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眼瞅着自己没搞出什么政绩,又想起这个见钱法来,所以想重新起用精通此法的范祥!
  “讲了半天,你也没说是怎么一回事!”苏辂毫不客气地对他爹的表达水平予以批评。
  苏涣又深入给他讲了讲。
  原来朝廷用的方法叫做交引法,就是商贾们负责把粮食、盐茶之类的货物运送到地方上,那边的官府给商贾们发交引作为凭证,让他们回开封相关部门领钱。
  由于朝廷需要把这些物资运送到边境,所以地方官员在估价的时候会在实际价格上加一个“虚价”,也就是给商贾们补上运输费、损耗费、人工费等等。
  这让就有许多空子可以钻了。
  商贾们与地方官员相勾结,无限抬高估价,商贾们轻松拿着一堆交引回来换钱。
  直接结果就是,朝廷没钱了!
  换而言之,他们的三司穷了!
  张方平接手三司,当然得想办法搞钱。
  可搞钱不容易啊。
  原来的交引法已经被各方官员以及豪商巨贾们吃透了,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方法从中获得巨利。
  要是把它改上一改,不管是利是弊,他们怎么也得花点时间摸透具体规则吧?
  不管以后他们能不能摸清楚新法有没有好处可图,在这段时间里这些人都会丢掉许多好处,所以他们强烈反对新法,来一个贬一个!
  要是提出来,不就是从别人钱袋子里抠钱吗?
  此时此刻,苏辂脑海里只冒出一个想法
  岳父,危!
  苏涣接着给苏辂讲张方平的计划。
  交引法的适用范围是盐、酒、粮食、茶叶、香料之类的,张方平主要是想对盐下手。
  盐这东西,其实不怎么稀罕了,西夏那边甚至经常走私些青白盐过来,价钱又低,质量又好,百姓要是不偷偷用走私盐才是傻子。
  张方平之所以想改革盐政,就是希望能让盐利重新回归到朝廷手中,而不是让商贾和走私犯赚了去!
  苏辂听了觉得这想法很好,就是操作起来有点困难。
  首先,这动了别人的蛋糕,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绝对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其次是这个“见钱法”,听起来太不斯文了,文人重义轻利,你张口闭口就是钱算什么事儿?这肯定会让很多不屑于言钱的清流文官直接表示反对!
  这面子里子都没整好,谁会支持你?
  苏辂站起来,背着小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摇着脑袋说:“不妥,不妥。”
  苏涣骂道:“别装模作样,有话你就直说。”
  苏辂站定说道:“想着对朝廷财政有好处就直接推行,就好比你在路上看到个姑娘好看就冲上去霸王硬上弓一样,你觉得合理吗?这样很容易蛋打鸡飞!”
  苏涣总觉得这蛋打鸡飞用得不太对劲。
  苏辂没给他爹往深里琢磨的机会,接着往下说:“所以,咱不能硬来,至少得拉拢到足以和原有的那些既得利益者抗衡的人,才不至于把自己搞没了。”
  苏涣皱眉:“那不是改了等于没改?”
  敢情他们辛辛苦苦搞改革,就是让那些沆瀣一气、联合起来挖朝廷墙角的家伙左手倒右手?
  苏辂说道:“这就得提到另一点了。自家的东西比不过别人,不想着好好改进改进,只一味去禁绝有什么用?要得盐利,你的盐得好!要是实在好不起来,变多也行!这样的话,朝廷和新起来的盐商都能赚大钱,而且新旧盐商有了竞争,各地百姓也能用更公道的价钱拿到更好的盐。”
  苏涣说道:“说得简单,你倒是说说怎么把盐变多变好?”
  苏辂一脸深沉地说道:“不如您和老师联名给官家上书,让朝廷把西海打下来?我看也不远,离西宁州就那么一点点路途,派批精兵出去搞一波,说不准真能弄到手。您想想看,西海啊,全是盐!打下来简直一本万利!”
  苏涣开始找戒尺。
  这死小子说话没个正经,害他还以为他真有什么好想法!
  见苏涣气势汹汹要揍儿子,苏辂忙说道:“爹您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回去想想,整理整理思路,回头一并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