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曙光总是来得迟一些,似乎是黑夜仍然眷恋自己的位置不愿离去。
然而天行有常,四时难改。
良夜将阐。
到得抓住优伶的第六天,如今已经是五月底。
最后一丝夜色下,传来的是混乱的嘈杂声。
白家的武馆门前门庭若市,但是与之前喜气洋洋的感觉不同,每一个人的脸上的挂着不信任和愤怒。
几十上百个人聚在一起已经是十分气派,何况每个人都是叫得上号的武师,气场个个威猛,这么些人堵在一处,场面何其壮观,外围除了武夫,就是看热闹围观的百姓闲人。
面对兴师问罪的人群,白益站在门前,只能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无奈没保住优伶这件事实在犯了众怒,任他一直隐隐是青州领袖,此刻也是百口莫辩。
正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白益再次拱手道:“各位同道,白某浅薄,不能保住优伶性命,在此赔罪!”
然而并没多少人买他的帐,该吵嚷的还是在吵嚷。
白益只能继续道:“诸位稍安勿躁,白某已派人全力寻找凶手,定给大家个交代。”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花甲年纪的老头,五短身材却精神烁烁,冲白益一抱拳道:“白馆主,老夫有礼了。”众人看见老头,渐渐安静下来,不难看出此人地位之高。
白益看见老头,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为别的,这老人就是上文提到的迅风鞭和奔雷斧二人的父亲,人称巽震二绝孙巍。
如今两个儿子一个四肢全断,一个当众被打,老人家退隐多年,也坐不住了。
白益赶忙鞠躬回礼说:“老人家,多年未见,疏于拜访了。”孙巍抱拳道:“白馆主,今天老夫无心客套,恕我冒昧,到底是何人杀了优伶,还请明示。”
白益老实回答道:“老人家与诸位都曾见过的,正是当日与优伶大战的那个斗篷刀客。”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耸动,刀客的武艺有目共睹,说是他闯入武馆shā rén的确不无可能。
孙巍继续问道:“那馆主可知那厮因何shā rén?现在何处?”白益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说:“白某惭愧,没能阻止此人,对他的动机背景一无所知,如今已经在派人追查,还望各位相助一臂之力。”
孙巍只是稍稍点头道:“馆主既然这么说,大伙自然愿意效劳,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转身对着身后众人喊道:“各位,百面优伶这么简单就死了,答应吗?”
回应他的,是雷鸣般的喊声。
“不答应!”“死有余辜!”“鞭尸示众!”
众怒是可怕的,因为那死人冒犯了权威。
孙巍转身对白益道:“馆主,你也看见了,大伙决不能善罢甘休,想必这几天有过不少人找你讨要尸首,老夫做主,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人交出来。”
白益哑然看着门外人群期待的眼神,冷汗直冒。
暗处,崔元亨站在树下,长短坐在树上,两个人躲在树荫下观察着一切。
长短手搭凉棚,对树下说:“果然,有心人在煽动着。”崔元亨注视人群道:“师傅觉得孙巍老爷子?”
长短掐着下巴道:“爱子心切,老爷子也只是作他人嫁衣了。”崔元亨听见出家人用这等比喻,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继续思索道:“背后的势力果真庞大,只三天就能挑唆动这么多人。”
“施主的意思是?”崔元亨脸色有些难看道:“消息”
长短会意,“是啊,传得太快了。白氏武馆的人没有闲言碎语,可现在”眼前的人群,除去当时包围优伶的人数,足足还多出两倍有余,只怕不止青州,半个山东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都聚集在这里了。
“幸好,听上去刀客尚未出卖咱们。”崔元亨继续道,长短问:“何以见得?”
“若是他和盘托出,现在面前诸位只怕已经冲进馆内抓人了。”崔元亨说道,“如此听来背后势力果真以为优伶已死,所以只是煽动众人给白馆主施压,让他无暇调查,趁机磨灭证据。”
这时人群又渐渐喧闹起来,显然是白益不肯交出尸首。
“死者长已矣,各位就”白益也知道这话与放屁没有区别,在场的都是江湖人,哪个不是经历过腥风血雨,见惯了生死离别?
对江湖人而言,生与死,淡一些。
所以,敬重死者,在这些人嘴里,只是个屁。
一般放屁,大家忍着,这时候,忍不了。
还没等他说完,脾气暴躁的就开始骂了起来,孙巍黑着脸问道:“馆主是在消遣老儿不成?”
白益只能硬着头皮道:“尸体已经停下了,死者为大。”
顿时就如同炸开了锅,连平常和白益有交情的此刻也忍不住喊了起来。
嘘声一片下,孙巍踏前一步,喊道:“真要尊敬死者,为何不把他停在义庄?尸体留在武馆,你到底是何居心?”
白益也动了火气,谁也听得出孙巍的言下之意。
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大,长短蹭的一下跳下树枝,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