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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妻妖娆-第66部分(2/2)

后西门少将军很快就去了边陲。

    如果西门默义答应了娶素蔻公主,结局……就不会衍生出赵迁的念想、戾气和j诈了吧。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吧。

    然而,仅是如果罢了。

    西门默义或许没听说过丐儿,或许只知道东方爷曾有一个挚爱的女子,却不知其名字,更不知是眼前的这姑娘。丐儿先前未见过西门少将军,但是早闻其名,并且间接与他有过关联。

    该埋怨西门少将军的死不应允吗?

    感情的事,最是勉强不得,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大龄还保持单身了。又怎能怪他。

    太多的苦说不出,也不愿说。说了于事无补,还不如就此看淡了。

    八月十四那天晚上,丐儿心生惆怅,坐在一处隆起的矮山坡上,静静看着将圆不圆的月亮。她的呼吸,如薄雾般在空气中流动。

    恍然之间,似有同频的呼吸声响起。两股气息,汇在一处。

    是能感知出来的。丐儿回转过头,西门默义如雕塑般伫立在不远处,也在望着月亮。

    月是同样的月,两人的思绪可也一样么?

    丐儿笑道:“吓我一跳。不声不响,你是要当月下魂吗?”

    “我一介武夫,可没那意境。不知谁更像呢。”西门默义回道。

    “看不出,你还会拌嘴呢。”丐儿跳起来,拍拍衣服道:“老将军呢?”

    西门默义不禁苦笑:“你还没忘记那天的仇啊。”

    “你若忘记了,怎么知道我找他是为了报仇?”丐儿哼道。

    西门默义被她这么一堵,登时无话可对。

    两人一时安静下来,都不说话。同观月亮。

    静默,寂语,并不觉尴尬和隔阂。

    这么一个人,更像她纯粹的知己。

    曾经,那个妖孽如暗影般的南宫氏,好比看不清又纠缠的冤孽“情人”,尽管他们之间并无什么;与东方爷,则像淳厚平凡、充满温馨情爱的夫妻,心意相融,然而饱受磨难,已不得不分离;至于赵太子迁,就宛似一种畸形的感情,不想要却被命运推动着,尝受苦果。

    是老天怜惜她,才带给她这样一个知己吗?

    余生不再嫁了。烹茶赏月,畅谈兵法,仗剑天涯,何其妙也。

    丐儿郑重问道:“少将军,我问你,你已年岁不小,早该成家立业了。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妻吗?”

    西门默义顿了顿,道:“立业何须成家,这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

    “孝道为先。”丐儿随手捻断了一根秋草,在手指间穿梭把玩着:“你不娶,老将军心里急,你自己也将承受更多的猜忌。并且,成家和立业是有联系的,你成了家,立业才有动力,大丈夫驰骋于疆场,争取功名,归根到底,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吗?”

    西门默义道:“那是传统之见。我愿战在沙场,是为了寻找灵魂的寄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升至中天的月华,如水银般打在他的半侧脸颊,映成一道稳恒而暗黑的落影。

    灵魂的寄托。丐儿思索着,在何处呢?爱情里吗?未必。友情和亲情同样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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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丐儿道:“你不娶妻,怎么知道家不是你灵魂的寄托之地呢?”

    “你今晚怎么跟我父亲一样,反复对我提起家室的话题。”西门默义两手一摊道:“就算娶,也得产生娶的冲动吧。不然负人负己,娶了何用。”

    “有了娃儿,做了父亲,感受到那种自豪、喜悦和责任感,你就知道何用了。”丐儿真切述道。

    “或许是这样吧。”西门默义的手指,不知何时交错握在了一起,似纠结,还似在紧张。他神色慢慢软下来,语调有几分恳求道:“别再说这个了好吧?我,我怕……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丐儿讶然。看起来冷酷坚硬、不近人情、霸气侧漏的西门少将军,这弱弱得像个孩子的神态,也太离谱了吧?

    只当出现幻觉了吧。丐儿不敢再戳他的底限,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不过你常年在塞外,很难看到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姿容美好的姑娘,一时不开窍也属于正常。”

    西门默义“唔”了声,把唇抿得绷紧,仿佛两片锈在一起的铁片。

    丐儿看他无意再说,也就叹气作罢。

    究竟什么时候,她也开始焦急西门少将军的婚事了?难道是受老将军的情绪影响吗?

