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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第16部分阅读(2/2)

想问问她的真名叫什么,还没开口,我突然看见她那只感觉一折就断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手表,看了眼手表的款式和品牌,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和那名女死者的遗物是同一只,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时针也定格在女死者去世的时间上。这个时间也正是刚才黑衣男人所说的一小时之后,正是那个女死者的死亡时间。

    这个行将入土的女人真的是眉眉吗?为什么黑衣男人会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话呢?

    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在袖章的位置缝了一个六角形的图案,和门外救生圈当中的那个是同一个标志,仿佛有着某种重大的含义。

    黑暗对人类来说并不是最可怕的物质,前所未有的恐惧,全部存在于人的脑海里。

    我几乎崩溃在我的推理和想象之中了。

    晔君曾经和我讲过一个带有迷信色彩的故事,他告诉我,人死后会去一个渡口,在那里渡过一条分隔生与死的河,会有一艘渡船在河面上渡客,但必须凑满一艘船的乘客它才会驶离渡口,如果超过一定的时间,那艘船上的人就无法抵达彼岸,就会变成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

    渡船所需要的乘客人数,正是六个。

    如同拥有六只角的六角形一样。

    我掐指一算,除了被害的女死者和她的母亲,加上这个厕所里的四个人正好凑齐了一船人。

    我们所有人的钱包手机都在,显然不是为了劫财。我们几个女的也没有受到任何性侵犯,也可以排除劫色。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杀人魔,只有那名女死者家属为了超度亡灵的变态祭祀。据我个人的猜测,我们这几个女人之所以会被带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就是两名流浪汉强jian女死者的第一现场。在这里喊破喉咙也没人会听见,像是专门为了罪犯而建造的一样。

    除了关注晔君的三个人之外,多出来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也许已经死去的那个人才是眉眉,我翻了翻那具尸体的衣服口袋,找到了手机上她的账号和用户名,果然如我所猜,这具尸体才是真正的眉眉,她第一个赶到环寰游乐城,可能是黑衣男人第一次下手,技术还不算娴熟,在眉眉抵抗时杀死了她,当时血腥的场面从尸体上那恐怖的伤口上就可见一斑。

    那么我眼前这个如骷髅般苟延残喘的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没有受任何的外伤,她变得如此虚弱很可能是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喝水的原因,黑衣人如此残忍地拘禁了她那么多天,为什么刚才又突然那样地关心她,要为她盖一件衣服呢?

    我实在猜不透其中的奥妙之处。

    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很快黑衣男人就会往地上扔一个烟头,把整个厕所变成为女死者陪葬的坟墓。

    按亮手机屏幕,望着屏保上晔君俊秀的脸,希望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与他一起度过,哪怕电量维持不了几分钟了。

    我曾经是那样的爱他,后悔和他吵过的每一架,也许那时候忍让一步的话,就没有今天这样离奇的遭遇了。

    屏幕上晔君那张笑盈盈的脸,在泪水前变得模糊起来,黑色眼影混合了眼泪滴落在屏幕上,一个个黑色的圆点慢慢遮盖住晔君的照片。

    顷刻间,一颗炸弹在我的脑袋中爆炸,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我趴在蹲坑旁剧烈地呕吐起来。

    真相也在一步一步脱离我的肉体,在眼前一块块龟裂的墙砖上,慢慢被拼凑起来。

    仿佛一部惊悚片,出乎意料的结局,让我恐惧而又备感恶心。

    chapter 6

    我必须要从这个厕所里逃出去,虽然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但我并不想就此死去,因为我会为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感到羞愧。

    我是为了寻找晔君而来的。

    如果我小时候的数学成绩再好一点儿的话,我就会发现这个问题了。

    晔君那身衣裤上沾到的血迹,从血量上来看,一个人要是流这么多血早就应该死了,如果晔君已经死了,那岂不是已经有了七个人,超了一个人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晔君才是主谋,那个黑衣人就是他,被我黑色泪水遮盖面容的那张他的照片,像极了这个袭击我的黑衣男人。两年没有和晔君见面,每天能看见他的照片,虽然脸没变,但他把身体练得比以前更魁梧,这是在照片上无法觉察到的。

    晔君正是那个女死者的哥哥,躺在地上濒死的女人应该就是女死者的姐姐了。也许晔君没有办法找到那么多的陪葬者,一定是她自愿陪葬,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刚才在门外看见了墙上标写着楼层的数字,这里只是一楼。门肯定不通,蹲坑下的管道连手都伸不进,更别说一个人要钻过去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蹲坑上那排高高的窗户了。

    我把丁琳和眉眉的尸体拖到了蹲坑旁,对她们两位暗暗祷告了一番,希望她们不要怪罪我对她们尸体所做的事情。将两具尸体叠在一起,我站了上去,因为脚下不是很稳,所以不敢跳,手距离玻璃窗户还是差了一截儿。

