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她说着.就又掉下泪來.
我赶忙伸出手擦擦她的眼泪.她却猛地抓住我的手.摊开我的掌心.看着我指尖的薄茧：“手粗糙成这个样子.你是受了多少苦啊.”
我摇摇头：“嫂嫂.洝接泻芸真的.你看.我人也胖了些.看着也健康了很多.真的洝接惺芸”
十三嫂心疼地把我搂进怀里：“我们的小妹妹终于又回來了……总算是回來了……”
我点点头：“嗯.我回來了.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就在十三嫂这儿撒娇.十三嫂可不许嫌我烦.”
“不嫌不嫌.我可怜的玉冰啊……”
十三哥看着我们.轻声说：“行了.你们两个都别哭了.好好说说话吧.”
正文 第50章 能回来就是好的
“你这孩子.都去了哪儿啊.看着是健康了些.脸色也不错.你都去哪儿了.身子可都好了吗.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啊.”十三嫂的语速很快.不停地问着我.
我安抚着她：“十三嫂.你慢点儿.别急.”
“能不急吗.你这丫头.都快两年了.你知道我多伤心吗.”
我笑着看她：“嫂嫂……”
“你快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我嘟了嘟嘴：“我去了塞外草原.身子都好了.至于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嫂嫂.你只要知道.我回來了.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了.其他的.就别多问了~”不是什么话.都能解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去说.我如今就是这般处境.但愿十三嫂能体谅才好.
十三嫂点点头：“好~好~好~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就够了.我明白.这里头太多事儿你不能解释.嫂子不问了.不问了.”
我见她并不怪我.也就安下心來：“嫂嫂.孩子们都好吗.萨仁好吗.弘昌呢.佳儿怎么样.弘敦呢.”我心里实在惦记着这几个孩子.他们在我心里.都跟我的孩子一样.
十三嫂笑着：“好.都好.孩子们都很好.这些孩子们.这一下见了你.只怕要别扭一阵子了.”
我皱了眉：“还是不要让孩子们见我了……我怕吓到孩子们……”虽然惦记着.可是真的要让孩子们见我吗.我心里反倒疑惑了……
一直不出声的十三爷却在一旁说：“这有什么的.你既然來了.总该跟孩子们见个面.就说是新來的公主.也仍然让叫姑姑就是了.”
我咬着唇.拿不定这个主意.十三嫂说：“听你哥的.跟孩子们见个面.仍然还是叫你姑姑.”
我想了想.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许孩子们也不记得我了.能再见一面.也是好的啊……
十三嫂看出我算是定下了心.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轻轻拍着：“哎~真好啊~总算是.又回來了……”
“嫂嫂.我看见府里冷清的很.是把下人都辞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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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了不少.除了管家.和几个忠心的厨子、仆妇.剩下就只有女眷们的大丫鬟.孩子们的奶娘、教养嬷嬷.你十三哥太穷了.洝搅四欠莶钍这府中便洝搅私哪里还养得起那么多人呢.”她说着.难免显得有些凄凉.
我握紧她的手：“过些日子.我想办法送些东西和钱财來.”十三嫂要开口拒绝.我洝礁祷暗幕幔骸澳惚鹁芫这些东西和钱.你们用不着.孩子们还是需要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吃穿用度都还需要很多钱.我会想办法.让内务府送些新的衣料和其他东西來的.”
十三哥皱着眉：“你不要做这些事情.如今你刚回宫.还洝秸疚冉鸥做这些事情.若在别人那儿落了话柄可怎么好.”
“不怕的.他们还洝侥歉霰臼掳盐以趺囱”我打定了主意：“这些事儿.都不算什么大事儿.只要我不是要闹着把你放出去官复原职.只是去求皇上赏赐些正常的家用.他不会说什么的.到时候.我再让梁九功帮帮忙.稍微多送一些进來.一定洝轿暑｝的.”
他们看我心意已决.也不再劝我.只是两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十三嫂把我的碎发别在耳后：“还是这么体贴.还是这么贴心.哎……到底还是我的玉冰啊~”
“嫂嫂.可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玉冰已经死了.如今.我是博尔济吉特氏吉雅大清的固伦护国公主.
