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异常状况。
今夜的鬼国神宫特别寂静,前方是一条通向奈何桥的山间峡谷,也就是俗称的“黄泉路”。
浊水滔滔从峡谷中流淌而过,河岸旁是一片片影影绰绰的灌木林,看似荒凉而沉寂,却不知曾有过多少企图侵犯唐门的仇敌,倒毙在这条黄泉路上,被深藏的法阵禁制轰成齑粉,魂飞魄散。
唐泰棕沿着河边狭长的小道缓步而行,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想到唐博鹄这时候应该正悲痛欲绝地跪坐在灵堂里,不由得“哧”地低笑出声。
“唐泰棕!”还没有笑完,背后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嗯?”唐泰棕一愣回头,顿时面部表情大变,活见鬼似的失声叫道:“太君!”
只见唐太君站在他身后九尺之地,脚边躺着那几个跟随唐泰棕一起巡视的年轻子弟,看情形是被打昏了过去人事不醒。
她冷冷一笑道:“你还认得我?”
唐泰棕冷汗迸出湿透重衣,右手下意识地探向腰间鹿皮囊,但终究不敢向唐太君动手,颤声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唐太君轻蔑地哼了声,甩手扔出两团黑乎乎的物事,咕噜噜滚到唐泰棕脚下。
唐泰棕急忙低眼一看,赫然是“七杀悲”中与他一同背叛唐太君中的唐名煌、唐皋族血淋淋的人头。
他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被瞬时击溃,不由自主双腿一软跪倒在唐太君的身前,求饶道:“太君,我是情非得已啊。太君,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我不杀你。”唐太君看着唐泰棕夸张的表演感到有点恶心,委实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将这窝囊废选入了“七杀悲”。
“啊?”唐泰棕愕然抬起头望向唐太君,似乎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欣喜若狂道:“多谢太君,多谢太君!泰棕一定改过自新戴罪立功,为太君做牛做马绝不翻悔!”
唐太君等他表完了忠心,徐徐道:“有几个朋友想上山吊唁我,你陪着老娘去迎接他们。”
唐泰棕一凛,这才知道唐太君手下留情不杀自己的原因。火燎眉毛先顾眼前,他也管不得更多了,急忙起身道:“但凭太君吩咐!”
唐太君弹指将一颗黑色的丹丸射向唐泰棕,说道:“吞下去。”
唐泰棕不敢犹豫,接过丹丸放入口中。丹丸入口即化,如蜜糖般顺喉而下。
唐太君将那几个年轻唐门子弟踹进灌木林里,抬手戴上****,摇身一变成了个寻常中年仆妇,说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离开,往奈何桥方向行去。
不料尚未走出几十步远,迎面便撞上了苍井空子。
唐太君暗自留神,只要苍井空子稍有怀疑,便立即出手攻其不备将她射杀。
哪知苍井空子看也不看她,与两人在小道上擦肩而过。
唐太君心里微觉讶异,敏锐察觉到苍井空子的表现有些反常,但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其中的缘由。
苍井空子对唐太君和唐泰棕视而不见,沿着黄泉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心里边乱成一团麻线。
忠诚与牺牲,是秘月魔宗每一名弟子必须遵循的铁律。身为新月法王的她,自幼被月宗寄予厚望,更加责无旁贷。
然而一想到自己答应要做的事情,苍井空子依旧忍不住一阵阵地反胃,从心底里生出抗拒之念。
但她知道自己没的选择,除非背叛秘月魔宗!
