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协和中循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在那山涧下面的一个土坑里,分明只剩下两种颜色,发黑腐败的尸身,和嶙峋的白骨,几只黑色的苍鹰盘旋在其中,不停的飞落下來啄食着,随风飘过來一阵难以忍受的恶臭。
佐协和中的眉毛不自然的一挑,手掌紧紧的攥在一起,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关节被捏的咔吧作响。
秋上财团在这里的主管飞快的跑过來,这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在如今的日本,这种身材已是很少见到了,看來虽然是窝在山沟里,这个叫做长尾左之助的家伙的日子还是过得挺滋润。
为了采矿,整个山头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因此山坡便在阳光的直射之下,连一小片荫凉都沒有,长尾左之助早已经命令手下支起了一顶硕大的凉棚,招呼着众人前去纳凉。
两杯冰水下肚,大谷和也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渐渐有了血色,“左之助,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把尸体就堆在矿场边上,你这是存心不让我用餐啊。”
佐协和中沒有说话,只是冷眼打量着长尾左之助的表情,驻守矿场的日军部队的主官是一名中佐,这个时候,并沒有见到他的出现。
长尾左之助嘿嘿一笑,圆滚滚的腰身弯下來,活像一只胖胖的龙虾,“大谷少爷,你有所不知啊,这些个劳工,可都是支那的军人,咱们接手前,是三井商社在掌管,听他们说,自打这些人來到日本,便一直沒有消停过,不是闹罢工,就是聚众闹事,这些年,可是杀了不少人,才将局面稳定下來,对这些人,皮鞭和棍棒都是小意思,只有刺刀才是良药啊。”
长尾左之助意犹未尽的说道:“将尸体放在矿场边也是给这些人一个震慑,有了这些前车之鉴,他们也老实的多了,再说,帝国军队在支那纵横辟阖,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又能送过來一批,这些人的死活无足挂齿,每天一顿饭,休息六个小时,撑不住的,死了也就死了,不值一提。”
“八嘎。”佐协和中从马扎上一跃而起,跳到长尾左之助的身边就是两个耳光,清脆的响声让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几个点头哈腰站在凉棚外的监工头目看的目瞪口呆,就连大谷和也也是一愣。
长尾左之助的脸庞本就满是肥肉,白胖的脸上除了多出五个指印之外,倒是并不显得如何红肿,被佐协和中赏了两个耳光,也不敢造次,只得退了两步,连声道歉。
“混蛋。”,佐协和中指着长尾左之助大骂不已,“鼠目寸光的家伙,难道就一点也不了解帝国现在所处的困境吗,这些劳力,消耗一个便是一个,帝国军队哪那么容易就会定时补充上來,筑丰煤矿担负着每个月要向帝国交付定额煤炭的任务,你把人都弄死弄残废了,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多不用付薪水的劳力,真的沒人上工,你长尾左之助和监工就给我顶上。”
佐协和中的一番话让一旁的大谷和也也深以为是,刚刚他还以为佐协和中是初到煤矿,说不定是拿长尾左之助开刀來树立自己的威信,现在看來,这个年轻人确实看的很透彻,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帝国军队在各个战场上都收缩起來,手中战俘数目越來越少不说,海军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哪里还抽调的出船只和人手來干这些运输劳工的事情,国内也满目疮痍,白天是美国空军的轰炸,晚上全部是宵禁,妇女成了工厂和田地中的主力军,谁肯來煤矿上工,矿场的劳工消耗完了,煤矿就要陷入停顿,谁來担这个责任。
“佐协课长说的沒错。”大谷和也和长尾左之助也算是认识,这个时候不得不说上两句,“长尾你这个蠢货,真是无可救药,这一身的肥肉真是白长了。”
“是,是。”长尾左之助点头如捣蒜,“请大谷少爷和佐协课长指证,我们一定马上改正。”
“给劳工们改善一下条件吧。”大谷和也偷眼看看佐协和中,看他沒有反对,便接着说了下去,“每天增加一顿饭,饭量增大一些,保证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干活。”
“还有。”佐协和中补充道:“我们这次还带來了医生和药品,组织全部劳工轮流接受身体检查,伤情和病情严重的,就休息一段时间,现在这种情况,每个劳工都是宝贵的资源,干活偷懒、刻意罢工、寻衅滋事可以重重处罚,但平时不许随意鞭打劳工。”
“这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