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夕阳残红,灵洲城头,迎风飘扬的已非今晨的匈汉旗帜,而是换成了鲜红猎猎的六星血旗。城池四周,河套联军所既有的片片营盘,如今也已变为了血旗西路军的临时驻地。更有那一队队押着胡骑俘虏回归的苍狼轻骑,不时出现在旷野尽头,怎一副煊赫武功。
距离那场步骑大战已过半日,铳炮阵线鏖战数倍敌骑,终以热武器的胜利而告终。随着反陷夹击的刘虎率先撤离,伤亡过半的匈汉骑兵也渐冲锋乏力,直至败下阵来。而正如梅倩乃至范隆所料,血旗骑军紧随炮击的衔尾追杀,令已然丧胆的草原牧骑们再也不管什么匈汉军令,纷纷逃散远遁,各回各家去也。
由是,匈汉军的攻阵败退直接演变为他们在这场河套会战中的全面大溃退。见势不妙的刘鸾范隆,心知无力回天,只得及时脱身,惶惶西遁不知所踪。而西路军青卫军团缓过劲之后,仅是移师城下向天开了几铳,便不战而克的夺了灵洲城这座匈汉在河套草原的最后重镇。
经此灵洲会战,且不算自讨苦吃的铁弗部,刘鸾辛苦拼凑的九万大军,阵亡四万,先后被俘万余,再扣除远遁西方的近万刘鸾残部,可怜的河套牧骑,尚余能战者仅为来时的三分之一,再一经分散,惊弓之鸟也似,根本无法再对西路军构成任何威胁,河套只待信马而定。
中军大堂,故匈汉燕王府所在,梅倩居中而坐,恢复冰冷的娇颜上,略带着些许疲惫,下方则是一应收兵回营的西路军将佐。众人的兴致却是平平,只因此战下来,西路军的伤亡也达到了八千之重。须知对战三倍之敌,歼灭过半,自身哪能没有伤损,况且此前为了更多留下胡骑而放之靠近的战术,确令血旗阵线始终处于胡骑的箭矢攻击范围,甚至不乏胡骑抵阵的短兵相接。
“好了,总算我方甲具坚固,中箭者伤多亡少,八千人中至少七成性命无忧,且近半军兵还有望康复归队。”轻敲案几,梅倩道,“而今尚非我等感慨伤怀之时,虽河套将定,然三晋之地犹在鏖战,某欲急令留守河套东部的赵海军团,携一万革面军就近前往驰援北路军作战,仅调一万革面军西来协助整顿地方,诸位以为如何?”
谈及后续安排,将佐们来了精神,科其塔道:“北路军缺乏骑兵,战局受窘,我等自然应当支援。只是,河套余部业已不足挂齿,我等只派出两万骑军,其中还有半数革面军,是否小气了点?”
“河套虽已无虞,但我等还有一处敌人不能放过,那便是胆敢前来助敌的刘虎所部。哼,敢犯我血旗军威者,决不轻饶!此战他当属老少尽出,却伤亡近半,我等正该携大胜之势进兵,趁他病要他命!”梅倩凤目含煞,沉声说道,“柯将军,某欲分你半数灵洲军兵,含一军青卫,再携此间俘虏紧急组建的数千革面军,合逾两万军兵,三日后发兵北上,渡河杀入敕勒川,可愿?”
“愿意,当然愿意,谢梅帅信重!”送上门的功劳令科其塔顿时眉开眼笑,但他毕竟是老鸟一名,旋即便又皱眉道,“只是,按我华国总体方略,暂先锁定中原,不欲刺激草原诸部,河套可耕可牧,且直属匈奴倒也罢了,若是占据敕勒川,只怕于战略大计有碍呀。”
“呵,此举正为不刺激塞北诸部呢。眼见匈奴将亡,我华国预想放心开发三晋之地,沦入拓跋鲜卑的雁门防线必须夺回,而我方此时却不便主动与拓跋鲜卑大打出手,想来大王该为此事烦恼吧。”梅倩嘴角挂上讥诮,语气幽幽道,“一个是水草丰美且威胁侧翼的敕勒川,一个是无甚产出却被人觊觎的雁门关,拓跋鲜卑更看重哪一个?”
科其塔眼前一亮道:“当然是敕勒川,只要那位惟后脑袋没坏掉,就会选择敕勒川!呵呵,顺手夺下一片草原用作筹码,梅帅高见!想来如今的拓跋鲜卑,定也愿意接过这个台阶,将雁门关换给我华国。”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众将佐纷纷点头赞同,梅倩则淡淡道:“不过,为了大计,那片土地可以暂时交给拓跋鲜卑替我等打理,但其上的人员牲畜,便无需劳烦他们了,柯将军只需留下一片空地就好”
也就在西路军河套收尾之际,匈汉国都,平阳城,一场垂死作乐的订婚大宴正在车骑将军府欣然上演,主题自是为了媒证太子刘粲与靳准之女靳月秀的天作之合。所谓三媒六证,按照华夏文化圈的规矩,再是简化也少不了一顿大餐,而据老丈人靳准出于体面的要求,已然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太子刘粲,却是无可无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