只是这样可怕的念头,她根本连想也不敢想。她曾亲眼见过一个试图脱离月宗的年轻女弟子被抓回来废去修为后,丢进了“太观园”里,日夜遭受各种魔兽非人的蹂躏摧残,不到三天就死了。
何况,她的祖祖辈辈都是月宗门人,母亲和两个弟弟至今还生活在扶桑。假如自己逃离月宗,亲人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其实就像宗主说的,跟阴山老妖合籍双修也不错啊。至少我可以有办法让自己不感到任何痛苦,而且修为还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也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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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遍遍试图重新装上微笑,试图说服自己,安慰自己,但最终颓然发现都不管用。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厌恶、反感、恶心、抗拒、憎恶……所有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地一起涌来,把她死死包围。
可是必须去做,必须强迫自己放弃骄傲,突破底线……
忽然,苍井空子停下了踯躅的脚步。
一条狼一般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前面,像座山扑了过来。
苍井空子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极力保持镇定与漠然,和拦住去路的那个老妖冷然对峙。
郎仙平负手而立,仔细打量着苍井空子,越看越喜欢。
他的眼光和常人迥然不同,一个chu女美不美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她的元阴丰盈和天赋根骨。
无疑,苍井空子对他而言,是修炼“万阴罡”的最佳对象,精品中的极品,甚至还要胜过修为更高一筹的松岛菜子。
这些年来他数次闭关,可始终相差一线不能突破瓶颈,掌握道天奥义。
对于大乘级的绝顶高手来说,能否开辟道天是一条重要的分水岭。可惜,他屡次冲击无一不是功败垂成,还差点儿修炼出岔丢了老命。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苍井空子的时候,就立即发现她正是那把能够让自己打开道天大门的美丽钥匙。
他已寻找了那么多年,现在一刻也不能等!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他的动作直接而简单,径自上前抓住苍井空子的肩头,推倒在灌木林边。
苍井空子本能地挣扎了一下,随后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身下的灌木和杂草又密又硬,她感到自己的衣裳被粗暴地撕开,大半的**暴露在了寒冷的空气里。
她的手压在身下死死抓住女人花的刀柄,胸中气血翻滚手足冰凉,眼前不停地晃动松岛菜子那伤痕累累的胸膛……
这时候,阴山老妖的身躯压了下来,喘息着在她耳边道:“我先传你一段口诀……”
苍井空子并没有听阴山老妖在说什么,她把自己的思绪化为风,在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中舒展身躯不停地往前飘……
千山万水在脚下掠过,茫茫沧海闪耀着点点金芒,忽然望见了家园,还有母亲熟悉的身影。
她的唇角不自禁露出一丝笑。
“滚出来!”犹如春雷怒绽,一声大喝打断了苍井空子的幻想。
一个英气勃发面如冠玉的青年伫立在灌木林前,手擎五钩神飞亮银枪指向林中,朗声喝道:“我是大隋禁卫军官,你们都给我趴下……不,站起来接受检查!”
郎仙平在黑暗中微微抬起狼首,眼中闪动嗜血的红光,显然好事受挫令他心下杀机盈动,站起身也懒得穿衣服,口中翻滚着低沉的咆哮声:“滚远点!”
那擎枪青年正是罗成,他这回是代表北平王罗艺来给唐太君吊丧的。当然,这个北平王府全权代表的身份,也是罗成自封的——追女孩子嘛,总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心思才行。当面临某种特殊时期,必须懂得掌控时机相伴相随贴身紧追,时刻准备着,用自己温暖有力的怀抱给女神最大的安慰和支持。
他可不认识什么阴山老祖阳山老爹,见对方只穿着条裤衩冲着自己耀武扬威,那还了得?当即先下手为强,五钩神飞亮银枪飙射而出,在空中遽然晃颤化为五道无坚不摧的凌厉枪芒直刺郎仙平。
郎仙平微微低咦道:“罗家枪?”一记阴山群狼斗轰出,打算速战速决宰了这碍事的小子好接茬干活。
谁知罗成参悟了半部《大魔典》中的种种精妙绝学,修为已经突破坐照之境,绝不是三拳两脚能够打法得了,掌中五钩神飞亮银枪施展出来,与郎仙平恶战一团。
苍井空子躺在荆棘丛中,缓缓睁开双眸仰望夜空,仿佛这场打斗跟她毫无关系,甚而任由娇媚无瑕的上身暴露在空气里。
从被郎仙平推倒的那刻起,她已准备好接受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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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不到,蓦然从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住手!”
