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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49部分(1/2)

    想,他便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折回来,几步追上她,在她开门的一刹那,伸手摁住了门。

    静静的,二人对峙着。

    “让开。”她闷声道,“我只是回来拿我的东西。”

    她背对着他。发顶只到他肩膀处。听到她重重的鼻音。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紧的捏着包带的手上——无名指上,细细的,藏在指环后的,最浅色,也是最深的印——他只手打开盒子,将那指环取出,扣在指间。看得到、摸得出那划痕……那是她发着狠,硬是想要挣脱的痕。

    他拉过她的手来。

    她挣脱。手握成了拳。

    他使着力气,将她的手再度抓住,盯着她的眼睛。

    她夺手。

    他坚持。将她的手指掰开,把指环塞进她的手心里。

    “拿着。”他的手温热,连着她的手,攥紧了,“先拿着。”

    她瞪着他。因为这紧握,全身都在用力,抵抗来自他的强烈力量。

    “在全都结束以前,拿着。你会少些麻烦。”他的眸子,是平静无波的潭。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大伯昨晚打电话来找你……”他感受到她的轻颤。

    她只定定的看着他。

    “给大伯回电话。我们……今年还没有去大伯母墓上祭扫。”他声音沉沉如暮色。说着,将手松开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动,也没有张开手掌。

    他只是看着。

    那枚指环,在手心里,薄薄的一圈,握的紧了,几乎感觉不到。可是分明在的。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摘下来的,手指上空空的,心也空空的……她深吸着气,问:“妈妈回来了?”

    “有我。”

    “爸爸妈妈那里……我,和你一起。”她转开了脸,“但是你答应我。”

    “说。”

    “不能说……”她不看他。心里疼着。不能说,那些。

    佟铁河望着她的颈间,那密密的、沉重的呼吸,令她颈子颤动,也让他呼吸阻滞。

    “不能说不该说的。我不会说。你也不要说。”她终于把话说完,“我不想让他们伤心。”她困难的咽着口水。

    佟铁河按在门上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去掐住她那纤细的颈……这是什么样的女人,他们在谈的,是什么?她还在担心那些!

    “这儿有我,顾得好你自己那边。爸爸那里,身体也不好。你,不如等到他忙过了这阵子,回来安定下来再开口。”他尽量沉着的说,“横竖也没有几日。你总不至于……”他顿住了。

    静静的,两个人都望着对方的眼睛。

    “我会。”她应道。

    他替她拉开了房门,“爷爷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我希望,你尽量低调。”

    她半转了身子,看着他,张了张嘴。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爷爷身体不好”上了。

    铁河看到她脸上瞬间划过的关切,心里一阵难受,他硬着心肠,说:“不过,这和你,也没有太多关系了。但这就当是,我对你的一点儿请求。”

    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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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端握牢了包带,看了他好半晌,说:“如果……什么时候去看爷爷,和我说。”她没有等他再开口,转身出了门。

    那道门在背后轻轻的阖上。她忽然觉得腿有些发软。她扶了一下墙。下来的时候,客厅里依然是静静的,只听得到厨房里有水流的声音。

    “陈阿姨。”

    陈阿姨回头,自端站在厨房门口。看到阿端仍是进来时候的衣服,怀里抱着电脑包,陈阿姨愣了一下。

    “阿姨,我走了。”自端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笑一个。可是笑不出来。

    陈阿姨手里拿着的桂鱼“扑鲁”一下滑回水盆里。

    自端将包的肩带勒了勒,调整一下高度,有些沉。

    “阿姨再见。”自端说完,转身离开。

    陈阿姨愣了一会儿,从厨房追出来,自端已经出了门。整个大厅空荡荡的,似乎还在回响着关门那一霎那的声音。

    自端出了大门,车子还在等她。司机见她出来,一早跑过来替她开了车门。

    她迅速的上了车。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七)

