是啊,最近附近的探子一直都在增多,倒是今天忽然少了不少。”
宁婉婷说得轻松,云岚却是面色一变:“不好!”
宁婉婷一愣:“怎么?”
云岚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只怕情况有变了。”
“夫君此言何意?”宁婉婷皱起眉头,她想不出探子少了为何反而情况有变了。
云岚面沉如水,看着面前的瓢泼大雨,凝目道:“前些天探子增多,是因为洛阳连续接到前方战败的战报,陛下那边担心我们云家会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来,所以派了大量的探子来云国公府看着,以防我离京北逃。”
宁婉婷更是不解:“那现在探子撤了,不是已经放心了?”
“放心?”云岚冷笑起来:“陛下何曾有一刻放心过我云重山?”他站起身来,长身而立,望着大雨道:“探子之所以撤了,是因为陛下已经有了决断,不用再监视了。”
宁婉婷心中一紧,也站了起来:“什么决断?”
云岚冷然一笑:“自然是暗杀我云岚,然后嫁祸辽人,祸水东引了。”
宁婉婷顿时面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