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宽广得很,看到我了没,区区一降胡,便敢交以出使众人。”
甚至不惜拿自己做例子来推销,硬是把“死了也不心疼”说成“看重自己”。
“……这里是谈降汉的地方吗?”
“肯定不是啊,敢在大营里谈,真当大王是死人吗?”
众亲卫悄悄对视一眼,暗暗摇了摇头,表情一变,纷纷义正严词地说道:
“休的胡言,俺们是忠于将主,忠于大王的!”
“就是,我们大大的忠心,岂能像你一般无耻降了汉?”
“啧,别看现在骂得凶,等一会你们就知道……”
“王帐到了。”
就在汉使要卖弄自己的先见之明,再吹一波降汉的时候,龙套二号突然开口打断,指着前方不远处那顶比旁帐大了一圈,众多甲士环绕的大仗,先是抬手在背心推了一把,又抬脚对着屁股一踹:
“那便是王帐,去吧,嘭。”
“蹬蹬蹬。”
几个踉跄脱离了小队伍,汉使稳住身形,摸着印有脚印的屁股,脸上写满了不满意。
碍于王帐当面他也没敢发什么脾气,只是瞪了一眼,嘴唇上下无声放了句狠话,便抱着马首上前去了。
“给我等着,日后有你好看。”
“嘁,你先不让自己被大王砍死再说吧。”
受了一路气的龙套二号不再装什么大度,同样张嘴放狠话,并投以怜悯的目光。
“哼,走着瞧!”x2
……
“哐。”
两把青铜铤交在一起,拦住汉使通往王帐的道路,持铤兵卒上下打量了一阵,伸出手指着怀中马首:
“牲畜怎能见王。将这马首放下,你可以进去了。”
“哎,也是,我怎么把这大家伙一路抱到了现在?”
先是讶然地看了眼怀中跟个宝贝抱着的马首,紧接着就是被兵刃二度拦路的不满:
“你说牲畜不能见王?那你干脆把这随军的十多万牛羊全宰了好了,吼我算什么本事。”
不过,想是这么想,这寒光闪闪的青铜铤就戳在眼前,拿铤的人也不是刚刚那些软蛋,汉使还是很和善(怂)地笑了笑,接受了持铤兵卒的意见,将马首往旁边的空地上一放。
“啪嗒,我可以进去了吗?”
“哗咚,进。”
拦路的青铜铤抬起,铤杆柱在地上发出闷响,持铤兵卒轻轻点头,示意来者上前。
“呼,我现在不是小小护卫,是司马大人派出的使者,不用怕他。”
踏上砌成的土台阶,汉使深吸一口气,又是在心中打了几番气,才捉住帐帘,猛地一掀。
“哗啦~”
能容纳数十人的大帐出现在眼前,从上到下分别落座着右贤王,和人数明显减少的众贵人/将校,以及一群被挑来充人数的百长。
只是和先前数次论政不同的是,大帐中间不再是空地,而是一尊架着柴火,被煮得滚沸的大鼎。
里面说不清是羊还是牛的肉,正大块大块随着滚水翻滚,香气扑鼻。
每人身前虽然同样一张几案,但几案上摆着的不是酒也不是水,而是一碗肉汤,众人手里正拿着匕箸,场面有些出乎了汉使的预料。
“不是说大王,贵人们就不该吃饭,该餐风饮露了,而是……
“大王、贵人什么的,不应该顿顿大鱼大肉,一顿饭摆一百个菜,一个菜尝一口吗?怎么是寻常亲卫百长吃得起的肉汤啊。”
“咕噜~”
神色一变,汉使略显尴尬地捂住的肚子,艰难将视线从离得最近的那碗肉汤中移开。
“居然想拿食物来诱惑我,我……咕噜!”
脑子:我不饿。
肚子:不,你饿了。
“吸溜吸溜,吧唧。”
一口肉一口汤,右贤王摸了把沾到胡须上的汤汁,抬头瞥了眼进帐便呆愣不动,此时更是捂着肚肠的汉使,突然扭头对着众将说道:
“这小子一眨不眨盯着咱们碗里吃食,定是来之前小胆,不敢朝汉人要吃食,怕掉了脑袋。
“没事,本王不在意这些小事,不要你拿脑袋换吃食。”
胖手一挥,右贤王豪气干云,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来人呐,再加一桌。”
“谢大王。”
右贤王说的真心,汉使答的实意,在吃这顿饭上,两人达成了共识。
……
[匈奴俗,见汉使非中贵人,其儒先,以为欲说,折其辩;其少年,以为欲刺,折其气。——《匈奴列传》]
这句话没什么难理解的,只要注意一下“刺”就行,它这里不是刺杀、行刺的意思,是指责、面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