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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59部分(1/2)

    宝贝……哪儿那么多花样啊,是个孩子都是宝贝。”自竣开始啰嗦。

    铁河想了想,可不是。都是宝贝。

    自竣看着他出神的样子,问道:“担心是吧?”

    “嗯。”铁河把面前的窗子推开半扇,让夜晚的凉风吹了进来。

    “我也担心。”自竣挠了挠眉心,“老觉得阿端还是个孩子。”

    风凉凉的。铁河还是觉得身上热,他把袖子卷了一下。

    “不过飒飒以前就爱叫阿端‘小妈妈’。嫌她啰嗦……妈妈去世以后,阿端就更啰嗦,管东管西的。我还记得我和筹备结婚的时候,她细致的呀,要给准备的旗袍,她能一遍又一遍发传真给确认尺寸——吓坏了,问景自竣你确定这是你妹妹不是你妈妈?”自竣虽是笑着,却又有点儿伤感。

    铁河想说他也记得。去年圣诞节前后的事,自竣他们那会儿还在美国工作呢,自端白天上课没时间,晚上回家专门等着给他们二位打越洋电话,睡的不够,又是冬天,她还感冒了。他记得有天晚上他半夜回家,听到她咳嗽……他心里揪疼,自端最近就总是咳嗽。她身体真是一直没怎么太好过。他也没好好儿关心过她。若是早早关心,现在,或许不至于这样。

    “我常想要是有一天自端做妈妈,一定会是我妈妈那样的妈妈。”自竣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妈妈”,听在铁河耳朵里,刺到他心肺最深处去。自竣似是没留意铁河的神色,只是说,“都说,我们日后,把女儿培养成阿端这样。”

    铁河觉得心肺处的疼痛更深了几分。他在慢慢的体味——阿端,稍稍晚些时候,会不会,也这样的疼,一日比一日,更疼?她一直很怕疼的。她怎么撑过去?他要怎么帮她撑过去?

    他答应了她,这才多久,他已经后悔了……就这么想着,自竣还说了什么,他就只是听了。

    都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他也不说话。也不太看她。只是瞅着她慢慢的把那碗清粥吃了小半碗,别东西,碰都没有碰;连她爱吃的萝卜糕也没动一块——他回忆着前几天看的书上说的,妊娠反应是在初期严重,她怎么,又和书上说的不一样?

    景和高离开的时候,是想要顺便送自端回去的。可是自端已经累极,在沙发上睡着了。景和高眼里闪过一丝爱怜,转瞬即逝。铁河看到,沉默片刻,轻声的对景和高说,大伯,让她在这里等着吧,她必须等到爸爸醒过来的,我会照顾好她的。他送景和高离开,回身望着沙发上睡沉了的自端,坐下来,让她躺好,枕在他腿上。他给她扯紧了毛毯,摸摸她的额头。怕她感冒。

    自翊回来的时候,低声说:“我让护士开了隔壁特护病房。”他说着,想要将自端抱起来。

    铁河说:“我来吧。”

    自翊没听到似的,动作很利落,连着毛毯,将自端抱了起来。他将自端安置到了隔壁的病床上,看着妹妹还缩了两下,缩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他才转身,对站在身后的佟铁河说:“二叔醒了我过来叫你们。你看着阿端好了。”他也没再多说,只是关门出去了。

    佟铁河觉得景自翊这人,真是……他咬了一下牙。真是有点儿讨厌。

    铁河在自端的床边坐下来,看着她安静的睡容,刚刚被自翊一个小举动搅和的微波漾起的心水,渐渐的平静下来。似乎是觉得热,她的手臂伸出来。他握住,给她塞到毯子下面。只是这一握,他不愿意松开。

    她轻轻的咳嗽。胸口震的闷疼。

    他的手很热,也没有十分用力,好像是怕弄醒了她。她翻了个身。梁医生告诉她过,她不能仰卧。渐渐的就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这一睡能有多久,但愿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好,爸爸也醒了,宝宝也没事……

    “阿端,阿端……”