    我把头转向了地上的女人。她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可没有办法向厕所外的同伴发出信号,只能表情痛苦地艰难呼吸着。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掀开她身上的衣服,把她翻了个身,用力将她往蹲坑边拽去,让她面朝下挤在靠近蹲坑墙根边,再将厕所里所有的衣服都盖在了她的身上,她竭尽全力发出的一点点声音,也被这些衣服吸收了。我真希望她能快些死去,那样我就不算杀人了。

    “我绝不能让你们得逞!绝不能让你们得逞!”我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为自己鼓劲,一边将丁琳和眉眉两个人的尸体压了上去。

    搬完她们的尸体,我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还有伤脑筋的一点是,单凭我的手没有敲开玻璃的劲道。

    晔君一定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本想拿来焚灭我的绿色漆皮桶,这个时候会变成我手里的一个重要工具。

    我拎着漆皮桶,双脚踏在三个女人的身上,内心体会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的真谛。这位让众多无辜者陪葬她妹妹的女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也算为丁琳和眉眉报仇了。

    我将一只脚踏在蹲坑之间的隔墙上,鼻子已经可以闻到窗户缝隙里漏进来的新鲜空气了。

    我开始抡起手里的漆皮桶,奋力朝玻璃窗砸去。

    可能玻璃上贴了黑色膜的关系,砸了几下玻璃没有丝毫损伤,弄出来的响声穿过厕所门,传到了外面晔君的耳朵里。门缝下的光被阴影遮蔽了,可能是他把耳朵贴在门上,正偷听着这里的动静。

    很快,传来了铁链晃动的声音。

    他一定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要开门进来了。

    我加快了手里的频率,一下,两下,三下,玻璃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晔君已经将锁门的铁链从门把手上抽了下来。

    胳膊酸痛不已,腋下的筋绷得很紧很紧,我几乎举不动那只漆皮桶了,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再砸一下玻璃就会碎了。

    “哐啷”一声巨响。

    几乎和晔君破门而入的同一秒,我打碎了玻璃窗。

    他快步向我冲过来,眼见就要伸手拉住我的衣服时,一个踉跄,滑倒在湿滑的地上。

    这是天赐良机,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撑在布满灰尘的窗台上,从窄窄的窗户里挤了出去,没有清理干净的碎玻璃,把我扎得浑身是血,但这点儿痛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

    我一下子无法适应如此明亮的环境,刺眼的阳光让我双眼流泪,我不得不把头转回厕所里。

    晔君万分扭曲的脸,凶神恶煞般对我叫道:“你给我回来!”

    就和以前吵架时一样,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话,我冲着他摆摆手,倔强地扭过头去:“再见。”

    我翻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可是瞳孔留下的最后一个影像,竟是晔君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为什么他会笑呢?

    一秒后,我才明白了这个笑容的含义。

    厕所门外墙壁上,标示楼层的阿拉伯数字“1”旁边,还有一个数字“0”,但它被那只蓝色的救生圈挡住了。

    几秒后,我才落地,嘴巴嚼到了草的味道,身体变得越来越放松,仿佛马上就要飘浮起来一样,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我只想闭上眼睛。

    不知是哪个内脏破了,滚热的血从我的嘴巴和鼻子里涌出来,我的舌头抵住了气管让我没有办法呼吸,头顶上黑洞洞的窗户正俯视着我,看我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路。

    我倔强地与它对视着,不服输地不愿闭起眼睛,但涣散的视线已没有办法对焦了。

    我还是成为了渡船上,那第六个乘客。

    坠落时与我分离的手机在角落里发出响动,那是晔君的微博又有更新的提示音。

    许久没有更新的微博页面上,弹出他的最后一条微博:

    亲爱的妹妹,我终于不用再等她们了,我去结婚了。

    重叠的人

    面具下的每张脸孔,

    最终,都会成为同一种人。

    chapter 1

    戴上手套,我低头凝视着手术台上的小羽,她俏皮地冲我嬉笑着,又在护士转身之前收起了笑容,摆出和我的其他病人一样麻木的表情。

    我知道小羽爱我,也知道我和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第一次来医院的时候,是我接待了她。那时的她大学刚刚毕业,略显青涩的短发下,是一双黯然无神的单眼皮眼睛。她告诉我,她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因为嫌弃她的单眼皮,要跟她分手,为了挽回男朋友,小羽想到来做一个开双眼皮的手术。

    我心里很清楚,那根本不是她单眼皮还是双眼皮的问题,这只是她男朋友的一个很烂的分手理由罢了,否则怎么会交往三年才受不了?