是李靖,他来了。
正文 第218章 我的头七我来做(上)
假如世上突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松岛菜子,通常只有一种解释——她们是孪生姐妹。
但松岛菜子非常清楚,她妈只生了自己这么一个女儿。
当她在灵堂中看到居然还有一个松岛菜子好整以暇地跪坐在宾客席上,不由得愣了愣,就似瞧见自己的影子从镜面里走了出来。
非但是她,灵堂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无数目光齐刷刷投向两人的脸上。
那位先到一步的松岛菜子霍然起身,冲着后者一记冷笑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冒充本宗主?”
后来者也是一声冷笑,看向唐博鹄道:“居然有人敢假冒我?博鹄,将她拿下!”
唐博鹄却没有立即出手,他一时分辨不清灵堂中的两个松岛菜子到底谁真谁假?暗暗功聚双目凝神审视,孰知一瞧之下更加头大,两个松岛菜子居然毫无区别!
这是怎么回事?唐博鹄一下也傻了眼。
要知道,即使一个人的易容乔装术炉火纯青能够以假乱真,但绝不可能逃过他的双目。而今居然分不出真假,难道……果真是松岛菜子的老爸一炮双响?
先入灵堂的松岛菜子面露怒容,喝道:“贼喊捉贼,好不要脸!博鹄,千万别上当,她才是假的。”
听着两个松岛菜子相互指证难分真伪,灵堂里人人露出古怪之色,谁也不知道这下子该怎么办。
这时候天庙迦南措大祭司开口道:“容貌可以冒充,但修为无法假冒。”
唐博鹄一省道:“不错,你们二人各自接我一掌,真伪立判!”
先入灵堂的松岛菜子瞪视迦南措道:“这算什么主意?我还怀疑他是假冒的呢,是否也该接一掌验验真身?”
后入灵堂的松岛菜子讥诮道:“你心虚了?”
对面的松岛菜子闻言咯咯一笑,不屑道:“谁说我心虚了?套用刚才的话来说,容貌可以冒充,但身子没法假冒。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当众脱光衣服,让在场的各位验一验?”
灵堂中的众人顿时疯了——秘月魔宗的宗主脱光衣裳袒胸露体验明正身?太有创意了,太有……看头了!
这儿哪里是灵堂,分明就是澡堂!
后入灵堂的松岛菜子眸中煞气一闪而逝,冷冷道:“你敢?!”
对面那位松岛菜子立时原话奉还道:“你心虚了?”
唐博鹄咳嗽了声道:“两位,这是在老太君的灵堂里……”
“那又如何?”先来的松岛菜子满不在乎道:“我这就脱给大伙儿瞧!”
她竟然说到做到,抬手扯下衣裳,顿时将白璧无瑕的胸脯呈露在众目睽睽下。
灵堂里一片马蚤动,有人闭目不敢观瞧,有人偷偷寻摸,还有人索性瞪大双目趁机一饱眼福。赞叹声惊呼声与怒斥声混成一锅粥,先前的肃穆悲戚荡然无存。
“她是假的!”唐博鹄目放厉电,手指上半身脱的精光的松岛菜子怒喝道。
松岛菜子傲然挺胸屹立,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难不成你看过本宗主的**?”
唐博鹄登时语塞,察觉到许多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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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妇!”后入灵堂的松岛菜子寒声飞飘,终于忍不住率先出手。
裸了上半身的松岛菜子哈哈一笑,飘身躲得远远的,抢在对方追杀之前叫道:“你再不住手,我就脱裤子啦!”
后入灵堂的松岛菜子一凛,面色异常难看地凝注身形,刀锋般的目光紧盯着她道:“你不要后悔!”竟似投鼠忌器,不敢继续逼迫。
那位裸神对松岛菜子的警告恍若未闻,望着众人道:“各位来宾,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你们想不想知道秘月魔宗宗主的下半身是啥样子?想不想亲眼见证这一奇迹时刻的来临?请大家和我一起喊:‘一、二、三……”
众人目瞪口呆,再傻也知道她是假冒的了。但这口号喊得实在是太激动人心了,今晚还真是个奇妙夜啊!
唐博鹄看了眼货真价实的那位松岛菜子,冷声道:“够了!”