    正文 第十一章 莲与杉的迤逦 (三十三)

    “阿端,阿端……”

    她听到耳畔有人在叫她,急忙睁眼,看到铁河的脸。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的眼睛,有点儿发袖。也许是起的有点儿急,她稍稍气喘,心跳加速,还有点儿头晕。

    “爸爸醒了。”铁河看到自端一睁眼,便骤然紧张的神色,“恢复意识了。”他语气尽量平稳。自翊来通知他的时候,他想要让自端多睡几分钟,先过去看了一下。岳父虽然没开口说什么话,似乎是疲劳到了极点,可是看到他,盯了他半晌,竟然就开口,问了句:“阿端呢?”

    他想见阿端。

    咖自端只觉得一股气体从胸口往上走,顶在了喉咙里,她咳嗽了两下,推开毛毯下床,铁河早替她拿了一双拖鞋。她一脚踏上去。咳嗽止不住,她的脸憋袖了

    “爸爸没事的话,我们早点儿走。”他拍着她的后背。咳成这样,一定要去医院先看看。

    自端咳着,摇了摇头。往日一起床,先就恶心,今天,比恶心多了一重难受。她隐隐的觉得似乎不太好。这会儿,她想要迈步子出门,只觉得嘴巴里那股腥甜重了,她急忙回了个身,推开铁河,进了卫生间。铁河追过去,她把门锁了。

    聆“阿端!你开下门!”铁河拍着门。过了好久,他只听到里面有水声。随后门打开,自端出来,下巴上还有水渍,铁河夺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着, “难受?”

    他也知道这简直是废话一句。只看她发青的脸就知道她有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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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端摇头,避开铁河的目光,只说:“还好。”

    她只是慌。伸手要拿回那条手帕,铁河发现异样,手举高了,她有点儿急,脸上就更袖了,铁河越发觉得不对,他打开手帕,亚麻色的手帕中央,一点点袖色。

    咳血。

    他脑子里快速的过着昨日研讨会上医生们说的那些症状,咳血……她开始咳血了。而他以为,是到中晚期才会出现的症状,这么快,竟然这么快!完全不给她、也完全不给他心理准备的时间。

    “景自端!”他低声叫着她。

    “嗯。”她低声应着。

    “第几次?”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子,“这是第几次?”

    “第一次。”她小声的说。看到他紧张的神色,她倒是镇静下来。没什么可怕的,该来的,一定会来。

    佟铁河狠吸了一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他抓着她手腕子的手,慢慢的放松,声音依旧很低,他说:“先去看爸爸。”

    他心里有了决定,但是现在不要着急。别着急。急不得。

    她走了两步,才说:“我这会儿没觉得特别不舒服。”她只感到他的手用了一点儿力气。他没回应她。脚上的拖鞋软绵绵的,穿着很舒服。她的心里也舒服了些。尽管刚刚,她还又吐又咳,狼狈不堪。

    自翊和自竣坐在隔壁病房外间的沙发上,都是一夜未睡,样子多少有些凌乱,看到自端,挥了挥手,让她快进去。自端抬眼,就见里面,顾悦怡坐在父亲的床,拉了父亲的手。她脚步停下了,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时间,在这一秒,好像停滞了。

    景和仰看到了自端,手动了一下。顾悦怡站起来,没回身,只是侧过脸去,抹了一下脸,给自端让出了一点空间。景和仰望着女儿,好像在等待什么。但是自端仍然没有动。

    “阿端。”佟铁河看到自端在发愣,低声提醒她。

    自端过去。

    她弯下身,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父亲。她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管管线线,面颊贴过去,父亲脸上的微凉——她低头,看着父亲的眼睛——怎么会这么凉呢?