    或许是出于对小羽那份纯真的心疼,我不允许在我手里的病人,在整容过程中失去她们的自尊和骄傲。单单开双眼皮并不能使小羽变得光彩照人,我为她制订了周全的整容方案,开眼角,隆鼻,丰唇,磨颌骨,当我把这个循序渐进的一系列手术告诉小羽的时候,她有点儿怀疑地问我:

    “到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会有一张男人无法抗拒的脸。”

    “我的男朋友会回心转意吗?”她依然对他念念不忘。

    “岂止回心转意,他会深深地爱上你。”我信心满满地说道。

    小羽开怀地笑着在合约书上签了字,她指了指办公桌上我妻子的照片,说:“我会和你妻子一样漂亮的。”

    “她一点儿都不漂亮。”我伸手把相框压倒在桌子上。

    之后的六个月里,我见证了一个全新的小羽诞生,近乎完美比例的脸庞,如艺术品般精致闪耀,她比任何一个女明星都要美丽。小羽的整容手术非常成功,每次她回来复查的时候,都会两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向我提起整容后有趣的遭遇。在路上,会被男性无缘无故地搭讪;跳槽时,面试官的目光更多停留在她的脸上而不是简历上了;更让她高兴的是,男朋友又重新和自己在一起了。

    好景不长,小羽的男朋友再一次和她分手了。和小羽众多优秀的追求者相比,她的男朋友每个方面都不如他们,他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为什么?”小羽在我办公室里痛哭流涕,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脸惹的祸,我不应该整容变成这个样子。”小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里透出厌恶,“他说他没有安全感,觉得他配不上我。”

    我递去纸巾盒:“你应该坚强一点儿,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你应该找一个爱你胜过爱你脸庞的人。”

    小羽突然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含泪望向我问道:“那你呢?”

    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不知如何作答。

    我听见了纸巾盒摔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王医生……王医生……”护士李安娜轻声叫着我,把我从旧日的思绪里拉回了手术室。

    “王医生,都准备好了。”李安娜熟练地为小羽套上了呼吸机,等待着我的下一步行动。

    “把眼睛闭起来。”我温柔地对小羽说道。

    随后,用牙签沾上紫药水,在她需要动刀的部位画线做标记,再用酒精棉花擦拭了她的脸。李安娜递来针管,尖锐的针尖刺进表皮注射,虽然小羽不是第一次做手术,但还是没忍住痛,轻轻地哼了几声。

    很快,麻醉药效就上来了,我刺了刺小羽的脸,她已毫无感觉。

    接过李安娜手里的手术刀,我的手在微微发颤,锋利的刀尖悬于紫色线条的上空。

    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去毁坏一张完美无缺的脸,让它变得不再完美。

    “把我整成你喜欢的样子就行了。”小羽依然是那样天真地对我说。

    情不知所起,她不该轻易爱上我这样的人。

    李安娜为我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提醒道:“王医生,可以开始了。”

    我攥紧手中的刀,慢慢靠近了小羽的脸。

    chapter 2

    手术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两个身穿黑色皮装的人冲了进来,他们身后的两扇弹簧门还在不停地摇摆。

    李安娜刚想开口责备,看见了他们手里乌黑的抢,到嘴边的话默默变成了一个吃惊的口型。

    闯入者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戴着黑色的面罩,男人身体健壮,背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走起路来却一点儿都不费劲。女人的身材很好,但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整容的产物。

    女人用枪指指我,对男人说:“就是他。”

    “你们要干什么?”我茫然无措。

    男人把包放在靠墙的地方,走到了我的面前:“你是王昶吧。听说你是这个医院最好的整形医师,今天我们就是找你做手术来的。”

    “今天来不及,这里的病人都需要预约才能手术。”我如实回答。不经过前期一系列的检查和评测,实施手术会有较大的生命危险。

    “这个就是我的预约号。”男人朝我摆了摆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李安娜。

    李安娜尖叫着捂住脑袋,赶紧蹲在了地上,用来放手术工具的推车被撞翻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女人朝同伙使了个眼色,男人便放下了枪。她对我说:“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没有时间了,你现在马上就替我们做手术,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变成另外一张脸就行。”

    “可是……这个手术才刚刚开始。”我为难地看了眼手术台上的小羽。

    “信不信我一枪打死她。”男人十分暴躁,“我们可没有时间和你磨。”

    手术的时候是不允许携带任何通信工具的,我和李安娜的手机都放在了更衣室里,报警是不可能了。不知道他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伤害医院里的其他人,手术室外的情况不明朗,大声呼救不一定管用。男人用手术室里设备的电源线缠绕在门把手上,唯一逃跑的路也被封死了。

    看样子,除了给他们动手术,我已是别无他法了。

    我知道他们是谁,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新闻在循环播报本市一起银行抢劫案,抢劫犯是一名女性,银行的监控拍下了她的脸,正是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李护士,麻烦你重新准备麻醉药。”我向地上的李安娜投去了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她心领神会,站在不锈钢操作台前,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干练,埋头工作起来。

    “过来帮我一下。”我示意男人和我一起将小羽从手术台上抬下去。

    他把枪插在背后,一边抬起小羽,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我说:“别给我耍花样,赶紧替她做手术,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和你的护士都会死得很惨。”

    女人摘下了面罩,甩了甩她的长发,出于职业习惯我迅速扫视了一下她的脸。是一张在人群中辨识度很高的脸,或者说是一张丑得很有个性的脸。

    “医生,你就替我整成她那个模样。”女人指了指还在昏睡中的小羽,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和她一模一样。”

    我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