    她张开手。

    小而薄的一枚。内圈上,刻着她和他名字的缩写。只是中间,被尖利的剪刃划过……她匆忙的抹了一下眼睛,将这环塞进了衣袋里。她把电脑拿出来。只看了一眼,她便知道,这果然不是她原先的那一个。她的手指抚摸着外壳中央的苹果标……她的,在那个位置,有一个小坑,是她不小心磕的。

    她打来看开。几乎,没有任何的异样。桌面还是那翠色盈目的竹。

    她呆了一会儿。

    均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她的心。

    只是目光触到那“pic”的文件夹,她“啪”的一下合上了电脑。

    有些东西,忘不掉,过不去……

    耒整整一上午,她都在忙碌。

    上课、开会、研讨……全副精力都在工作上,令她无暇他顾;只当她拿着电话,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才觉得累了,还是得打着精神,在电话里跟老师说,最近几天忙,改日一定把论文大纲给老师过目……她一边说着,往车子那边走。

    “小景!”

    自端转头,看到苏婷。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电话里和老师道别,才和苏婷说:“哎,吓我一跳。”

    她站住。柔声细气的和苏婷说话。苏婷听到她浓重的鼻音,关心她的身体。两个人正站在路边。容家的司机见她来了,已经下了车。

    苏婷看到,笑:“你这是……终于升级了?”

    自端脸上有些不自在。她是想要乘出租车的,可是母亲无论如何不同意。坚持让四姐跟着她,也不让她单独行动。

    苏婷又笑着问:“喂,发什么呆啊!”

    自端牵了牵嘴角,“暂时的。”

    苏婷的脸忽然凑过来,“小景……这个假期,你纵过度了吧?”

    当着人,自端的脸一下子袖到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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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一脸坏笑,低声道:“啧啧,你瞧瞧你这黑眼圈!戴了眼镜都遮不住啊……罪证啊罪证!”

    自端只是动了动手,作势要掐苏婷;苏婷灵巧的躲开,嘻嘻笑着,抬腕看了看表,大呼小叫的:“哎呀,都几点了!饿死了……一起吃饭好不好?我想去吃火锅哎……”她看了一眼在旁边等候的车子,“你是不是有安排?”

    自端想了想。她是有安排。但这会儿她也确实饿了,就点了点头。和苏婷一起上了车。苏婷开心的很,不停的和她说着话。先是聊了几句她们乘坐的车子,然后就开始说别的。大不了是同事学生甲乙丙丁,都是些小事情,夹着苏婷杂七杂八的评论。自端听着——“三个女人能唱一台戏,她一个人就能唱三台戏”——这是谁对苏婷的评价来着?

    自端努力的想了一想。忽然有点儿头疼。她马上放弃了。头疼症状果然减轻了。

    车子只是开了一小段路,还没有出校门。自端被苏婷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留意什么时候车子停了。听到司机低声的说了句什么,她也没管。

    却听得苏婷说:“……你看看,小景,你看看那轿跑……我都怀疑这些门卫管做什么的?没有出入证的车子怎么可以停在校园里!”苏婷指点着学校路上两边密密的排着的车子,“还有,学校门口,以前都说,到了周末,全都是名车来接女生——现在好,堂而皇之的——那女生穿成什么样子,你看看!”

    自端看过去——路边一辆炫金色的轿跑。她认得这款车。阿斯顿马丁全天窗版限量车。拉风的很。车子停的稍稍靠路中央了些,开着车门,正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自端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车子停了。她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车牌,“741102”。

    自端盯着车牌。苏婷还在说什么,她听不进去了。只是看着前方。

    那炫金轿跑边站了一个女生。才四月的天气,已经穿上了短裙。修长的双腿,俏丽的交叉着,手扶在车顶,跟车子里的人在说话。头发垂下来,她轻轻的甩一下,又甩一下,风情万种的。

    他们的车子,想要绕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容家的司机显然并不想绕。便抬手鸣笛。一下,两下。香车美女都没有反应。