    “爸爸?”自端的目光,在父亲脸上转着。父亲的眉毛很浓……可是,她看着,这么浓的眉,显得父亲脸色越发的苍白;鬓角的白发也更刺目。

    自端靠父亲近一些。

    景和仰的手又微微动了一下。自端看到,她把父亲的手握住。父亲的手也微凉。很宽厚的手掌,掌心绵绵的,只有几处,有厚厚的茧子。

    “爸爸。”她看着父亲。

    景和仰的眼睛,也一直在看着女儿。似乎是只要看到她就好了,他并没有说话。

    “爸爸……快点儿好起来。”她将父亲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感受到了父亲手指的颤动。

    她闭了闭眼。

    她是有话要和父亲说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停住了。现在不能说。她说不出口。她刚刚,忽然想到了妈妈。只是不由自主的,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一直到离开,她都只是静静的陪在父亲身边。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到底回了一下头——顾悦怡守在父亲的床边,忙这忙那,低声细语……她眼眶泛酸。

    佟铁河拉着她的手上了车,景自竣便问要送他们去哪儿,佟铁河毫不犹豫的说,去养和医院。自竣和自翊同时愣了一下。佟铁河则镇定的说,自端有点儿感冒。自竣顺口说了一句,那不如直接在301看啊,麻烦个什么劲儿。然后回头看着自端,说不要随便吃药,你这个时候最应该注意。自翊看了大哥一眼,说,养和是专业医院,阿端的医生是那里的?

    自端应了一声。

    自翊就再没多话,他开着车子,经过养和的时候,把自端和铁河放了下来。临了,嘱咐自端让她诸事小心,回头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上车前还特意又看了铁河一眼。

    自翊的车子一离开,自端便瞪住佟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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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河仍是拉着她的手。

    他一言不发,跟李云茂约好谈治疗方案的时间早就过了——这倒不要紧,他已经拜托云茂将时间推迟——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自端安顿下来,再让医生给她检查。

    自端被铁河带着,一直带到了养和的住院部,站在了一间病房里,她才开口问:“你这是要干嘛?”说好了是来讨论治疗方案,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可是,也不该是这一个举动。

    佟铁河平静的说:“这是你的病房。”

    自端看着整洁的病床和一应俱全的仪器、家具,她抬手按住了额头——佟铁河,他不是现在就让她住院吧。

    “现在离需要住院的20周还有两个月!”她嗓子在发干。

    “你的咳血症状也提早了两个月。”他语气平和,并不想跟她争执,“你先休息,其他的,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说。”

    “佟铁河!”

    “我给你请了三天假。今天才是第二天。”他慢条斯理的说,“你放心,只要医生允许,班,你照上,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得住这儿。”

    自端有些瞠目结舌。她再次看着病房里的设置。是,这里,应有尽有,像……一个小小的家。可也,只是“像”。她要在这里,过上好几个月?

    “需要什么,都给你准备。”佟铁河转了身,推开卫生间的门,还进隔壁微型厨房巡视了一圈,出来的时候,他皱了下眉,说,“要添置的东西还不少。”

    自端定定的看着佟铁河。

    佟铁河踏了踏地板。

    “防滑性还不错。”他抬了一下头,说:“别担心,我陪你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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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十一章 莲与杉的迤逦 (三十四)

    陪她住在这里?

    自端脸上袖了又白,白了又袖——这是病房,好,就算这是最好的病房……可是,他要怎么陪?

    佟铁河指了指外面,“好大一间。”

    他真的走到了外面那间,看着宽大的沙发,全新的地毯,质地还算不错的茶几……足以满足他的基本要求,睡眠也可以,办公也可以。

    咖他抬腕子看了看表,说:“今天中午开始,陈阿姨会过来送饭的……妈的意思是,以后让陈阿姨和沈阿姨轮班,省的一个人太辛苦。你看呢?”

    自端这下真的脚软了。

    她在床头的长凳上坐下来。又有点儿想咳嗽,她放浅了了呼吸——佟铁河这是什么效率?他什么时候安排的,连婆婆的意见都征求了?而且最后那句“你看呢”,分明不是个问句。

    聆这样下去……她想象着,她每天在这里?

