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真的因为尸体损坏发怒,其实是担心损坏从而导致的严重后果,譬如李司马发怒什么的。
所以……
“能行吗?”
怒火消散,眼神希冀。
“肯定行。”
看到此人松口发问,护送队长也松了口气,为了坚定其人作假的信心,连忙补充道:
“只要拿刀铤对着肢体戳上几刀,就能伪装成战斗中造成的残缺。
“如果还不放心,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火烧成灰,再推脱成底下人动作太快,搜刮完就一把火点了,尸体都是抢救出来的。”
“呼。”
问题得到了“根本性”地解决,汉使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脸上的怒容、担忧也消失。
“好,烧成灰好啊,那就快烧成灰吧,交接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了。”
连造成这一切的凶手都没空追究,他径直略过护送小队长,焦急着催促着名义归自己指挥的下属兵卒动手:
“你几个去挖个坑来,你俩把尸体搬下来放好,其余人去找柴……”
“哎,这车看起来是能当柴火烧的样子啊。”
余光扫过由木板拼凑的大车,汉使眼神一亮,抬手指向听到命令,却因为命令发起人有异,从而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听的众兵卒,继续下令:
“不用去找柴了,拿刀把套车的绳割了,用铤把板砸了,烧它!”
“……命令已经明确到这种程度了,再不听是不是太给脸不要脸了?”
“可队长还没发话呢,谁知道听了会怎样,要不去问问他?”
“好/中/善。”
脸色凝重的大头兵们再度对视一眼,交换完眼神,拿定主意的众人齐刷刷地把请示目光投向被抢了风头和指挥,此刻正束手站在一旁,脸上写着“尴尬”二字的护送队长。
“队长,要听他的吗?”x63
“看我作甚,使者大人已经发话了,按照大人要求的去做。”
心中暗骂“竟敢拉我下水”,表面上护送队长不动声色,先是呵斥了一通大头兵们(管他们有没有错,骂一遍总是没错的),让他们快些干活。
“哐,就知道嘴上叭叭,有本事你也来动手干啊。”
过半兵卒挥舞着青铜铤,跟用锄头一样在未入冬,还不算硬的地上挖,很快就刨出一个能放得进几具尸体的坑。
“啪嗒,闭上嘴吧,真想被提溜出来挨棍子?”
坑挖好后,几名兵卒跳进去,将裹着白布的残缺尸体放置妥当,既不会放得太散,也不会挤得太紧,刚刚好。
“哗啦,一味强压,别看他现在人五人六的,可我敢说,迟早会有人忍不下,在战场上射他黑箭。”
十多兵卒人手一捧来到坑边,大量,被被砸开的干燥木板被倾泻进去,坑被填满大半,尸身被掩盖。
“啪(捂住嘴巴的声音,算我求你了,闭上嘴,好好干活。”
又是一波十余兵卒,他们抬着两具还在燃烧的火堆(竖起来的,有个托盘放碳,电视剧里军营中很常见的那种)走过来,对着坑洞倾倒。
“哗啦,轰~”
木板被点燃,火焰升腾,炙烤着并不干瘪,充满水分的尸体,血水被蒸发,化作呛人浓烟从坑中升起。
“咳咳咳。”
也不用同伴捂嘴了,刚刚还一脸不服气,张嘴闭嘴就是怼的兵卒自觉捂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一句话。
伴随着压低的咳嗽声,众人向着四周退去。
“该,让你们嘀咕射我黑箭,呛死你们!”
心中暗爽,护送队长快步急行至意识到了指挥权问题,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却又因为烟气升腾而有所缓解。
又气又喜,表情实在难以言喻的汉使身前,弯下腰,摆出一副“您才是老大”的低姿态,开口请示道:
“大人,关于烧尸一事,您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一件事,要保密。”
没有过多纠缠“到底是谁听谁的”这个问题,晓得轻重缓急的汉使脸色彻底缓和下来,不再摆那副让人看着扭曲表情的他竖起一根手指,郑重警告:
“这件事能做不能说,如果让汉人知晓,他们讨回的尸身先是被蹂躏,后又被烧毁,绝对会刺激得发疯,届时你我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活不了。”
不过……
或许是先前的多次警告让大头兵们起了逆反心理,又亲手烧了汉人尸体,物理上战胜了恐惧;也可能是因为离得够远,所以说什么也不怕被打(后面一个才是真正原因),
汉使想要达到的警告不仅没有完成,反而触底反弹,从重视走向了另一端——极尽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