    “嘀……” 这一回是长按了。

    终于,车主和长发美女都回了一下头。

    只是一瞬间的工夫,自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呼”的一下热了,她突然的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便下去。

    “小景!”苏婷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不晓得她要做什么,急忙跟着下车。只见自端大步向那轿跑走过去。

    走近了,她瞪着那个女学生,女学生原本想要张口,可是看到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难以发音;自端转过脸来,盯住车子里的人。

    她紧紧的抿着唇,突然,她伸手将车门带过来,抬起脚来,狠狠的踹过去,软底的鞋子,鞋跟却是细小坚硬的,踏着车门,发出“咔”的一声。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嘭,嘭嘭!”自端又补了几脚,站在自端身后的女生忍不住尖叫。

    “住嘴!”异口同声的,车主和自端同时吼道。

    那女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自端瞪着车子里的人,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你挡在路中间,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来p大泡妞是不是?是不是?这么没书的事,你也做……”自端声音渐渐的战抖,一双手紧紧的握着,指甲都要掐进肉里去了。

    炫金色的车子,在这样阴的天气里,仍是炫的刺目。刺的让她失控。

    眼睛里浮上一层雾。

    她抬手按住额头。

    “阿端。”邓力昭从车上下来。距离自端只有一步。他伸手过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仍是扶住她的肩膀,“阿端?”

    她显然是很生气、很生气……邓力昭有点儿不知所措。没有想到会遇到自端。更没有想到自端会这样失态……自端,他以为,是从不会失态的人。他稳了一下心神。

    苏婷和女学生讶异的看着他们。那女生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

    自端挡开邓力昭的手臂。邓力昭一愣。自端的动作,像是在拂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他顿时尴尬。白皙的脸,袖了。

    自端用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她抬眼看着力昭,眼前人影重重,她的心有如刀割。

    “四哥。”正正的对着邓力昭,她轻声的叫他,“……别再做这种事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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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八)

    邓力昭抹了一下下巴——这种事。邓力昭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忍着,看自端,干笑一下。

    自端看清楚他的笑,止不住手抖,她攥紧拳,“别这样了……这儿,难得干净、难得清净……”

    “阿端啊,不是……”邓力昭被她弄的一愣,她说的话,实在是……像抽他耳光。

    自端没有再说什么。她转了身。

    均对着邓力昭,这是邓力昭,不是他。可是她知道自己是顾不得那些,心里有些什么,就是要冲出来……她知道她真是恨。

    “阿端!阿端你没事吧?”邓力昭想追上去,可又觉得尴尬,只是站在当地,看着自端的背影。

    苏婷急忙扶住自端,自端触电一般,下意识的要甩开她,等到看清楚人,她才停住。

    耒“上车吧。”苏婷抬眼瞅了一下邓力昭,低声对自端说。

    力昭见状,忙回到车上去,将车子移了位子。他刚刚将车子停稳,就听到“呜”的一声,自端的车加速冲了过去。力昭愣了片刻,摇头。他琢磨着,自端刚刚乘的车……忽然想起来什么,他探出头来,往车身上看了一眼,他咧了一下嘴。

    ……

    从早上佟铁河的眼皮在不停的跳。一会儿这个眼睛,一会儿那个眼睛。跳的他有点儿心慌。以至于上午开会的时候,他甚至几次都想打断cfo冗长的报告,一堆繁赘的数字。让他愈加心烦。

    陈北敲门进来。

    “什么事?”佟铁河一推文件,问道。

    陈北刚从外面回来。他汇报了一堆事情。佟铁河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表示知道了。都是大事,听起来,陈北处理得当。他略觉得松快些。

    最后,陈北说:“佟总,太太今早去上班了。”

    “嗯。”他点头。她一定会去上班。要不然,也不会一早回家取东西——佟铁河下巴抽紧。他看着陈北,陈北显然有话没说完。他便示意陈北继续。

    陈北于是接着道:“太太中午,在学校里和人起了冲突。”

    佟铁河皱眉,“为什么?”

