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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章 (大修及更新)(1/2)

    方青领着叶小七和叶六姐儿到宛香院时,徐婉正在哄盖着头,拱在被子里,不肯理人的徐文出来擦药,听得方青带了人来道歉,徐婉把药膏递给含月,走出屋来。

    叶小七见到沉着脸出来徐婉,辨解的话也不多说一句,只按下知道自己闯了祸,吓破了胆子的叶六姐儿,扑通跪到地上磕头。徐婉只道没事,请方青把人拉起来,目光在叶小七和叶六姐儿身上落了落,徐婉沉吟了会儿,对叶六姐儿道:

    “你说我的闲言,有错在先,阿文气怒之下朝你动手,失礼在后……你们之间,争执打闹这一场,实则也只是一件小事,于公道上讲,并没什么责任能追究你的,但于私情上说,阿文比你小,你最后打他那一下手,心怀的恶意太毒了,他虽没有大碍,可我是他姐,看他白受了你的欺负,少不得就要偏袒心疼他,替他讨一分场面……”

    说着,徐婉手一翻,一掌拍在了叶六姐儿的肩上,叶六姐儿疼得瞬间白了脸,侧着身摔倒在了地上,徐婉抿紧唇,看着在地上疼得几欲打滚的叶六姐儿:“现在我打了你,你要有怒有怨,随你什么时候带人来找我分证,只是我有句话要扔给你:我比你强了千八百倍不止,你最好掂量清楚了,再来惹我……”

    徐婉虽狠话说得毫不客气,态度上却是两人私事,没有一点要借着上头卫东阳卫候爷的势,欺压人的意思,方青机灵,得了这话,心里松了气,拉过感激得再要跟徐婉磕头的叶小七,拖着叶六姐儿,打躬的谢着,出了宛香院reads;。

    等走到了外院,方青抬起胳膊虚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朝着叶小七感叹道:“算你福大命大,遇到的是徐姑娘……徐姑娘真的是……”方青叹了口气:“……值得人敬重。”

    说完,方青也没心情再管叶小七,和痛得不住冒冷汗的叶六姐儿,扬长走了,心里开始寻思着,回头等卫东阳回来,该怎么回话解释的好。

    不说方青烦着,过后要怎么跟卫东阳说,却说徐婉,等方青叶小七走了,又回转到屋里,重新哄徐文。

    “快别再生气难过了,出来上药吧,姐都替你打她了……”

    徐婉说着,伸手去揭徐文裹着的被子,徐文一动,只拱着把被子压得更实,徐婉头疼,只得无奈的继续哄道:“姐打她那一掌,一点没有留情,少不得要叫她疼上个把月呢……再过几个时辰,她连筷子都抓不起来,这气也出够了,你就乖乖的,不要再使性了,姐今天破例,以武犯禁,呆会还得去跟爹爹面壁呢……希望爹爹看在刚给他供了枇杷樱桃的份上,不要太生我的气……”

    徐婉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总算把徐文从被窝里哄了出来,倒水拧帕子,给他擦干净弄脏了的手脸,才拿棉签沾了药膏,轻轻的给他涂抹伤口。徐文疼得不住嘶气,徐婉看着,心又酸又疼。

    气怒伤肝,身上那股劲发作完,人就会又累又没力气,涂完药,徐文便不住的打哈欠,徐婉重新给他铺了床,坐在床边,拍着哄他睡觉。

    压在枕头上,徐文转着眼珠看着徐婉,手不停的扣搓着被角,半晌,小声道:“我不想住在这里了……他们老是欺负咱们,那个世子爷,总让你受伤……”

    闻言,徐婉拍着被子的手一顿,心下叹气,自打年前,西山围场的事过后,徐文便有了心事,对着人都沉默了许多,徐婉虽猜到一点,却也没法开导他,红尘的风霜雨雪,她能替徐文挡去几分,但心头幽微复杂情绪挣扎,却只能等他自己想开。看徐文终于肯对自己露出掩藏了许久的想法,徐婉松了口气,想了想,笑道:“那不过是场意外罢了,姐也没怎么受伤,一点子小事,你到记这么久,以后别再想了……”

    徐文哼了声气,把脸埋进枕头里,徐婉怕他压着伤口,帮把他挖出来,对着他的眼睛,正色道:“阿文,天下没有白得的东西,我们住在这里,一日三餐,衣食无虞,我可以一心练武,你可以上学读书……对卫伯伯世子爷他们而言,是抬手间再简单容易不过的事情,但对于我们来讲,你该知道意味着什么,既得了好处实惠,自然要承担随之而来的麻烦苦恼……受了委屈欺负,难过不忿,都是常情,但却不能忘恩负义……想要有自己的家,你就得抓住机会,好好念书,等过几年我们长大了,离了这里,在外面才立得住脚。”

    徐文年纪虽小,可因打小身体不好和生活困顿,养成了个聪明敏感的性子,徐婉语重心肠说的话这些话,他心里也早朦朦胧胧有几分明白的,闻言,徐文把手伸手到床边,攥紧了徐婉的衣摆,闭上眼,好半晌,睡了过去。

    在外头候了半天的含月,听着屋里徐婉的声音停了,便知徐婉将徐文哄好了,也摇头叹息,只道徐婉好性,转身叫过了柳枝柳叶来,吩咐柳叶道:“你性子稳些,以后院里其它的活,你别沾手了,只负责进出跟着小少爷罢,可别再出生这样的事来……”

