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史书里关于北方习俗的记载就是“质朴忠直”“劲悍忠勇”“勤稼穑”,关于南方是这样——两浙:“善进取,急图利,而奇技之巧出焉”,广南“民性轻悍”,江东“俗习骄脆”,苏州“骄奢好侈”,“长沙民最喜讼,号难治”,四川荣州“姓名颠倒,不知礼法”……
正所谓:北人“躺红”,南人“躺枪”。
苏洵是四川人,四川人在北宋朝,早就给污名化了,而邵伯温是洛阳人,属于“躺红”一族,他假冒苏洵之名写《辨奸论》来攻击王安石,是符合逻辑的。
到了明朝,王安石的江西人身份还被拿出来说事。
明代有个叫焦芳的奸臣,投靠大太监刘瑾,干了不少坏事。
他抓住一次江西人犯错的机会,奏请皇帝批准,减少了江西50名乡试名额,并停止向江西人授予京官,历史依据是:“王安石祸宋,吴澄仕元,皆宜榜其罪,戒他日勿滥用江西人。”
这边减,那边增,焦芳大幅增加了陕西和河南乡试名额,因为他是河南泌阳人,而大太监刘瑾是陕西兴平人,当然,为了不大露骨,他同时给山东、山西也增加若干,这两省算是“躺红”了。
跟焦芳不一样,王安石,司马光,都不是坏人,而且还堪称贤良君子,但在南人为争取更多权益要求改革而北人想维持现状不情愿被“分蛋糕”的历史背景下,他们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再加上这两人脾气都特别倔,王安石是有名的“拗相公”,而司马光被称作“司马牛”(苏东坡语),两人都坚称自己是正确的而对方是错误的,所以斗得特别激烈,甚至恶语相向。
比如,司马光骂王安石:“心术似福州!”
这回轮到福建人“躺枪”了——王安石明明是江西人。
这种通过污名化、妖魔化来达到边缘化某个群体的故事,从古至今都在上演着。
比如在春秋时期,大伙儿就开始锲而不舍地编造宋国人的段子,“守株待兔”“拔苗助长”“智子疑邻”“尔虞我诈”……这些明显贬意的成语,主角都是宋国人,呆萌蠢傻的角色。
《列子》甚至里有个段子,说寒冷的冬天,某个宋国人晒着太阳,哇,浑身暖洋洋的,真舒服,他认为这是自己的重大发现,便计划把这个晒太阳能让人很舒服的秘笈献给国君,并美滋滋地想:国君会给我什么重赏呢
宋国在今天豫郡的东南部,还包括现在鲁郡、苏郡、皖郡之间的一部分土地,面积不大,物产丰富,位置显要,是各个大国争抢的对象。
加上宋国国君偏偏又自不量力,把自己臆想成实力超群、雄霸天下,比如那个等着楚国军队渡过河排好阵才开始发起进攻的宋襄公,留下千古笑柄。
周边大国,既瞧不起宋国,又想霸占宋国,所以编编段子嘲讽宋国,既是舆论造势,也是心理攻势——你国这等蠢笨,不如让我灭了。
可以说,宋国就是春秋时期的倒霉蛋“小明”,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