    “对方车子挡道,太太车子鸣笛不见效,下车……踹了人家车门。”

    佟铁河哼了一声。

    踹车门。

    他想着那个场景。自端嘛?她连狠话都不会说……生气了,就只会咬自己的嘴唇。

    “怎样?”不就踹了车门。他又哼了一声,“什么了不得的车?”

    陈北看着老板,说:“那车……您有辆同款的……”

    “哪一款?”佟铁河挑了挑眉,“你是说……”

    “邓先生。”

    佟铁河将手中的笔撂下,靠在椅子上,摩挲着下巴。

    这还真是巧。

    他大约能猜到邓力昭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就能猜到,为什么自端会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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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着。

    陈北又说:“另外,佟总。”

    “嗯。”

    “容家的司机,非常警觉,在中关园那儿他们就跟丢了。所以……”

    佟铁河点头。那是自然的。容芷云数年前曾经在从公司回家的途中遭到过劫持。那以后,她身边用的人,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这么一想,他倒是觉得放心了。只是,容阿姨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却引而不发……他琢磨着。

    “既然是这样,那就撤了吧。”他说。

    “是。”陈北答应着。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告退了。

    佟铁河的眼皮又开始跳。他轻轻的按摩着。想着刚刚陈北汇报的事儿……电话一响,他瞟一眼,接起来,没等对方开口,就说:“晚上一起吃饭吧,老地方见。有话见面说。”

    他丢下电话。心情突然的烦躁起来。盯住桌上的水晶相框——这是他整间办公室里,最私人的东西。定定的瞅了一会儿,伸手过去,把相框扣了下来。

    晚上七点piero餐厅,邓力昭一早已经在等。见铁河进来,邓力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铁河不动声色的坐下来。

    “点餐了没?”铁河解开西装纽扣,脱下来,将衣服搭在了一边。继续解着袖钮和领扣。

    “点什么点?一肚子气,不吃都饱了。”邓力昭看着铁河,不禁眉头一皱。

    “那你自便。我可要吃好点儿。”铁河翻着餐牌,“我可不像四少你这么好命,一群顾命大臣由你差遣,我做死做活的拼了一天,肚子早在唱空城计了。waiter!”他揶揄邓力昭,向来是不遗余力,可是今天揶揄起来,脸上半点儿笑都没有。邓力昭也没笑。

    waiter过来,铁河点餐,“腓力,五成熟。奶酪焗蜗牛。酒……让调酒师配好了。甜点等下再点。谢谢。”最后几句,他是用法文和法籍侍应生说的。说罢他端起玻璃杯来,喝了口水。

    冰的。他皱了皱眉。放下杯子。他忘了,一般,他是不喝外面的水的。

    邓力昭看他嘴角淤青,手掌上的伤,掏出烟来。铁河说:“这儿不行。”邓力昭翻了个白眼,没管他。他们坐的位置是半封闭包厢,并不禁烟。只是佟铁河自己在公共场合不太抽烟,更讨厌自己不抽烟的时候,抽别人的二手烟。

    力昭点着烟,吐了个眼圈儿,故意的喷到铁河面前。

    铁河这下倒笑了笑,伸手拿过他的烟盒,也抽了一支出来点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铁河拿烟的手抬起来,拇指挠了挠眉头。

    力昭看着他:“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

    “你打电话给我的。”铁河吸了口烟,眼睛眯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力昭只看着铁河,比划了一下下巴。

    铁河嘴角一牵。力昭眉头的伤也不过才刚刚拆线。他们俩,这样面对面坐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儿荒唐。

    “你就说中午是怎么回事吧。”铁河说。

    力昭哼了一声,将中午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儿说:“我说,我认识她三十年了,从来没见过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