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许攸部按推演来说,应该和冀州北路军刚刚接战不久,但此时扶柳大营却是传来了军情急令。
“念。”
许安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杆,沉声说道。
他有些担心是传来的是有些不太好的消息,现在在漳水的南岸可还有差不多近二十万的民众正在渡河,若是许攸战败,那么仅靠着阜城、扶柳、堂阳三城的守军,根本无法阻拦冀州北路军的进攻。
而就在刚才,其实已经有另一名传达“军情急令”的信使先行赶到,那是四州民众的总统领纪昂派出的信使。
信中说,正在渡河的四州民众之中突然爆发的瘟疫,波及人数多达近十万人。
因为这件事的缘故,许安甚至将支援位于临平东南的张燕部事宜都放在了后面,这样的瘟疫若是任由其发展,到时候真的会如同书中所说“生民百遗一”。
帐外那些正在调动的军兵,有很多都是要被派去稳定四州民众的部曲。
如此大范围的瘟疫,虽然消息暂时被纪昂带领着军兵压了下去,但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时,终有一日,大部分的人都会知道真相。
现在纪昂、徐和、张绕等人麾下可用的军兵少的可怜,在纸面上虽有几万人的军队,但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拿着农具的农夫,他们很多人都只不过是普通人。
面对着恐怖的瘟疫,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卒也没有办法平息心中的恐惧,更何况这些普通人。
好在瘟疫因为赵绩发现颇早的原因,得以被及时的控制了,并没有蔓延太广,黄巾军控制得当吗,民众对此还一无所知。
纪昂宣称漳水浪急打翻了浮桥,修复需要一些时日,为了增强说服力,纪昂冒险在发现疫情的深夜之时派遣了军兵去破坏浮桥,不少的军兵因为夜晚的黑暗,就这样永远的沉入了漳水之中。
但是这样拖延不了多久,疫病的消息就会传播出去,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沿河的营地许进不许出,而在营地的外围站满了黄巾军的军兵,还有为数不少手持弓弩的军兵。
若是没有援兵,恐慌蔓延开来,仅凭着这纸面上的数万大军,根本不可能阻止,到时候上百万民众的队伍还不需要汉军攻来,就已经自行崩溃了。
而且瘟疫如果流行,甚至导致百万迁徙队伍的崩溃,对许安的威望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许安现在的威望很大程度是在于连番的大胜,还有黄天化身,各种神话的加重之下。
如果疫病大肆流行,这不就是黄天没有在庇护着信徒的证明?谁还会相信黄天?
要知道在张角因病而死之后,很多人都将其认为他们已经被抛弃了,不再相信太平道。
直到后来许安抛出了新的解释,苍天和黄天之战,苍天虽死,但是临死前降下惩戒,临死反扑致使张角身死,黄巾军事败,这才挽回了一些局面。
更何况瘟疫一起……
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无论从任何一点出发,支援渡河的民众都应当作为第一要务来进行处理。
那信使也是感受到了大帐之中有些压抑的气氛,不过他还是遵从许安的命令,展开了手中的帛书,高声念道。
“漳水官道之战,我军成功击破冀州北路军,缴获军候旗五面,共斩获首级一千零二十一级,俘虏敌军三百四十七人,颜良、文丑两人归降,冀州北路军残兵向武邑方向逃窜而去。”
信使话音刚落,整个大帐之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务,变的落针可闻了起来,几名握着文书向前走去的鹰狼卫缇骑也僵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许安霍然站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半蹲于那名传信的信使。
信使吐字清楚,所说的话确实是一字不差被许安听入了耳中。
在听到军情急令的一瞬间,许安甚至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许攸谎报军情。
但军情急令无一不是经过了随军的鹰卫勘察,还要经过符祝的审查,以保证信息的准确性。
这让许安一瞬间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阎忠也是有些难以置信,颜良、文丑带领的北路军有两千余名精锐的骑兵,还有四千名步卒,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击溃。
按照他和许安的原定计划推演,阻拦冀州北路军的四州黄巾军最少大概要伤亡三千到四千人左右,从而争取到可以掩护大部队渡河的时间。
这是是根据了鹰卫勘察的地形的沙盘,还有从乌桓峭王处观察得知的冀州北路军的大致战力,多次推演之后得出的结果。
虽说许安和阎忠并不迷信推演,但是推演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真实的反应。
仅凭一万七千人这个掺了水,实际上只有差不多六七千可战之兵的四州黄巾军,许攸竟然完成了一次大捷,这如何不让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