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她还不太懂,但是她至少要问一问,她想让安之觉得有参与其中的感觉。
安之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侧过小脑袋对她说:“不用回这里,我一个人可以在家。”
言蹊坚持道:“那不行,必须有阿姨看着你,你不能一个人在家。”
安之微微撅起嘴,“我会乖的。”
言蹊微笑:“我知道。”
远处天边得烟花陆陆续续,绚烂和沉寂交替。
言蹊的眸光柔软:“我知道陶陶会乖,但是有个人在家陪着你我会安心点。”“还有……”她神情带了点尴尬,看上去有点孩子气:“我不会做饭……总不能让你吃外卖。”
安之低头想了想,才点头。
言蹊刮了一下她的脸蛋,继续说道“我有时可能还会加班,要你一个人在家,哎……”
她声音微微低下去:“不知道这样子好不好呢……你要是不喜欢,我们随时可以搬回来,嗯?这样好不好?”
安之的小脑袋一时之间仿佛卡住,又飞速地运转。
她意识到言蹊在跟她交谈,不是命令式的,而是在问她意见。
她真的很关心自己。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安之愣愣地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
“怎么了?嗯?”言蹊见她表情有点不对。
安之垂下头。
“不喜欢搬出去吗?还是什么?陶陶?”言蹊去摸她的脸。
安之突然转过身小手搂住她的脖子,小脸埋进她的颈窝。言蹊愣了愣。这孩子面皮薄,有时她想撒娇只会揪着她的衣服眼巴巴的,或者是在自己抱她时脸红红地埋在她怀里。几乎不敢主动抱她。
言蹊的心柔绵绵的。
“怎么了?”
“都听你的。”安之细声细气的。
言蹊笑:“好的。”
“如果到时不喜欢,就告诉我,知道吗?”言蹊轻声说。
“嗯。”埋在她颈窝的小脑袋动了动。
言蹊心情轻松了一些,总算是确定下来了。
天际传来两声咚咚咻咻巨响,吸引了她们两个的注意力。抬头看去,璀璨的一朵在空中绽开,令人惊叹。
言蹊收回视线看到了安之专注欣喜的眼神,她笑:“要放烟花吗?”
安之眼神亮了下,“可以吗?”
言蹊说:“太爷爷这几年不让我们放烟花了,因为太奶奶晚上睡眠不太好,不过呢……”言蹊凑近她悄悄说:“车库里还有几个烟花,我们走远点去放。”
言蹊回屋穿了件厚外套,拉着安之跑到院子外。
言蹊让安之去点,安之不太敢。言蹊鼓励着她,点了之后迅速拉着她跑开好几米,安之咯咯笑。
引信烧完,砰砰的两声,安之仰头见到有两点星亮的东西飞速地升到空中。她耳朵被柔润的手掌捂住。漆黑的夜幕下,那烟花特别大而明亮,她们两个就像被笼罩住的一样。安之“唔哇”一声,目眩神迷。她在言蹊的怀里仰起头看她: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呀?”
言蹊神情一恍惚,接着笑道:“嗯……希望陶陶长高高?这算不算?”
安之不好意思地抿一下唇,也笑。
言蹊低头刮刮她的脸蛋,突然说:“陶陶,往后……我们会在一起过很多很多的年。”
许多年后的安之,最终长到言蹊耳际高度的安之,一直记得言蹊的这句话,记得在她六岁的这年,言蹊跟她许诺,会跟她住在一起,她给了她一个家。
陶安之不知道别人的记忆是从几岁开始的。她从很早就记事情了。
比如她从未看过她的爸爸妈妈。她只有外公。
比如她有一个全世界最好最厉害的外公。他什么都懂,教她写字,教她背乘法口诀,还有背古诗。
外公是个退休的化学教师,为人和善。在小镇上的生活简单平淡,但她却很开心。天气好的时候,外公会用自行车载着她一起去钓鱼。她坐在自行车后座,脚丫子晃啊晃啊数着天上的白云。
村里人少,几乎人人都有一点点不用算盘就算得出来的亲戚关系。陶安之知道记忆中的外公几乎没有发过脾气,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人缘很好,出门走上一圈,很远就有人打招呼叫“陶老师”,即使买菜,也会比别人多些葱姜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