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看了一眼秦可卿的两个丫鬟,秦可卿立马会意,心里忽然没来由得感到不安,恐怕不会是什么寻常病症。
但是她还是觉得没什么,毕竟宁国府里就为了解决成百上千的主子、族人、奴仆的日常医疗需求,就养有三四个大夫,也没瞧出什么不得了来。
“老大夫尽管分说就是了,这两个是我陪嫁来的丫头,一块儿长大的,我信得过她们。不信她们我又”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说到这个话题上来,秦可卿再是会隐藏心事也是个刚成年成婚的小女子,语气里不由得来了一丝轻轻的哽咽。
而这两个小丫鬟平时朝夕相处的,对于主子秦可卿敏感得很,一点儿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叫她们给发现了。
“姑娘,别这样,我们俩这辈子就跟着你的,你放宽心就是!”大丫鬟瑞珠忙扶着秦可卿的手臂宽慰道。
她们都是秦家随同秦可卿陪嫁过宁国府来的,天然就是秦可卿的人。她们在宁国府的下人中其实算是外来人,有些格格不入。
秦可卿拍了拍两个丫鬟的手,“我好着呢!偏你们又来惹我。”
忽然想起来这是在看病,立刻推了推两个丫鬟,提醒她们注意场合、礼数。“有外人在呢!”
又略带尴尬地对萨满解释道:“叫老大夫看笑话了,还是请大夫讲一讲吧。”
萨满听了她们的话,再看着两个小丫鬟脸上掩盖不住的愁绪。而秦可卿眼中微不可察的泛红也被萨满毒辣的眼睛给发现了,这个白皙风情的少妇,一张微笑着俏脸上挂着淡淡的,难以发觉的忧伤痕迹。
萨满在心里轻轻叹息,贝亲王看来天生风流账就少不了了。难怪他直觉这么准,就察觉了这个少妇的艰难处境。
虽然不清楚这个贵族少妇遭遇了什么事情,但是关于高门大户,什么脏事萨满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不过是寻常事尔,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而贝亲王非要这个小少妇,看来多半是见色起意了。罢了,先不管那么多了。
“无妨,少夫人请听老夫分说。就老夫看来,少夫人原本身体康健,并无大碍。然而大约这一年以来,却身子日渐失调,经脉脏器有紊乱之象,进而开始容易为外面的邪气侵入,故而时常月事失调,小病不断,如今亦复如是了。”
萨满刚说完,丫鬟瑞珠就瞪大了眼睛惊奇地说道:“老先生可是奇了!竟说得分毫不差,我家姑娘没出阁之前还好好的呢,偏嫁来了他们宁国府后才没几个月就不爽利了。
要我看,就是他家不吉利,养的庸医也是什么都瞧不明白,就知道要银子。还赖我家养的姑娘有毛病。”
“瑞珠!越说越不像话,我都教你怎么做下人的!”听瑞珠越爆雷越大,生怕她说出什么秦可卿赶紧喝止了她。
瑞珠噘着嘴悻悻地退了一步,弄着手指看向一边的破瓦去了。萨满听了,细细一推测,就基本了然了。果然还是高门里面的那些破事儿!
秦可卿则笑着对萨满说道:“小丫头不懂事,嘴上没个正行,老先生不要理她胡说八道。病势我已经听明白了,你看是不是开个方子?”
然而萨满却摇了摇头,“不,你没有明白。”
啊!?
秦可卿有些发愣。萨满继续解释道:“刚才老夫所说,都是标而不是本。少夫人的病源不是这样。”
秦可卿也不是久病成医的人,哪里明白萨满说的话。不过她也不笨,细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
她还没出声,性急的小丫鬟宝珠就说话催促了:“那老先生,到底什么病根你快说呀。说两句咽三句的,吊人家胃口,一点都不爽快。”
她带着小情绪的话把萨满逗乐了。秦可卿也是一脸无奈,只好对萨满点点头。
萨满止住了笑,正色说道:“根源就是心病,少夫人思虑过重,并且饮食不周。还有算了,老夫换个说法,就是房事不谐,这就是病由了。”
到底是小妇人,被人这么说,秦可卿哪还坐得住,羞赧得把头深深地垂了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尴尬啊!
一时间秦可卿心里又是担心老大夫发现了她的那些心病,又是难为情。脸红得好像血就要渗出来一般。两个小丫鬟也是一样,恨不得立刻逃跑了!
既然充当了大夫,萨满就坚持职业道德,知道医嘱总要说的,也不管病人好不好意思了,继续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少妇只有解决了心病,其他的都是小事,稍微调理调理即可。”
看秦可卿听到了这番话,萨满觉得尽了医者的职责了。“此番就这样吧,如何定夺,少夫人可自己思量,老夫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