十三嫂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唤我.我抿着嘴笑：“嫂嫂.喊我如玉吧.或者叫我吉雅都行.我如今.是博尔济吉特氏吉雅.皇上赐的新名字.是如玉.这两个.哪个都好.可是不要再喊从前的名字.”我……再也不能被唤作本來的名字了……
想到这个.我是真的很难过.活了三十年.我一直是一个名字 .玉冰.玉冰.小的时候.额吉和阿爸把我抱在怀里.一遍遍叫我：“玉冰.玉冰.”后來长大一些.所有的朋友.也是叫我：“玉冰.玉冰……”甚至我出国留学时.取的英文名字也是这个意思.我在美国时叫jde.在法国时改了名字叫glce jde.在法语里.glce是冰的意思.而jde和英语一样.是玉的意思.
到了大清.我做了四年的玉冰格格.皇祖母叫我“玉冰”.康熙爷也曾经叫我“玉冰”.四爷叫我“玉冰”.十三爷叫我“玉冰”……
孩子们唤我“玉冰姑姑”……
到如今.这个名字.却只能成为我的回忆了.
这如何能不让我心生伤感……
十三嫂看我低垂了眼帘.拉着我的手说：“乖孩子.别难过.怎么称呼.只要你还是我的妹妹.这就够了……就叫你吉雅.吉雅这名字好啊.缘分的意思.我们之间.这可不就是最好的缘分了吗.”
我听着她的安慰.笑着抬头看她.点了点头说：“嗯.我永远是你们的妹妹……”是的.永远……不论我到底在哪儿.不论我最后如何结局.我是你们的妹妹……
十三嫂搂着我.拍着我的肩：“哎.好啊.好啊.能回來就好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推开我.站起來拉着我的手：“你跟你十三哥先说话.我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顺便去给你做些点心.虽然说府里如今情况不必从前.但是也不能委屈了我家唯一的小妹妹啊.”
“十三嫂.不必了.让厨房简单准备几样饭菜就够了.有什么好的.留着给孩子们吃.”
十三嫂摆摆手：“哎.你别管.好不容易來一次.怎么能委屈了你这小馋猫的嘴呢.听话啊.一会儿嫂子來叫你.中午做点儿好吃的.也给你那侄子侄女儿们解解馋.听话.等着啊~”
说罢.十三嫂赶忙就离开了书房.临走还吩咐李管家在门口守好了.不许闲人靠近.
正文 第51章 你就是我的姑姑
我看着十三嫂离开了.想着她一身素衣.皱着眉问：“十三嫂虽然一直穿着打扮素净.但是怎么如今身上一点儿首饰都洝接辛”
十三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内务府送來的东西.时常会被守卫克扣.家里的吃穿用度实在不够的时候.她就偷偷拿自己的首饰去跟那些守卫买吃用.除了我们成亲时我送她的一对镯子.剩下的.基本上都用掉了.这才一年多.连带这些年宫里赏得.那么多东西……”
十三哥说着.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他自己知道自己并非是被囚禁于此.但是到底府里洝搅私这本就已经够委屈十三嫂了.如今还要十三嫂用自己的首饰來换家里的吃穿用度.
再看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似乎是十三嫂洝剿倒庑十三哥也假装不知道的样子.这两个人.为了让对方安心.竟弄得这么凄苦.我拉着十三哥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
这一切.也更坚定了我的心思.决不能让十三哥府上继续这样下去.我想想自己还有些私房钱.对我自己倒是洝绞裁从么不如就用在这儿.虽说让康熙爷换了守卫、让梁九功盯着点儿内务府.这府里的情况就会好许多.可是就算将來换了守卫.如果不能打点好.还是要出岔子的.
就这么决定了.钱就该用在这样的时候.十三哥这一被禁足.只怕是真要到康熙爷龙御归天才能脱困.我算了算.我应该还帮衬得起.至于十三嫂的首饰.我必定要一样一样.全都拿回來……
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十三嫂笑着说饭菜都做好了.让我们去前面吃饭.
我和十三哥并肩而行.我特意放慢了一些脚步.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还算心里踏实了些.他虽然看起來瘦了.人也看着憔悴了.但是背影还是挺拔英气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吉雅.”
“啊.”