“咻!”也不见他的手有任何动作,一道紫色电芒快到以肉眼跟踪不到的速度激射向正在朝观众高喊一二三的裸神。
“砰!”裸神的身前猛然撑开一把遮天蔽日的大伞,紫芒电射到伞面上轰然炸开。
裸神踉踉跄跄朝后退出数步,全身黑烟滚滚,双手焦黑握着被炸开花的大伞,大怒道:“唐博鹄,人家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枉我刚才还送你一碗参汤,转脸就反目无情丧心病狂。你忘恩负义薄情寡性,当老娘是厕纸,用完就扔?”
唐博鹄面色剧变,原来他刚刚运功射出一支“紫电青霜”,隐约感到丹田深处一冷,像是有颗冰丸正在不断封冻,显然那碗参汤大有问题。
可想不通的是,自己也是用毒的大行家,宗师级人物,怎么会没能察觉出参汤有毒?而且对方分明也喝了一口,难不成预先她服过解药?
他不假思索掏出颗药丸吞入口中,喝道:“你究竟是谁?!”
裸神哈哈大笑,体内银白色星芒闪烁,露出真身。
宾客群中风无衣一下跳起来,惊声道:“刁小四!”
裸神手指风无衣道:“鸟叔,你猜对了!”
风无衣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在长安皇宫中被刁小四搜刮敲诈的悲催遭遇,悲愤交加道:“你还我的翅膀!”
唐博鹄心神不定,到现在他还没有能验出自己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解毒药吞服下去以后也几乎起不到一点效果,当即喝令道:“来人,拿下他!”
负责今晚灵堂守卫的是七杀悲中的唐皋纵,他和唐皋族是孪生兄弟,至今尚不晓得弟弟已经丢了脑袋的事。
闻听唐博鹄下令,唐皋纵振衣射出两道黑色游丝,直取刁小四。
刁小四光着上身站立在灵堂里,面对****而来的黑丝岿然不动,大叫道:“干爹!”
“砰!”众人的眼前花了花,定睛再看时唐皋纵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一颗脑袋居然被人瞬间粉碎化为乌有。
再看出手之人已站立在刁小四身前,平淡无奇的面容上不带半点杀气,只是手里多了两根黑色的游丝,犹如导火索般哧哧冒着黑烟迅速成为灰烬。
尽管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个老者是谁,但无一不被他惊世骇俗的出手所震慑,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他的身上没有一点绝顶高手的气势,假如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瞩目。然而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就是一座无人可以企及的高山。
“宁、无、奇!”松岛菜子的唇间一字字吐出了他的名字,面色已变。
变色的不止是她,整座灵堂里霎那间鸦雀无声,连唐博鹄都陷入了抓狂中。
——活见鬼,宁无奇怎么会现身在这里,又怎么会是这小无赖的干爹?!
六十年来无可争议的魔门第一高手,敢把峨嵋慈恩寺当自家菜地踩的绝世翘楚,怎么会被刁小四攀上的?!
人人都带着这样的疑问,一个个有关宁无奇的传说与传闻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但所有这些传说与传闻都跟神奇毫不沾边,因为他是宁无奇!
于无声处听惊雷。大音希声,大象希形,六十年来他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做成了几件事,串了几次门,宰了几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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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刁小四一声响亮的咳嗽打破了灵堂里的死寂,说道:“各位,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今晚的特邀嘉宾,本人的干爹宁无奇宁老先生。众所周知他是魔门的标杆,我辈的典范,是神奇为腐朽的楷模,无数有志青年心目中高高仰望的泰山……”
宁无奇跟着也咳嗽了声道:“小四,过了。”
“过了没关系,咱们重新来一遍。干爹的出场仪式嘛,怎么可以马虎?”
刁小四心头笃定地大声道:“各位看见没,老先生是多么的谦虚,多么的低调。今晚我们有幸请到宁老先生来为太君的头七助兴,真是令祭奠仪式蓬荜生辉大放光彩啊!”
唐博鹄哪里有心思听刁小四胡说八道,更不晓得对方还藏着什么后手,厉声喝道:“宁老先生,你和唐太君是旧交,为何纵容这小无赖搅闹灵堂羞辱故友?”
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