    柳叶点头,小心的伸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徐婉背对坐在床边,忙收回目光,小声气道:“也是姑娘不计较,不然,管何叫他们腿折下半截来reads;。”三人说了一回,才走开,继续去忙各自的事了。

    徐婉守着徐文坐了半天,看着徐文熟睡的脸,心中却不住伤怀,暗想:经这一场事故,徐文纯真的孩子天性,怕又少去了两分,世间事,只有成长和昨日不能回首。

    徐婉思想了一会儿,心里着实难过,走出院来,在院中舞棍,以发泄身体里沉甸甸的心绪。

    等耍完棍,天已将暮,徐婉看含月带着,才散完了东西回来的柳枝柳叶,里里外外进出收拾祭桌香案等物,在院中立了片刻,道自己出去走走,放下玄铁棍,信步走到外院。

    自打卫候爷离京后,外院书房的门窗皆封了锁,只开着正院角门,供徐婉徐文卫东宇三人进出,因平常无人,外院向来清雅安静,徐婉偶尔,也爱独自来院子里,站一站,以澄志素心。

    书房庭院四角花坛中,种许多花卉,因正值阳春,西北角花坛里,两珠琼花开得正好,花大如盘,洁白如玉,此时暮色四合,庭院寂寥,徐婉走到花树旁,便立定住了脚。

    怔愣的望着花枝发呆了半晌,徐婉伸手撷了朵,捏在手里出神。

    脑中千头万绪,投奔到候府来后,发生件件大小事情,流水似的从心上趟过,最后,徐婉想到早晨管事送来的那些东西,那日在得月楼雅阁,曾经一闪而过的怀疑又浮了起来。

    ……是客套知礼?还是对她有了男女之间萌而未觉的情思?

    ……情意之想,应该是错觉,那样骄傲恣意的人,怎么可能会……但如果万一,万一,……

    徐婉正想得出神,卫东宇带笑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你这是在想谁?”

    徐婉惊得一下从呆怔中回过神来,回头望去,就见卫东宇一身素色长衫,提着一竹篓沾根带泥的草药,站在回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徐婉在嘴里,将‘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句诗含着念了遍,笑着问卫东宇:“是个什么意思?”

    卫东宇扬起嘴角,笑道:“就是问你刚刚在想谁的意思?”

    “没想在想谁,”说完,徐婉觉得自己也太自欺欺人,接道:“是有在想一个人,不过不太方便告诉你……”

    ……还真是直接,卫东宇心想,摇头笑了笑。

    徐婉说时没多想,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见卫东宇靴底上沾满了泥浆,忙道:“你这是去了哪里来?”

    自从卫东阳的伤好了后,卫东宇便又不常呆在候府里了,三日两日都常出门,入开春后,更是变本加厉,徐婉这下见到人,一回想,才发现卫东宇好似,有半个多月未曾回来过了。

    卫东宇看徐婉转了话题,也没在追问,走到徐婉面前,将提着的竹篓一晃,小心放到一边,抖了抖衣衫上的尘土,也不在意讲究,姿态随意的坐到回廊的美人靠上,道:“去山里转了几天……哎对了,有东西给你……”卫东宇说着,仔细拨开草药,从竹篓底下拿出个木匣来,吹着扫了扫上面落的泥,递给徐婉。

    “什么东西?”徐婉问着,接过木匣打开,却见里头居然是几本浅显易懂的经传字讲,和琼林鞭影诗律书册。

    “上次听你在院里教徐文认字,发现你用六书教他,虽然很好,但起得太偏了,倒不利于他打基础,这次正好在师兄那里,见到这匣书,顺便拿连回来给你……其实这东西,东阳伯父书房不知有多少,只是不知道混放到那里了……这几册是师兄自注的,大部分都简单明了,就有些条注太过立意,回头我让东阳把他以前用的找找出来给你,你对比着看看……”

    徐婉看着坦荡自然的卫东宇,一愣,随即笑道:“谢谢reads;。”

    “客气什么……”卫东宇看了看徐婉,又看了看天色,蓦地挑眉一笑,眼角流露出几分倜傥的风流来,叹道:“庭院寂寂,暮色微阑,此情此景,难得倒适合叫人来吹首箫笛清音……唉,可惜,家乐都那边,等遣人去叫了来,意境又没了……人生不如意事,果然十之*……”

    听卫东宇这样说,徐婉想了想,道:“……那我吹首小调给你听,当还谢你送书的情吧……”

    说完,徐婉放下的书匣,从花坛里择了片碧嫩的宽长条草叶,捏着含到唇边,犹豫了下,选了首以前在书肆常听人弹的,即合此景,又不算太浮‖浪的春江花月夜,吹了起来。

    徐婉除了武艺,在诗词曲赋这些雅事上,只如同个白丁,但摘叶吹曲这种乡野之乐,她到是比较擅长,主要是因为以前在外,她就常吹来逗徐文开心。

    春江花月夜是琵琶筝曲,乐调意境本来幽旷婉转,但欢场中女子弹奏出来时,不知不觉,就会带上一种奢靡浮华之味,徐婉听多了,自然受其影响,可她是用草叶吹的,浮华中又带了空灵之意,听到耳里,倒算别开生目。

    卫东宇听到意兴处,只遗憾自己未将长箫带在身上,不然此情此景,与徐婉和奏一曲,真是生平最畅意抒怀的一件美事,不甘心之下,卫东宇只得退而求其次,合着徐婉吹的调子,开始摇头晃脑,轻拍着栏杆跟着打节奏。

    本来因缘际会,将遇着美景良辰,庭院吹叶合歌,是一件最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