    也许,在她的潜在观念里,男人或女人只有找到了另一半,才算完整的吧。虽说这理论并不适合了自己。

    对于没有爱过的人来说,能有机会感知一次姻缘,万一修得正果,也算是无上的福分吧。

    “熬夜多了不好。早睡去吧。”西门默义见丐儿久不说话,只好开启了紧封的嘴巴,如是建议。

    丐儿应着“好的”,缓缓下坡而去。或是坐久了的缘故,脚下踩到一块滚滚滑滑的石头,身形把持不稳,脚脖儿一软,就要摔倒滚落下去。

    她可不比往昔。这一摔,怕是小命要掉半条。

    接着一双健硕有力的臂膀,将她横腰抱起。耳边是紊乱而惶急的男低音:“你没事吧?”

    丐儿一边摇头,眼的余光却注意到山丘的斜对面,一条身影倏然而逝。

    她无暇答西门少将军的话,思绪飞快地闪过,那块石头不同寻常!这座山丘,几乎没有散落在地表的石头,就算偶尔有那么几小块,也都是尖角尖棱的,怎会那般浑圆?

    丐儿从西门默义怀抱里迅速挣出来,跳脚就要追去,无奈脚踝伤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西门默义道:“你干嘛,让我来背你!”

    还未过去扶她,就听丐儿指着一处嚷道:“快追!快追!”

    西门默义一个激灵,以为j细出没,立即二话不说,提脚奔了过去。

    那身影无可躲避了,拐个弯儿想往帐篷方向而逃。西门默义抄路一截,堵个正着,刚抓到衣领,却诧然叫道:“父亲!”

    丐儿离得较远,看不清老将军的表情,只听他小声道:“我儿!赶紧让我走罢!”

    “您在这儿干什么?”西门默义道。

    老将军左拐再右拐,发现西门默义总在跟前。胡子翘起,发威风了:“小子你想干嘛?老爹养活你长大,容易么?八字还没一撇,恋爱都不会谈,就想胳膊肘儿往外拐了?”

    西门默义一头雾水:“您说什么?”

    “快放我走!”老将军叠声催促道。

    “等,等下再让他走……我有紧要的话问他,不是去报仇的!”丐儿跛着腿儿,向他爷俩走去。

    老将军更急了。西门默义安慰他道:“父亲放心。她不是说了么,不是来报仇的。”

    “小子,你不懂得。”老将军眼见走不掉,无奈而气急败坏道:“你误了我给你创下的最好时机了。你怎么不抱好她,却来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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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少将军愣一愣,似糊涂似明白,“啊”了一声。

    丐儿晃了过来,直直质问:“你为什么要弄块破石头挡我的道?想让少将军英雄救美也不带这样的!把我好端端的脚给崴了,你说怎么办吧。”

    “石头?什么石头?”老将军眯着眼,扯着腔关切道:“脚怎么了?”

    丐儿一肚子气,哪有这么装的,哼道:“你不招,别怪我添油加醋的说了!将来万一传到三军耳中,看你如何是好。”

    “这,这……”老将军本已做好了不怕烫的心理准备,但被丐儿一句话烫得额头滚冷汗,诺诺道:“我说就是……从哪说起?”

    “那天洗澡的事,不用说了,一切都是你算计的!布帘儿也是你做的手脚,谁还猜不出来。”丐儿白了他一眼,不依道:“就招供今晚的吧。”

    “我……”老将军为难地瞅瞅儿子,不好意思道:“我在偷听你们约会。”

    “咳!”西门默义听得“约会”这词,一时没把控好,呛了一下。

    “你可听到什么新奇的了?”丐儿兴趣盎然问道。

    “呃,我为义儿着急,急得在这边团团转啊……”老将军苦着脸:“眼看伊人离去,他还在犹豫和磨蹭,于是……就向你脚下送了块滑溜溜的石头……”

    “父亲!”西门默义觉得老爹怎生如此不可原谅。这样的手段都能用!

    丐儿还没数落什么,老将军已被西门默义的失望表情刺伤了,诉道:“从小到大,我以这个儿子为骄傲,他定性好,刻苦勤奋,又懂得沉默是金、安守愚拙,却没想到,过度的不开口,是害了他呀!他见了小伙不说话就罢了,见了姑娘也不说话,整天冷着个一张脸,有谁还敢亲近?如今我年龄也大了,他的婚事还没着落!给他说过好多姑娘,结果他看都不去看一眼,毫无兴趣,有一次人家丁府丞家的女儿,不顾女儿家娇羞的脸面,亲自上门与他相见,结果他只以单音节与人家对话,丁家女儿心念俱灰,回去后就草草嫁了人。你说有个这样的儿子,该如何是好?”