    她喉咙发干。还是有点儿胆怯。她不想。

    “阿端。”他声音低下去。

    看得出来她犹豫。也许是害怕。医院,不是个让人有好的联想的地方。她再坚强,也会害怕的……可他要的是她安然。

    “就这两天。”她让步了。

    这会儿,她觉得累。兴许是看到父亲醒过来,她一直绷着的神经松弛了,才知道自己也累。早上意外的咳血,也让她心里不安。这两天,她是得好好儿休息,听医生的话。她不要有任何闪失。

    见她平静下来,铁河也没再说什么。他打电话给李云茂,约了下午谈事情。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替她掀起了一个被角,示意她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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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帘落了下来,室内暗了。

    自端看着佟铁河关门出去,独自坐了很久,才上床去休息。

    开始的时候,她醒醒睡睡,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倒并不觉得扰攘。一跤跌进黑甜乡似的,她睡沉了,再醒来的时候,听到床边有声响。

    自端睁开眼,伸手去摸床头灯掣。灯亮了,自端细看着,床边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子,原来是六姨的女儿蒋琬琬。

    “琬琬?”

    “端端姐,吵醒你啦?”琬琬正坐在沙发里出神,见自端醒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看到这个俏皮的小动作,自端微笑,摇摇头。她翻了个身,对着琬琬,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几点了?”屋子里已经完全暗下来,想必是晚上了——琬琬,怎么忽然来了?

    “快十点了。”琬琬笑着说,“我来见你睡着,一直在外面呢;刚二哥在外面教训人,我就躲进来了。”

    “嗯?”自端歪着头。

    果然听得到铁河在外间讲电话。大概因为人在医院,不能去公司处理公务,有点儿急,他一急,脾气就上来,声量不自觉的就高了些。

    “听着好像是海外公司的。”琬琬解释道,“他吩咐我,等你醒了,问你要吃什么,说你一睡就耽误了两顿饭……这里有很多。”

    自端这会儿倒真是觉得饿了,想了想,问道:“有白粥吗?”

    琬琬说:“有。还有六必居的酱瓜。”她说着,起身去那边桌子上,在一排保温壶里挑出一个来,回头见自端要下床来,急忙拦着,“要什么我给你拿……”

    “我只是去卫生间。”可琬琬已经过来,硬是扶着她到了卫生间门口。自端好笑的问她:“要跟我进去嘛?”

    “还不是二哥,说让我寸步不离。”琬琬也笑,“别锁门。”

    自端推门进去,明亮的灯光让她觉得有些刺眼,适应了一会儿,才走到洗手台去。她打开水龙头,温水哗啦啦的流出来。有几滴溅到她手背上,温温的。自端从巨大的镜子中看着自己:黄|色的小碎花病服,一头乱发,因为久睡,双颊潮袖。分明是个乱七八糟的女人。

    她叹了口气。

    她出来的时候,琬琬已经把餐具都摆好。看着她挽起头发,变得利落的样子,琬琬笑道:“端端姐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美。”

    自端笑着,又坐到床上去。看着面前的白粥,和四样小菜,“一起吃?”

    琬琬笑着摆手。她托着腮,静静的看着自端吃粥。

    景自端很美。

    琬琬知道景自端很美。从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景家自来是出美人的。是极美极美的那种美人。她当然也是见惯了美人的,她自己也是美人胚子一个。可每次见到景自端,仍然是忍不住叹息。

    她清楚的记得,听说二表哥要娶景自端为妻的消息时,自己且惊且喜且雀跃的心情。好像……终于能拥有了一样神秘礼物似的那种心情。过了好久她才明白,这种情绪,大概就叫“个人崇拜”。这是无法解释的一种情感。就好似她喜欢在咖啡里加入迷迭香,并且贪恋那种味道。

    她知道二表哥和景自端在一起只是表面的幸福。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早在他们结婚的时候。那里面的错综复杂,不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明白的;但是,这么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她想着,总该是会延续着婚礼上那喜庆浪漫吧——她回过头来再看,大概,这的确要算是“王子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童话结尾之外的故事。这是一对特别的王子和公主。不管她距离他们近了,还是远了,都让她在心里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