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32 渴望ai又得不到的那个人(1/2)

    医生将检查报告推到张震霖面前,脸se凝重。

    「依你的身状况,你并不适合做捐赠。」

    「……」

    张震霖默然地盯着有j处红字的血检,没有回话。

    「虽然你通过了icg测试,不过你有先天的凝血不全症,即使只是轻微的,但曾有如你这种vi疾患的患者在术后发生大出血的案例。另外,肝臟移植是大手术,承载着不小的风险,所以很抱歉,医院不能为你做移植。」

    张震霖一双总是凌厉冷静的狮眸此时黯然无光,像雕像般凝视着报告。仔细一看,才j天的时间他已面容憔悴,稜角比过去更加明显。紧抿至失去血se的薄唇透露了他的焦虑与无望。

    医生嘆了口气,又道:「还有,你的血压和血浓度比正常值高出很多,肝臟指数也在正常值的临界点,即使您没有凝血不全症,这样的身状况别说捐肝了,连捐血也不行。你必须好好调整生活型态,为身着想。」

    张震霖终於有反应了,他缓缓伸出手,用手指摩挲着报告上的红数字。喃声道:「一定要五亲等以内?」

    「是的。」医生点头,说:「年满十八岁到六十岁的五亲等o型捐赠者。但以祁先生的状况,建议是45岁以下的器官。」

    张震霖垂下眼,茫然不语。

    「祁先生身边还有符合条件的亲属吗?」

    「……有。」

    「那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

    张震霖默默接过报告退出诊间。荣秘书在外等着,看到张震霖更加苍白的脸se,多少猜到报告结果了。

    「少爷……不然,不然我们请欣小姐……」

    他知道以他的立场并不适合cha手这种事,但他算是看着张震霖长大的,又是祁董的贴身秘书,多年来尽心尽力,与祁家也有深厚的感情了。他实在不忍眼前这麼年轻、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少爷扛一般人根本无法扛的责任。

    「我找过了。」

    荣秘书一愣。

    「她的报告一切正常,但乔飞不同意。」张震霖缓缓将报告撕碎,塞入一旁的方形垃圾桶。「毕竟他们马上要结婚了,容不得任何差错。」

    荣秘书低下头。谁都知道这只是藉口,哪有孩儿要结婚就不顾父母的?但是张震霖却没有点明,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这点让荣秘书心裡更加难受。

    祁董的确对这两名孩子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相较於祁欣,祁董对张震霖更加苛刻,j乎可说是不近人情。祁欣对祁董本就不谅解,这他能够接受,但张震霖呢?

    为什麼张震霖会觉得救父亲是自己的责任?甚至是义务?

    荣秘书盯着张震霖缓慢走着的背影。他第一次看到张震霖走这麼慢,第一次看到张震霖的肩膀恍若承载千斤重。过去不管发生什麼事,他的少爷都是自信而沉稳的走着,那宽大的肩膀好像可以扛一座山,扛一整p天空,但如今却只能y撑着,疲态藏也藏不住。

    他知道,那是心累了。

    荣秘书抹抹鼻子,想将酸涩压下去。

    「我想去吹点风。」张震霖突然说道,没有回头。

    「那、那去花园吧。」

    张震霖脚步一转,走了j步,忽然想到什麼又停了下来。

    「少爷?」

    「花园以外的地方。」

    荣秘书想了想,「那去顶楼吧。」那边的视野好,说不定能让少爷心境开阔些。

    张震霖没有犹豫,直接往楼梯间走去。他还是走得很慢很慢,像快没力气似的。从这楼到顶楼还有七层的距离,荣秘书也不在意,默默地跟在张震霖后头。

    「荣秘。」张震霖的声音很沉,「你这一个月来j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荣秘书惊觉不对劲,但不动声se,「我不累。去吹风也好。」

    张震霖不再说话,安静地走着。每到转角时,荣秘书总会忍不住偷看张震霖的侧脸,但不知是不是楼梯间并不明亮的关係,他总觉得张震霖的脸好像融入了黑暗中,怎麼也瞧不清。

    到了顶楼后,张震霖推开安全门跨了出去。荣秘书紧跟在后头,保持着能紧急应变的适当距离。但是张震霖只是抬头看了黑漆漆的夜空许久,然后步到矮墙边,倚着围栏俯视夜景。

    荣秘书忽然想起了,祁董在遇到困难时也喜欢从高处俯视都景。具他的说法是,俯视能让人重新充满力量,彷彿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难怪董事长室有两p墙面是用落地窗打造,让人有一种置身於云顶的感觉。

    顶楼的风很大,吹的他衣f沙沙作响。

    「荣秘书。」

    「是,少爷。」

    「你喜欢天空吗?」

    荣秘书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天空。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j朵云。

    「以前子言跟我说过,比起花,他更喜欢天空,可是台北的天空都四四方方的,不如其他地方辽阔。」张震霖说得很慢很慢,音调低沉,「我那时跟着他往天空看,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那种心臟跳动的感觉,让我有一种『原来我活着』的想法。」