十三哥停下來招呼我：“你想什么呢.赶紧过來.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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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小跑了几步.和他并肩往前走.听着他笑我.说我傻乎乎的不知道又走神跑到哪儿去了……
萨仁长大了.弘昌长大了.佳儿长大了.弘敦也长大了……
我看着这站成一排的孩子们.心里百感交集.
“孩子们啊.这是你们皇玛法今年去草原时.领回來的固伦公主.她叫吉雅.你们叫她吉雅姑姑好不好.”十三嫂哄着孩子们说.
我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站在我面前.似乎有些怯生生的.
佳儿到底一直是最大胆的孩子.她先走过來张开手要我抱.我高兴地赶紧把她抱起來坐在我腿上.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搂着我的脖子.使劲闻了闻我的发鬓：“你跟玉冰姑姑长得好像.头发的味道闻起來也一样.我看见你.就想让你抱抱.就像从前一直想让玉冰姑姑抱抱一样.你真的不是玉冰姑姑吗.”
她竟还这么清楚地记得我.可我却一定要否认自己：“我不是你的玉冰姑姑.我是你的吉雅姑姑.以后.我像你的玉冰姑姑一样疼你好不好啊.”
佳儿听我说我不是玉冰.到底还是低垂了眼帘.撇了撇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说完话半天.她才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洝铰湎碌睦嶂晶莹得让我的心格外的疼.她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吧.那你一定要跟玉冰姑姑一样疼我哦.因为我真的真的很想很想玉冰姑姑啊.”她说着.扑在我怀里.小脑袋嵌在我的颈部.眨巴着眼睛.睫毛刷在我的脖子上.有些痒.
许是受了感染.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走过來.我把最小的弘敦也抱起來.他看起來很瘦.不像佳儿跟他这么大的时候那么壮实.我心疼得很.搂着孩子不肯撒手.
萨仁走过來.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也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开口.终于.她脆生生地喊我：“姑姑……”不是玉冰姑姑.不是吉雅姑姑.只是姑姑……
“哎.”
十三嫂在一旁偷偷抹了抹眼泪.带着奶妈走过來领走了萨仁和弘昌.让他们在一旁坐好.又亲自抱起弘敦.佳儿却无论如何不肯离开我怀里.闹着说：“我要姑姑喂我.当初玉冰姑姑也喂我吃饭的.”
十三嫂看她有些任性.正要教训.我说：“洝焦叵我喂她吧.”我也想.再喂佳儿吃一次饭啊.
佳儿趁机更搂紧了我的脖子.十三嫂摇摇头叹气道：“你都把她惯坏了.这家里四个孩子.她的脾气性子最执拗.”
我笑笑：“有什么关系呢.咱们家的孩子.任性些也不碍什么的.”天之骄女.金枝玉叶.就算任性些也洝绞裁别过分了.反而显得可爱.不是吗.
今天的菜色.跟从前实在是洝椒ǘ虽然十三嫂已经竭尽所能地让今天的饭菜看起來更丰盛.但是再怎么看.对于一位皇子府上來说.也实在太过……朴素了些……
桌上其实只有两样荤菜.一条鲤鱼.一盘羊肉.其他都是清清淡淡的素菜.做得很好吃.我一尝就知道.这都是十三嫂的手艺.
十三哥夹了一筷子鱼肚子的肉给我.我小心翼翼地剔除了所有的鱼刺.然后让一个奶娘端过去给弘昌、萨仁还有弘敦吃了.
佳儿一直眼巴巴地看着鱼和羊肉.我先夹了一块羊肉给她吃.然后又夹了一筷子鱼肉.剔除了所有的鱼刺才敢喂给佳儿吃.
吃完了饭.孩子们是要午睡的.佳儿搂紧了我的脖子.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就是玉冰姑姑.我会保守秘密的.”说完.才跟着奶娘离开.
我感叹着.这孩子.到底是有多聪明啊……
十三哥拍拍我的肩.笑着说：“我那儿还藏着几坛好酒.要不要喝点儿啊.”
“好啊.我们就痛痛快快喝一顿吧.”
十三嫂无奈地摇着头看我们：“你们啊.真是的~得了.我也不拦着.一会儿我给你们送些小菜和点心去……”
正文 第52章 旧日酒更沉
在书房里坐下.十三哥从地上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两小坛子酒递给我.笑着说：“还记得这酒吗.”
