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说道:“四爷这儿还有话没讲完?”
丰老四撇撇嘴,看了大掌柜一眼,眼神分明是在说,我不讲自然有我不想讲的原因!
“说说看?”
“呃,这马俊芳也许只是一时性起,动了什么歪念头,打听小剑客……”
“……啥意思?”
丰老四郁闷地翻了个白眼,不敢白大掌柜,就只能朝着房梁喷sh冷箭:你这人还非要让丰某把话说这么明白!实话说出来了您不爽了,谁兜着啊?
“嗯,当家的,鄙人听说……鄙人只是听说,这马大师长本是个庸碌之人,吃父辈的军功老本儿,才混上个师长的头衔,平日里就是抽抽鸦片,蓄养了不少女人,且据说还有……龙阳之癖……”
“啥玩意儿?有啥癖?”
这文绉绉的词儿大掌柜还没听明白,座下一旁那二位聪明透顶的慕红雪和息栈可都听懂了!
慕红雪颇为同情地垂下了目光,眼角暗暗窥视大掌柜的表情。
息栈脸色怔然发红,又气又窘,简直想扑上去堵住丰老四的嘴巴!急急地看向男人,俩人目光一对,大掌柜这时似乎才恍然了悟,挑眉惊诧地盯着他。
丰老四那话本来是形容马俊芳,可是如今传到镇三关耳朵里,这分明也是在说他自己么!这一戳果然是戳到了软肋。
大堂之上气氛迥异,四下里鸦雀无声,众人各自在心里琢磨,其实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文盲,没上过学堂,压根儿就没读过《战国策》中魏王与龙阳君的典故。
坐在丰老四下首的黑狍子这时端然憋不住了,抻过头去低声问道:“四爷,你刚才说啥,啥是龙阳之癖?”
“与你这厮无关!”
“说说呗,有啥啊!是嫖还是赌啊,放局子还是压裂子,你也至于这神秘兮兮的!”(1)
“……鄙人就是听坊间传言,马家军的马师长不仅蓄养女子,以前也养过不少男娃子。”
黑狍子正端着一碗羊肉汤,“噗哧”一声乐喷,羊汤差点儿喷了对面儿息栈的一脸:“哈哈哈哈!俺以为是啥子呢,那姓马的是个yi/棍,八成是看上咱家小剑客了呗!”
息栈恶狠狠地盯着那黑厮,浑身炸毛,就想抽出雏鸾刃戳进他的嘴巴。
“哈哈!要俺说啊,咱绺子的小剑客,要人物有人物,要模样有模样,要功夫有功夫,要手艺有手艺!放到外边儿能做活儿能插人,搁在屋里还能洗个衣服做个饭的!这摆出去谁不稀罕啊!老子就挺稀罕他的!哈哈哈哈!”
息栈嗔道:“你胡说个什么!”
“老子说你好呗,说你模样长的俊,你恼个啥啊?平日里不拿剑削人的时候,梳上个小辫子就像一枚女娃娃,这个耐看,这个招人呦!哈哈哈哈!”
周围不明真相的头领和伙计,迸发出一阵稀稀疏疏的哄笑,似是对黑狍子的话所见略同。
坐在大掌柜左右手的丰老四和慕红雪,各自丢给黑狍子一个幸灾乐祸的白眼:哼!哼哼!今儿个当着大当家的面儿,你敢调戏小凤凰,你这黑厮等死吧你!俺们等着看你被劈叉,被刷洗!
大掌柜蓦然将翘在板凳上的那条腿收了回来,身子微微前探,盯着跪伏不动的俘虏沉声问道:“马二奎,你们马师长,当真是这意思?”
“呃……这……俺不知道唉,师长没这么说……”
“老子问你,那些事儿可是真的?他姓马的好这一口?”
“这个,这个……”
“老子问你话呢!有屁就痛快放,别他娘的搁在屁/眼儿里夹着!老子没那闲工夫!”大掌柜这时突然发怒,额头上筋条爆凸,双眼开始连射枪子儿,二十响的盒子炮,“突突突突”地喷火。
马二奎被这一声吼吓得一哆嗦,浑身骨头架子迅速错了位置:“呃,是,是,马师长以前的确是,除了马公馆里边儿的家眷妻妾,在外边儿还有两处宅子……”
“啥宅子,干啥的?”
“那两处宅子,一处是叫做‘红香院’,养的是师长大人各处搜罗的中意的小娘们儿,呃,就是那些个啥走坊的,唱戏的,穷人家划拉来的……”
“说重点的!还有呢?”
“还有,还有一处宅子,叫做‘绿玉坊’,其实就是……养了几个清俊的小厮,唱男旦的……这,这事儿,当家的您也知道,军队里当大官的嘛,有不少好这一口儿的呢!平日里捡几个看得顺眼的小兵崽子壮壮/阳,出出火,在外边儿再买几个养眼的……”
这马二奎话还没说完,耳边寒风一措,一只剑鞘隔空横着向他抡了过来!
这厮闻听脑后风声不对劲儿,赶忙一偏头,眉梢和鬓角处顿时火辣辣烧燎一般地疼,哎呦呦,左半边脸平空多出了一道“山梁梁”——从眉眼到发迹内,肿起一道凸出的红印子,洇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血珠。
这一鞘子留了力,没有往人脑瓢上划拉,只是用内中暗擎的剑气伤人。息栈知晓,若是直接往脑袋上抡,这又是第二个水杏了,怕男人恼他遇上事儿就胡乱杀人灭口。
可是不动手又难消心头之气!
马二奎哀嚎着连滚带爬,躲开持剑少年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