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五月,清廷顺治帝下诏封孔有德为定南王、耿仲明为靖南王、尚可喜为平南王,又令孔有德率兵两万攻取广西,耿仲明和尚可喜合兵两万攻取广东。
在得到清军大举南下的消息后,堵胤锡一面派人联络大西军和忠贞营,一面积极调兵筹粮,准备再度出征。
然而瞿式耜、金堡等人却在军饷之上百般刁难,碰巧又赶上忠贞营主帅李赤心病故,其部下不愿出兵,大西军那边又因伪敕之事与永历朝廷闹得是不可开交,无暇相顾。
在心力交瘁下,堵胤锡终于一病不起,并于十一月二十六日于浔州撒手人寰。
临终前,堵胤锡怀着深深的无奈与不甘,强撑病体写下了一份遗疏。
疏曰:“臣受命以来,罪大孽重。不复自谅,拟再合余烬,少收桑榆。不料调兵则一营不发,若曰:‘堵阁臣而有兵,则丰其羽翼也。’索饷则一毫不与,若曰:‘堵阁臣而有饷,则资其号召也。’致臣如穷山独夫,坐视疆场孔亟。昨西上横邑,感疠大重,一病不起,遂快群腹。臣但恨以万死不死之身,不能为皇上毕命疆场,而死于枕席,是为恨也。臣死之后,愿为厉鬼以杀贼。伏乞皇上拣任老成,用图恢复。如国家大事,有李元胤、刘湘客、袁彭年、金堡、丁时魁、蒙正发六人作皇上腹心股肱,成败可虞,祖宗有灵,实鉴临之。臣死矣,不胜余憾云。”
堵胤锡的死讯传至肇庆,永历帝手握遗疏不禁痛哭流涕,更为其辍朝五日,谕祭九坛,并追赠上柱国、中极殿大学士、太傅兼太子太师、浔国公,谥文忠。
当孔有德挥军南下,经湖南进入广西时,明军在广西的兵力虽数倍于清军,但却根本毫无斗志,一触即溃,四散奔逃。
除夕当夜,南雄城内军民正在欢庆新年,不料潜入城中的奸细突然四处放火,并趁着军民慌乱救火之际,打开了城门。
早已埋伏于城外的清军立即蜂拥入城,南雄守将罗成耀见势不妙,慌忙乔装打扮成难民的模样,缒城而走。总兵杨杰等十三名将领,带着六千多名将士与清军展开激烈的巷战,最终全部阵亡。
在南雄休整两日后,尚可喜继续挥军南下。于永历四年正月初六抵达韶州,韶州守军不战而逃,一府六县未经抵抗便告失守。
韶州距离永历朝廷的行在肇庆只有六百余里,按照清军的速度,只须三五日便能抵达。眼见大势将去,罗成耀竟暗通清军,欲图肇庆,以永历帝为投名状。永历帝知悉此情,大骇,忙命南阳伯李元胤寻机除此国贼。
李元胤平日里与罗成耀关系还算不错,遂邀其游船饮酒,罗成耀不知是计,欣然赴约。待舟泛中流,李元胤忽然发难,将躺在绳床之上的罗成耀掀翻在地,紧接着一刀结果了这个叛徒的性命。
在场的罗成耀亲兵皆大惊失色,纷纷举刀一拥上前,李元胤不慌不忙地高举敕书大呼道:“奉诏诛杀国贼罗成耀!降者不究!”
众亲兵面面相觑,旋即各自丢下兵刃,跪地请降。李元胤于是吩咐左右将罗成耀的尸体抛入水中,并将甲板冲洗干净,然后重奏鼓乐,行酒如故。
虽说诛杀了罗成耀,但清军大兵压境,人心不稳,永历帝不知这肇庆城中是否还有李成耀或是张成耀惦记着自己的脑袋,自是惶惶不可终日,打算逃离肇庆。
大学士瞿式耜闻讯急忙驰奏永历帝,请他务必固守肇庆,召集勤王抵御清军。
然而永历帝早就吓破了胆,仅命李元胤率数千孤军留守,而后急登小舟向西奔逃。皇帝一跑,整个肇庆城顿时乱作一团,一时百官争窜,哭喊震天。
永历帝乘船一路逃至梧州方才停下,也不敢靠岸,遂以舟为宫殿,命陈邦傅统兵入卫。
四月,大西军在昆明正式誓师出滇抗清,孙可望派遣李定国与白文选率军先行进驻贵阳,会诸镇于龙里。
龙里地处黔中腹地,因龙架山而得名,清水江、南明河、三元河、湾滩河等乌江支流汇聚于此,西通云南,东出三湘,南接两广,北连四川,交通便利,为八省之咽喉,素有贵阳东大门之称。
定国与白文选代表大西军,与原云贵总督范鉱、黔南巡抚郭承汾及各镇总兵、道员等黔中文武大员齐聚于龙里军民指挥使司署衙内,众人刑牲祭祀,设坛为盟,共誓扶明抗清之志,并指以江山为证。
待宣誓完毕,众人重新回到署衙大堂坐定,范鉱心中仍有疑虑,遂将定国拉至后堂,小声问道:“我等皆知将军忠义,是上天赐将军予大明恢复社稷宗室也!然昆明那位,心怀叵测,我等未敢深信。若其背盟,如之奈何?”
望着范鉱殷切的眼神,定国心头不禁一动,当即斩钉截铁地承诺道:“恢复中原之责,有我李定国在,大人尽管放心!”
见定国回答得如此干脆,范鉱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为了在与清军交战之前彻底肃清盘踞于后方的军阀势力,巩固西南抗清基地,孙可望遂于八月盛夏时节,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收复川黔战役。
孙可望亲率大西军主力自云南出发,檄令贵州的各路军阀接受大西军改编。又令白文选与冯双礼各引一军为前部,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进兵。
忠国公王祥、匡国公皮熊自知兵力不敌,连忙派遣使者分别赶至白文选和冯双礼军中,以“通好称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