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场激战,尽管清军稍稍退却,但明军也损失了近三百精骑,以及两头战象。
望着随军难民哭号动天的悲惨景象,定国不禁五内俱焚,他知道如今形势已是万分危急,一旦清军再度追上,以自己目前的兵力怕是很难抵御。念及至此,定国当即决定烧毁浮桥,然后由宾州连夜撤往南宁。
腊月二十四日,定国带领着数十万军民终于艰难地退到了高州。
为了掩护军民继续退往广西,定国旋即下令以尚义、冷雄杰坚守化州,姚奇、余元玑坚守高州,靳统武坚守罗定州,务必竭尽全力阻滞清军追兵。诸将虽知此去九死一生,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在高州城内休整一日后,定国遂带着逃难军民拔营起寨,继续向着广西进发。
没过几日,清军便重新修好了浮桥,继续向西追击明军。清两广总督李率泰在藤县等地接连击溃了前来阻击的明军李先芳、廖凤、廖笃增诸部,又在高州城外大破天威营严捷将军高文贵所部兵马。
清军很快兵临城下,留守化州、高州的数千明军将士为了拖延清军,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们坚守城池直至最后一人,直到全部壮烈殉国。
只有罗定州由于不在清军的主攻范围之中,方才侥幸逃过一劫,靳统武在罗定州一直等到数十万军民尽数脱离险境,方才于次年正月,带着数千将士回到了广西境内。
至此,广东高州、雷州、廉州三府,及肇庆、罗定等十八县,广西横州、郁林二州,并北流、兴业、容、岑溪四县,全部落入了清军手中。至于琼州一带的抗清义师,虽然仍尊奉大明永历正朔,但毕竟势单力薄,已经无法再组织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
定国精心筹划的恢复广东、进取江南的战略,经此一役彻底宣告失败,积攒多年的百战精锐也都毁于一旦。而在基本肃清广东境内的大股抗清义师后,清廷在占领区内的统治也愈发牢固。此消彼长,此后明朝再也没有力量和机会进入广东了,大明复兴的希望从此化作泡影。
随着明军败走,朱马喇为报当年兵败桂林之仇,下令但凡有俘获滇、黔之兵或曾经追随定国者,皆杀无赦,一时间两广大地陷入了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永历九年二月,当定国率部退至南宁时,跟随他的将士就只剩下了一千余人。
南宁府古称邕州,其间山水环绕,紧临大海,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凭借着南宁府这一得天独厚的战略位置,定国总算摆脱了清军的追击,重新站稳住脚跟。不久又有李先芳、高文贵、靳统武等部先后率军来归,陆续聚集起了六千余众。
定国不甘心就此失败,于是命天威营高文贵、安仁将军李永爵、水师忠明将军李先芳诸部分兵东下浔州、横州,谋求再度恢复两粤。
与此同时,孙可望在贵阳也没有闲着,他以秦王的名义颁布,要求天下士子研习,并将其列为考试内容。此外,还派遣堂弟孙自英与总兵白继佐等人,乔装打扮成贩运的商队,去往川陕一带刺探清廷的情报,并寻找其他可以联合的抗清盟友。
然而由于孙可望曾经派兵袭击过忠贞营的高一功,又与永历朝廷派去夔东督师的文安之交恶,当初的抗清联盟已然名存实亡,根本没有丝毫配合的默契可言,此时此刻又有何人愿意再与孙可望结盟?
至于文秀,尽管被再度启用,可他与孙可望之间隔阂甚深,当年的兄弟情义早已不复存在,两人貌合神离,互相猜忌,都担心对方会在背地里算计自己。因此当定国在广东与清军鏖战的大半年时间内,文秀始终都没能出兵,白白在贵州蹉跎岁月。
趁着明军各股势力互相勾心斗角的功夫,清廷任命的五省经略洪承畴却没有丝毫懈怠,他会同宁南靖寇大将军陈泰的八旗军,利用这段时间紧急向湖广地区集结兵力。随着清军布防完毕,留给明军的机会已经愈发渺茫了。
一直等到四月,为了配合鲁王政权张名振、张煌言所部发起的长江战役,文秀方才奉孙可望之命,统领卢明臣、冯双礼等部马步军共计六万、战象四十余头、战船千余艘,踏上了东出湖广的征途。
离开贵州后,文秀将大军集结于湖南辰州,计划先行攻占常德,切断洞庭湖西面湖北与湖南之间的联系,然后趁势一举收复长沙、衡阳、岳州,最后毕其功于一役,合围武昌。
按照既定的战略部署,文秀命卢明臣率水师沿沅江前进,自己则亲领主力大军走陆路,水陆并进向着常德方向进发。
此时正值雨季,江水暴涨,卢名臣的水军得此便利,搭乘着一百多艘战船顺江而下,于四月十七日攻克桃源县,生擒知县李瑢。不料文秀率领的主力大军却因连日降雨,溪水猛涨,道路泥泞难行,被迫滞留了数十日,以至于水陆两军相距甚远,无法互相配合作战。
洪承畴与陈泰在得知明军大举入湘的军情急报后,迅速作出反应,除了从衡州等地抽调军队回防省会长沙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