    「……」

    张震霖又低下头,夜渐渐深了,点点车灯像夜空中的银河系,蔓延到看不到的地方。「但我现在觉得,天空还不如都景好。天空这麼大,就算飞,也不知该飞去哪。」

    荣秘书心裡难受。以前的少爷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荣秘书,我记得你对我说过,我的出身有多麼难得,我应该看远一点,不该拘泥於现在。」张震霖转头看他,「你现在还羡慕我吗?」

    「……」荣秘书无言以对,心虚地躲开目光。

    「小时候母亲总跟我说,只要我好好努力,父亲就会ai我。我一直认为得到父亲的认同就会得到幸福,一直认为这样就能得到父亲的关注……」张震霖掩上眼帘,忽略眼中的酸涩,苦笑道:「是子言让我明白,原来幸福也可以有别种选择。他会在我熟睡时帮我盖被子,会在我胃痛时泡麦p给我喝,我要喝水时,他就会跑去厨房帮我倒水。还说要煮晚餐给我吃。我要的就是这麼简单,这麼简单而已。但现在看来……全部搞砸了。」

    「少爷……」

    张震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风中破散,「好累。」

    荣秘书心一急,脱口道:「少爷,这不是您的错。」

    「是啊,母亲的死,这次的意外,哪个是我的错?」

    荣秘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搧死自己。

    张震霖觉得喉咙有点紧,必须很用力才能发出声音。「我明明什麼也没做……却永远等着别人原谅。」

    「……」

    张震霖忽然惊觉自己说了什麼,道:「抱歉,不该跟你说这些。」

    荣秘书难受地低下头,「您不需要道歉的。」

    张震霖笑了笑,眼神黯淡,「我知道你会这麼说。」

    荣秘书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张震霖,眼裡有不捨、心伤,还有一点懊悔。

    他后悔以前对张震霖说那些否定程子言的话。这次意外让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少爷看似拥有一切,永远高人一等,但实际上若没了程子言,张震霖就等於一无所有了。

    程子言能给他的亲情、ai情、友情……没有任何人能弥补。

    荣秘书心中头一次冒出不满的y芽,以前他可以理解祁董的心情与作为,但如今看着张震霖,他只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并感嘆世间的不公。明明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比同龄生来的成熟也就算了,还背负了这麼重的原罪和包袱。

    都是……那个男人。那个没有ai的男人造成的。

    张震霖呼出一口气,眼神明亮多了。「谢了。」

    「什麼?」

    「我没想到,最后听我说真心话的人……会是你。」张震霖笑着看他,「谢了。」

    荣秘书心裡闪过一丝不安,疑h地望着张震霖。张震霖转过身,往楼梯走去,「去联络朴牧师,我需要他的协助。」

    「朴牧师?您想做什麼?少爷、少爷……」

    张震霖大步走着,步伐精準且毫不迟疑。荣秘书追上张震霖的脚步,心中的不安如细菌蔓延,包裹住整个心臟。

    经过转角时,张震霖回身对荣秘书道:「连络上他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荣秘书一脸不可置信,站在走廊上大叫:「少爷!我不同意!」

    脱序的行为引起了护理站人员的注意,两名护士走上前来,但看到荣秘书惨白的脸se后,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张震霖在电梯前回身,淡淡地看着他。

    「这种事情,你没有权力过问。」

    电梯门开了,张震霖跨步走进去,按下关门键。「做好你份内的工作就好了,荣秘书。」

    「少爷……!」

    张震霖回到外科部,经过值班台时,一名护士叫住了他。

    「先生,探病时间剩下十五分鐘,请注意时间。」

    「知道了。」

    他又来到程家的病房。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程妈妈突然从裡头走出来,手上还拿着热水瓶。

    「您好。」

    「震霖?你不是去忙公司的事了吗?」程妈妈顺势关上门,细微的动作落入张震霖眼裡。

    「处理完便过来了。」张震霖掛着浅笑,猜测:「子言睡了吗?」

    程妈妈一脸yu言又止,「我们聊聊好吗?」

    张震霖接过她手中的水瓶,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来到茶水间,张震霖顺手装了些热水。

    「你和子言……是什麼关係?」

    张震霖眼眸暗了暗,凝视着坠落的水流。半晌后说:「您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巧妙的回答让程妈妈反应不过来,一脸无措地看着张震霖。

    张震霖笑了一声,关水。

    「以前的话,是他喜欢我,我喜欢他。现在的话……是我喜欢他。」

    内心的猜测被证实,依然让程妈妈感到彆扭。她皱起眉,好一阵子都没说话,偏了偏头,又b迫自己面对张震霖。道:「你帮了他很多吧?」

    「如果以物质来说,是吧。若以精神来说,是他帮了我。」张震霖转身面对她,「我不求他回我身边,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照顾他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