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虽说年纪不大,但自小就十分懂事,她见屋中久久没有动静,于是悄悄撩开头上的红缎盖头,看见夫君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八仙桌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当即掀了盖头,从床沿边站了起来,慢慢踱步来到溥兴身旁,与溥兴相视而坐,关切地询问道:“夫君,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溥兴抬头见是春兰,不禁一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娘子!今日在婚礼之上,并非是我有意冷落于你,实在是为忠孝伯迟迟不肯出兵一事,思绪不宁,方才乱了心神。”
春兰却并不介意,冲着溥兴微微一笑,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夫君,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溥兴凝望着新婚妻子一脸真切的表情,心头忽然一动,于是低声试探地问道:“如果我说让你帮我离开厦门,你可愿意?”
见溥兴提起此事,春兰毫不犹豫地正色言道:“妾身既已成为李家的媳妇,自然一切都听夫君你的安排!若想要离开此地,妾身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管用。”
溥兴眼前一亮,连忙探身拉住春兰的双手,急不可待地追问道:“是什么办法?”
春兰长这么大,除了父亲以外,还从没有被别的男人握住过手,尽管她知道面前的男人已是自己的夫君,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习惯,顿时娇羞地涨红了脸。
只见她咬着嘴唇,附耳对溥兴说道:“按照惯例,明日一早咱们夫妻应当去拜见伯父谢婚,到时妾身便对伯父说,咱们夫妻俩想要去城外城隍庙祈愿求子,伯父念及咱们新婚燕尔,断然不会起疑。只要一出城,咱们便直奔码头,乘船离去,待伯父发现时,想要再追恐怕也来不及了!”
溥兴听后不禁大喜道:“果真是妙计!”
望着溥兴满脸欢喜的模样,春兰却是羞红着脸小声提醒道:“夫君,夜已经深了。”
经春兰这么一提醒,溥兴方才想起今天是自己与春兰的洞房花烛之夜,一张俊朗白净的面庞瞬间涨得如同猪肝一般,说话也变得结巴了起来:“娘子,我……”
“我什么我!夫君你不会就打算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过上一夜吧!”春兰望着眼前男人木讷的模样,忍不住假嗔道。
面前一身红色嫁衣的春兰,虽还有些稚嫩,但在脂粉的装扮下,却是另有一番妖娆撩人。溥兴滚动着喉结,忍不住俯身低头一把堵住了春兰的小嘴,春兰的脸颊霎时变得绯红,见推不开溥兴,春兰只能将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后背,半推半就地一路退至床沿边,然后顺势倒在了那张撒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
随着床幔被慢慢放下,洞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只有摇曳红烛轻轻地晃动着。
次日一早,溥兴与春兰便来到了忠孝伯府上向郑成功当面谢婚。待至礼毕,春兰遂向郑成功请求道:“伯父,侄女听闻城外城隍庙求子十分灵验,打算前去一拜,还请伯父应允!”
郑成功并没有往深处去想,笑呵呵地对春兰说道:“好啊!伯父也盼望着能够早日抱上一个侄孙儿!正所谓心诚则灵,你且让溥兴随你同去,亦见为妇之礼!”
在拿到了郑成功亲自颁发的通关文书后,春兰与溥兴旋即拜谢而出。由于担心迟则生变,夫妻二人并未回府,而是直接从东门出城,向码头奔去。
却说溥兴加鞭纵辔一路护着载有春兰的马车直奔码头,还未来得及抵达,忽见后方烟尘四起,似有追兵赶上。
见此情形,春兰不禁有些慌乱,连忙掀开车帘,探头问向旁边的溥兴:“夫君,追兵既至,如之奈何?”
溥兴却是神情自若地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娘子你且乘车先行,我来断后!”
没等春兰答话,溥兴已经突然勒马停住,随即调转马头,挺枪挡在了道路中央。不消片刻,就见郑成功麾下中都督崇明伯甘辉率领着数百骑兵疾驰而来。
见是溥兴在前挡路,甘辉连忙挥手示意全军停下,旋即一夹马肚,来到溥兴面前,把长刀往胸前一横,抱拳施礼道:“原来是溥兴小兄弟,这新婚燕尔的,是要往何处去?”
溥兴从怀中摸出郑成功颁下的那道通关文书,在甘辉眼前晃了晃,诓骗他道:“吾欲与夫人同往城隍庙求子,已得忠孝伯允准,如今忠孝伯却又命甘将军带兵前来追赶,是何用意?”
甘辉赶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溥兴小兄弟,你误会了!本将军乃是巡哨碰巧路过此地,见你们走得匆忙,以为是清军奸细,故才临时起意前来盘查,并非忠孝伯之意!”
尽管甘辉知道这条并不是去往城隍庙之路,而是直通码头。但由于溥兴是定国之子,甘辉担心一旦双方撕破脸刀兵相见,怕会伤及对方性命,到时候不好向定国交代,遂并没有将其点破,只是假装不知。
定国猜不透甘辉心中的真实想法,遂故作镇定地询问道:“甘将军,既有忠孝伯手谕,在下是否可以离去?”
“这是自然,去留与否皆悉听尊便!”甘辉在无奈之下,也只得挥手示意放行,任凭溥兴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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