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旁的裴矩微感诧异,而后以眼神暗示了一下坐在对面的陆让。后者便抱拳起身,笑道:“听闻凌祭酒乃是大王朝中难得的人才,此番定有要事回禀,在下便不多叨扰了,待明日再来觐见。”
“是啊是啊,不打扰大王相谈正事了……”
“吾等先告退了……”
陆让一起头,其余众人便也纷纷起身,抱拳告辞。待堂内只余裴矩与曹旦等自己人,窦建德便无奈叹气,颇有些不爽的哼道:“行了,这下没外人了,你说罢!”
“大王!臣敢问大王,是否要据守山东,依地形关隘以阻唐军?”
“唔,这个,寡人已与众臣商议,山东经我大夏两年之经营,百姓心向我等,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唐军不来则罢,一旦来攻,寡人便可趁势破敌,进而反攻河北,收复失地!”
到底是目下最懂自己心思的谋士,窦建德虽然不爽这货未言先问的做派,但仍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翻。可是话音才落,对面已是勃然变色。
“事危矣!”
凌敬愤而跺脚,怒喝道:“献此策者,该杀!”
接着,也不等诧然抬头的窦建德询问,便解释道:“月前臣受命出使南梁,略施小计,已叫那南梁王出兵攻唐!而今天下之势,李唐势大,难以一家之力抵挡。欲拨乱反正,须集我大夏、南梁、后隋三家之力,合兵一处,伺机攻敌必救,使敌疲于奔命,方有转圜。然日前臣途径宋城,见李唐无数战船正沿通济渠南下,定是以水路奇袭南梁之兵!现今南梁偏安,洛阳离乱,大王又退守山东,彼此间相隔数百里纵深,互无往来,岂不叫唐军寻了机会各个击破?”
他这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显然是路上就已然思虑很多遍了。
可惜窦建德估计是没怎么听懂,亦或是还在不爽他之前那句“该杀”,便面带不愉之色,只觉得这货有些小题大做。
有船就是李唐的援军了?近三千里的巨长补给线,老李除非脑袋被门夹了才会除此下策。这要是真的,说不得他得请客喝酒,庆祝对手出昏招了。
堂内有些压抑的沉寂,不等上首的窦建德想好要怎么开口,一旁闻言沉思的裴矩便似是眼前一亮,起身追问道:“敢问凌祭酒,若照你之言,吾等应当如何应对?”
“南下淮、汝!”
凌敬似乎就等人开口询问呢,闻言想也不想便答道:“山东两面临海,西有群山隔阻,看似坐拥地利,实则死地耳!只有趁唐军大部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南下攻取淮、汝,截断其与江南之通道,届时吾等北可与后隋之兵配合阻敌,南可与萧氏互通有无,守望依托!三方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方受敌,八方联兵,定叫唐军进退两难!”
“唔,此老成谋国之言,大王……”
裴矩闻言连连点头,适才觉得这话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便转头欲帮凌敬站台。可不等说完,却见上首之人微微摆手,却是哼道:“凌祭酒一路辛苦,此言寡人记下了,还请回府暂歇,以养精神!”
“大王!”
“这……”
在坐众人齐齐愣住,不等继续相劝,窦建德已是起身回转后堂,竟是溜了。
这咋说的?
裴矩与凌敬茫然对视,后者皱眉之余,便又看向曹旦,微微以眼神示意。
某夏王这波表现不正常,得打听一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或者,和此前出现在堂内之人有关系?
确实有点关系。
待到过午,得了曹旦传信的某大夏王后曹氏便亲自做了羹汤送到某夏王房中,进而旁敲侧击。
“祭酒之言可从,大王何不纳也?”
“可从?”
彼时喝着羹汤的夏王哼了一声,突然把汤碗顿在桌子上,起身数落道:
“妇人之见!凌敬书生耳,为政尚可,岂可言战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