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牵连到我。”
此言一出,深受/耳闻株连之害的群下一片哗然。
(搞株连可不是秦朝的特权,历朝历代都搞过,大汉也不例外,就像某个被诛五族的王温舒)
不敢过多停顿,生怕引起兵士们的众怒,李陵忙不迭地转口道:
“然,与众者多为首谋所迫,除首谋斩首示众外,诸兵士当坐者皆赦之。”
“赦免?是不杀了人吧。”
“蠢,赦免的是当坐者,不是所有人,那几个首谋是要死的。”
闻言,群下又是一阵骚动,但很快过于平息。
毕竟是前人用过很多遍的老套路了,不过是初闻有些惊讶罢了。
“去,把人挑出来,不求个个无怨,一定要快。”
眼看气氛差不多了,李陵给胡骑头目使了个眼色。
“得令。”
头目拱手领令,直腰转身一挥手:
“跟我来,哗啦,蹬蹬蹬。”
十多雄壮胡骑徒步持兵相随。
……
很快,一行人走到被控制的兵士们身前,为首的头目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蠢话”:
“我先问一句,有首谋的自己站出来领死吗?”
“……”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愿意等死可不等于愿意领死,前者是自暴自弃,后者是甘愿牺牲。
指望这群成分混杂的“叛军”有舍己为人、燃烧自己,点亮他人的牺牲、奉献精神纯粹是做白日梦。
“嗯,既然没人站出来,那我就再问第二个问题……”
觉得自己等待的时间足够长,头目就轻轻啧了一声,感受到面前众人隐隐有松气声传来,猛地涌起一股恶趣味。
“既然没人站出来自认,那有没有别人来指认呢?”
带着看好戏的笑容,他双手抱胸,问出了第二句“聪明话”——
“那么,有谁愿意站出来指认首谋的吗?”
“呼哧,呼哧,呼哧。”
松气声被越来越重的喘气声取代,就好像往死水池中扔了块石头。
原本死气沉沉的“叛军”众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嗖的抬起头,一双双饱含期待的目光投向头目,仿佛是在说,
“是真的吗?指认了首谋,其他人就能活下去?”
“嗯嗯,只要你们能凑(划掉),指认出五,不六名首谋,剩下的人都能活。”
目测了“叛军”人数大概在五十,但处于某种个人想法,头目四舍五入添了一个人。
叛军龙套(震惊):这也能四舍五入的吗?!
胡骑头目(冷笑):这只是到六,没给你四舍五入到十就庆幸吧。
“哗。”
再好的心理素质也经不住这样诱惑,头目话音刚落,就有一名胡人面貌的“叛军”站起。
他一连点出了六个人,表情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语速极快地说道:
“大人,他们,我就是被他们拉进来的,他们一定就是首谋。”
“!”
闻言,“叛军”众具是神情愕然,被指出的六人有为惊讶。
虽然大家都知道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有了足够的好处说卖就卖。
但或许是先前统一的沉默给了他们不切实际的信心,让他们误以为第一次没人,第二次也一定没人(一个是损己利人,一个是损人利己,怎么看都不能画等号吧?
当真正出了二五仔,自己被拉下水后,众人除了愕然便是出离的愤怒。
“咯吱咯吱,你怎么敢……”
被指出的一人索性也站起身,双拳攥紧,牙齿咬得乱响,目光凶恶,压得极低的怒吼在嘴里打转。
“我怎么不敢!”
这个二五仔没有其他二五仔被指责的心虚,反而充满了底气,甚至……仇恨?
“是你们先蛊惑我,说什么要效仿故楚贤人鬻拳兵谏司马,把司马领回‘正确’的道路上。”
谈及此事,悔恨之色溢于言表,二五仔同样双拳紧攥,牙齿咬得咯吱向,恶狠狠地瞪着指责自己的家伙,恨声道:
“是你们利用我的拳拳报国之心,把我拉进来这个烂泥坑中的。
“所以,让你们这些该死之人替我,替和我一般的无辜人去死,有什么不对的吗?!”
……
鬻拳兵谏;
“初,鬻拳强谏楚子,楚子弗从;临之以兵,惧而从之。——《左传·庄公十九年》”
事后,鬻拳做的比去南京自投罗网的张汉卿还要“忠”,他动手削了自己的脚(遂自刖也)
而对应的,他本人也获得了远超张汉卿的评价,被人君子所称赞——
“鬻拳可谓爱君矣,谏以自纳于刑,刑犹不忘纳君于善。”
鬻拳可以说是爱护国君了,劝谏后自己为自己施以刑罚,被施以刑罚后仍然不忘记让国君归于善道。
注1,张汉卿,即张学良,字汉卿。
辣个年代的人,尤其是上流社会,名字外取字呼字的风气还很浓厚,例如我常公的中正剑,中正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