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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两个梦(1/2)

    夜晚繁星满天,段胤怀里抱着他那把最宝贝的木剑,膝盖上放着一个陈旧的小布袋,里面放着一堆泛着油光的铜板,像是天上的繁星。

    少年一枚一枚的仔细数着铜板,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这一枚枚铜板承载着他沉甸甸的江湖梦。

    买一把最便宜的铁剑,看一眼灿烂的江湖,便是木剑小二朴实而又远大的梦。七千多枚铜板就像是段胤在这条路上留下的每一个脚印。

    一把最便宜的铁剑价值三十两银子,就是三万个铜板。这个挎木剑的小二记得很清楚。这个小布袋里面每多一个铜钱,他就离心中那个江湖梦更近了一步。

    可是,在追梦的路上总有很多拦路虎。

    就比如说现在放在段胤眼前的一只手,和那一声段胤恨得咬牙切齿的“拿来。”

    “又怎么了?”段胤这句话说得很无奈。想来这只手和那声“拿来”已经在段胤面前出现过无数次了。

    “今天你在那落拓青年旁边坐了足足两个时辰,视为旷工。”

    段胤看着段天德笑眯眯的眼睛,很想扑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出气。可是,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这只会给段天德一个再剥削他一次的理由。于是他败下阵来,哭丧着脸问道,“又要扣几个呀?”

    段天德眯着眼睛,一脸笑容,伸出四根手指说道,“四个”

    段胤抬头,目光和段天德对视,针锋相对,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我现在一个月工钱才一百五十文,旷工两个时辰要扣四个铜板?”

    段天德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讨打模样,“酒馆小二一个月的工钱是三百文,因为你腰间那把木剑你的工钱才降成了一百五十文。不过扣工钱自然是要按照我们酒馆的统一工钱来扣,你旷工两个时辰,扣你四个铜钱很合情合理呀。”

    少年一脸愤怒的盯了段天德老半天却没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效果。于是败下阵来,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说道,“老板,能不能少点呀。”

    一脸奸诈笑容的老板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叫段天德嘛。”

    “知道,丧尽天德的天德嘛。”

    段天德听到这句话脸上笑容更甚回了句“知道就好。”

    一番斗法之后,段胤总算是体会到“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的真谛。

    段胤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才从小布袋里面拿出了四枚铜钱递给了眼前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段天德“接”过铜板之后,看着段胤的小布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你知不知道三十两银子到底是多大一笔钱?你就真的要去买一把铁剑?”

    段胤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收起布袋,望着天上的满天星斗。

    段天德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骨子里透着倔强的少年,只能气得拂袖而去。

    走出两步之后,段天德转过头,阴测测的开口道,“顺便提醒你一下,你这个月的工钱已经扣完了。”

    段胤没有说话,就那么仰头望着灿烂星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那一个月的工钱和他没有关系。

    只是,这个脸上永远挂着欢笑的小伙子在这一刻,眼角似乎多了两点在星光下闪闪发光的东西。

    段胤自小被段天德收养,六岁开始在酒馆做小二,那时段天德就给他一个月三百文的工钱,直到十岁那年,段胤腰间多了把木剑,工钱变成一百五十文一个月。

    今年,段胤十六岁。

    他在酒馆做小二已经十年。

    这十年他从来没有花过钱。

    他十年的工钱本来应该是两万五千多文。

    可是他布袋里面只有七千多枚铜板。

    因为,段天德在知道段胤要买铁剑之后总会以各种理由从段胤的小布袋里面“拿”走铜板。那一万多枚铜板就是这么被“拿”走的。

    每次在段胤即将触摸到自己梦想的时候,段天德总会出现在他面前,将段胤的努力残忍的扼杀掉。

    一月前

    南唐与北燕交界处,深秋刚至,此处已是大雪磅礴。

    冷风如刀,携万里飞雪打在这支冒雪前行的队伍上。

    队伍前方,是一位年轻男子,一张脸平静如水。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动容。剑眉之下的那双眸子明亮而清澈,像是江南三月的春风,温暖和煦。冷风掀起他的衣袖,露出他冻得发白的手。他的左手提着一个包袱,椭圆形的,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他紧攥的左手,这个包袱想来对他很重要吧!

    他的背上背着一柄长剑,点点白雪覆盖下的剑柄漆黑如墨,似金似木,看不出材质。

    队伍步伐不快,但是很坚定,不曾放缓,也不曾加速。

    队伍前方,一片雪白。大雪下,一队士兵安静的隐藏其中,冰冷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前方的队伍。

    有士兵右手死死的握着刀柄,手掌冻得发紫,掌心却是一片汗水。

    当这个世界出现正魔之分时,正道阵营的南唐和魔道修行者聚集的北燕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大陆上两个不死不休的死敌。

    伏击的北燕士兵不知道这队南唐修士的具体身份,只知道当初递给他们的一纸军令是北燕军方最高级别的密函。任务很简单,就是截杀眼前这支队伍。

    在北燕士兵的目光中,这支队伍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前进着,风雪淹没了他们背后的脚印。

    只是,有一样东西,这漫天大雪却没能淹没。

    一条红线。

    一条在万里白雪中显眼而刺目的红线。

    组成这条红线的东西很简单,就两样。

    鲜血和尸体。

    这条红线自这支队伍的脚下延伸,一直到了北燕腹部。

    队伍中人的脸色很平静,他们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北燕甲士。

    就算知道了,他们的表情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这一路上,他们本就是这么杀过来的。

    只是,这路上的一场场搏杀已经掏空了他们的真气。

    当修行者没有了真气,就只是身体稍微强一点的普通人。

    前方截杀他们的那队士兵很弱却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伏击士兵的目光里,这支队伍越来越近,他们的手掌越来越僵硬,手心的汗水越来越多。

    有士兵终于控制不住早已麻木的手指,拉紧的弓弦松动。一根羽箭夹杂着尖锐的破空声和那名士兵错愕的目光飞向了前方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