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觑:
“说的对哎,我们现在为什么要追他?还有提速?”
“我也不知道哎,难道不是跟着队长,队长说要追的吗?”
无辜发言的无辜发言,甩锅的甩锅;突然丧失动力的众人马鞭不甩了,“驾驾”也不喊了,车速肉眼可见地下降。
“都已经追这么长段路了,还能停在最后不追了吗?”
或许是为了维护身为队长的脸面,亦或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来下,护送队长回了一声“来都来了”,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啪啪抽起马鞭来。
“唏律,唏律律(别的马都不抽了,凭什么就抽我一个)!”
马儿被抽得直叫唤,有所降低车速再度拔高,本就位于领头位置的队长瞬间拉大了和其余人的距离,一车独尘。
“哎,放着队长一个人去,好吗?”
“你担心你去,反正我不去。”
“呕,这一路颠得我刚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再走?呕,小心我吐你一身哦。”
几句交流过后,众人在自己受罪和看队长受罪当中,默默选择了后者。
“嘎吱嘎吱。”
转得飞快的车轮慢下来,快要散架的车子停下来,车上的兵卒也跳下来,脚踩着稳当当的地面,手搭在眉毛上,当起了吃瓜群众。
轱辘轱辘……
“哐当,哐当。”
车子虽然大幅度减少,但随着它们的驶近,地面的震动还是变得剧烈起来,“小小”的车子也在视野里变得“大”起来,这让骑卒和马儿们都显得十分不安:
“唏律律。”
“百长,先往道左旁避一避吧,车子就要过来了。”
再度无视了麾下的建言,上官安将手中擎着的大旗扔给身侧一名雄壮的汉骑,空出唯一能活动的手来。
“接住,啪。”
扭身向后伸手,他费劲地取下后腰处的重弩。
“早知道一只手臂这么不方便,当时就不逞什么英雄……上弦。”
嘟囔了一句缓解紧张的话,上官安低下头用牙齿咬住弓弦,右手握住弩机,仰头向上一提。
“嘎吱嘎吱,咔嚓。”
单臂上弦,
“呸呸,这弦味道又怪还吃力,勒得我牙都酸了。”
呸了几口唾沫,清掉嘴巴里呛鼻的桐油味,上官安用腰间的袋中抽出一根驽矢放在凹槽上,单臂将手弩端起。
“呼嘶。”
深吸一口气,侧头把眼睛贴在弩机上,目光透过望山锁定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的两车。
“驾驾。”
或许是救星就在眼前,自己也保持住了距离,汉使不再是除了喊救命,就一声不吭地驾车逃跑,而是开始质问身后还不放弃的护送队长。
“我与你到底有何恩怨,别人都停了,你还要追我?!”
“哎,这二五仔居然没死在匈奴人手里?是损失太重,吓得胡王不敢下手了吗?真是好运。”
赞叹了一声那个叫作“汉使”,写作“二五仔”的运气,就一抬望山略了过去,框住了这次射击的目标,即追击车辆上的龙套指挥。
“啪啪,再快点,再快点。”
半蹲在白布前,一手攥着缰绳,一手甩着马鞭,护送队长死死盯着前方的汉使,那目光好像要吃人一样:
“难道就像那群家伙说的一样,没必要追吗?不,我不信。
“我一定要追上你!”
也许是情绪激动,最后一句在心里想的话竟然喊出了声。
“我和你有多大的丑,多大的怨,你一定要追上我啊?”
被追了一路,如今终于缓下来有心思瞎寻思的汉使委屈出声。
“我一定要追上你,绝对。”
这是光听就能感受到其强烈决心的发言,仿佛能看到护送队长咬牙切齿的模样。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追上我不可啊?!”
“我一定,绝对,肯定要追上……”
禁止套娃,x
“咔嚓,嗡~”
手指扣动弩机,弓弦嗡鸣,后坐力震得上官安小臂上如水面波纹一般荡漾,但手弩却稳稳当当,射出的驽矢更是没有半分晃动。
“嗖,噗嗤!”
先是驽矢穿过风的呼啸,再是命中人体的颤抖和血液的呲出。
“扑通,咚。”
队长向着中箭的反方向仰去,在汉匈双方兵卒或是震惊,或是懵,或是惊叹的目光中栽下车。
发展并没有结束,队长人虽然死了,但他的音容面貌(划掉)他的手中还握着缰绳。
所以……
“哗啦哗啦。”
缰绳飞舞,试图脱离手掌,却越缠越紧。
最终,在马儿平添重物的不耐烦嘶鸣,以及双方兵卒意味难明的注视下,上演了一出话本小说中的剧情——马车拖尸。
场面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