我掀开封口一闻.这正是康熙四十六年.我随康熙爷回宫不久后.第一次跟着十三爷出宫那一次.在十三哥房里我们两人喝的那种.五年过去了.在同一个地方.他拿出同一种酒.仍是我们两个人……
似乎一切都洝绞裁幢浠不过是喝酒的时间变了而已.上一次是康熙四十六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月朗星稀……
这一次.是康熙五十一年秋日的一个中午.骄阳似火……
可是.似乎一切又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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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这十三爷府上.虽说不上是人來人往络绎不绝.可也绝对是盛极一时.一片繁华.而如今.却是一片颓唐景色……
那时.十三爷二十出头.眉目间到底有几分年少的轻狂.而我刚刚从一个二十五岁的现代女子來到这大清.成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如今.他在这府里被关了一年多.到底憔悴了不少.而我呢.我假死一番.更名回來.心境也再不相同……
这么一说.似乎一切都变了……
我忍不住感慨：“人说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们这现在.似乎是人事全非了……”我抱着坛子大口喝下.这酒又放了五年.越发陈、越发烈.入口是火辣辣的.顺着喉咙.一直辣到胸口.辣到胃里.然而.口中却能留下一片清甜.胃里的热、喉咙的辣还有舌尖上一抹淡淡的回甘.颇有些回忆一样的百感交集.
十三哥也大大喝了一口.他到底是我最亲的哥哥.很明白我那短短一句话里.藏着多少回忆：“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呢……说是物是人非吧.你说.这酒虽还是从前的酒.可是却越发浓烈了.我们两个还在这房中.仍然是你我.似乎也说不上是人非……”他又喝了一口.笑道：“但是该怎么说.我这府里.如今不是从前那般了.酒更辣了.你换了名字.我落魄如斯.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人事全非的感觉……”
他自嘲地笑笑.端着酒坛子和我的轻轻一碰：“管他是物是人非.还是人事全非.反正你还是我妹妹.我还是你哥哥.还是我们两个人.坐在这儿自自在在地喝酒.这就够了.”
是啊~人生在世.时间不会停下來等你.所以洝接惺裁椿岜３植槐只要在乎的人还在身边.并且还是那样在乎着自己.剩下的.也不过是些无所谓的小伤感罢了.
喝吧.好好喝下这一坛酒.好好品味这一坛醇香浓烈.仰起头.痛痛快快地喝吧.豪迈地饮尽这一坛酒.让这辣从口中刺激每一寸神经.让这热温暖每一丝不安.让这烈涤荡每一份疲惫.胃里有些微微作痛.但我想要这痛.
这点儿痛算什么.我这短暂的一生.已承受了那么多的失去.那么多的苦难.未來还有那么多未知的艰难在等着我.这疼痛.反而像是一种安慰.提醒我还活着.还能跟爱着我的亲人这样对饮.
一坛酒很快见了底.十三哥笑着又取了两坛來.
我们有一搭洝揭淮畹厮底呕笑着看着对方.感受着对方就在身边对我们來说已经是最大的快乐.哪儿还需要什么多余的言语呢.
酒喝光了.我还要再喝.十三哥却笑着拍了拍我的肩：“下次再喝吧.你才刚回來.醉醺醺地回宫不好.容易落下话柄.让人谈论.”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有些微醺了.就靠着他的肩.闭着眼说：“你不知道.在草原的时候.一到夜里.我就总想着啊.四十七年的时候.我们在草原上骑马.唱歌.喝酒……”
“虽然我那时并不自由.可是你和四哥都在身边.就格外的安心温暖.而我自由了.在那宽广的草原上无拘无束.不必耗尽心力勾心斗角了.我却觉得……思念腐骨蚀心.让我快乐不起來啊……”
十三哥揽着我的肩.像是哄着一个小小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乖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回來也好.在我们身边.我们才能安心啊……”
我点点头.洝皆偎祷他也沉默着.我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靠着彼此.坐了一会儿.我睁开眼.叹道：“又该回宫了呢.”
十三哥拉着我的手站起來.捏捏我的脸：“回去吧.以后少这么大张旗鼓地來.到底我现在是个被囚禁的.你总來这地方也不好.”
“这个你别管.我想來的时候自然还是会來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从头上摘下了梁九功新送去给我的羊脂玉发饰放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