    老将军情之深责之切,把苦水统统倒出来:“我常常想,没指望了。这孩子,要光棍一辈子了。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死不说话!你说你追姑娘,不说话怎么行!”

    “父亲……”西门默义汗道:“关键,我也没有想过……去追她们啊!”

    “对,对,根源就在这儿!他好像就没开瓤透气过。”老将军道:“而那天不知怎地捡回来个你,短短数月,他比过去二十年说的话都多!虽然,仍说不到我心坎上……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义儿有指望了!他不自知,我这当爹的还不知?怎么也得帮衬一把,赶紧把事儿成了,我就乐得高枕无忧了!哪知,他个笨啊,死活抽不上树,总与我对着干!”

    说到最后,老将军都快颤乱了。

    丐儿听了这一大通,竟然不知如何是好,结巴道:“那你也不能……扔石头使绊吧?”

    “老夫惭愧啊。”老将军道:“但凡义儿长进一点,老夫也不会在这风花雪月的破事儿上,下半点功夫!”

    “您,这功夫下得……”丐儿道:“我很好奇您当年是怎样追到将军夫人的。”

    丐儿此言一出,西门默义脸色瞬间黯然。老将军一凛,再也不说话。

    丐儿问道:“我说错话了么?”

    西门默义摇头:“我自小就没见过我娘。父亲说她早就过逝了。”

    老将军神情更怪了。他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丐儿满腹疑惑,难不成将军夫人当年死得蹊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往事伤怀,谈了伤心,就过去吧。不要再提了。”丐儿轻声对老将军道。

    老将军酝酿了很久,道出一句惊天霹雳:“老夫年轻时跟义儿一样,寡言少语,从没谈过恋爱,更不要说娶媳妇了,所以光棍了一辈子。义儿不是我亲生的,乃是领养。”

    西门默义如被轰顶,怔怔问道:“您说什么?”

    “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是只管明天的太阳升起吧。”老将军不肯再多说:“义儿,别再问了。我对你父母承诺过,一辈子都不说你的身世。如今泄露半分,已是极度的食言了。但话再说回来,你不能不娶妻生子!就算不为了西门这一支,也得为了你已故的双亲啊!”

    第二一二章对策

    那晚回去,谁都没有睡着。老将军没再把话往下说,西门默义和丐儿也没怎过问。对于丐儿来说,她现在对那些陈年旧事越发看得淡了,所以不问过往;对于西门默义来说,老将军不愿意说的,他从不表现出半分强迫,更何况他与老将军自幼相依为命,如同亲生父子,为何还要追究托孤与收养的详情呢。

    度过不眠之夜,中秋节到了。除了思乡氛围更浓一些之外,与平时并无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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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傍晚,老将军收到了从京城送来的诏书,让他三日之后回京述职。丐儿疑惑道:“又非春节,转眼就到了十月、十一月,正是战事吃紧的关头,路上往返奔波最起码要月余,做什么述职?”

    老将军叹口气,把西门默义叫到跟前道:“此番进京,我怕是不能再回疆场了。”

    西门默义已料到了几分,淡淡地道:“可是皇上忌惮西门出了老、少两位将军么?担心将来尾大不掉、功高震主?”

    老将军点头:“皇上的精力也越发不如从前了,所以急着把兵权收回,以防某天驾崩、皇位交替之时发生不测。再者,民间百姓爱护拥戴咱们,已把你、我二人敬在神坛上了,这对皇上来说,绝对是心腹隐患啊。”

    此言不虚。丐儿常听人说,民间有谁家的孩子哭闹不休之时,只要来一句“西门将军来了”,正闹得凶的小孩儿立马止了哭声。还有的家户,把两将军的画像贴于门上,作为驱鬼镇邪、保得平安之用。倒不是西门家的人形貌骇人,多半是一种精神威慑吧。

    西门默义不语。丐儿急道:“这该如何办才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避不过。”老将军捻须道:“老朽除了有两件事不能放心,其余皆无憾了。”

    丐儿听他似有交代后事之意,不禁悲伤。

    老将军笑道:“你俩不要担心,功成身退,是每位睿智臣子的必经之路。我也一大把年纪了,若得卸甲归田、安养晚年,岂不也算一桩美事儿?”

    话虽豁达,壮士迟暮的叹息,还是埋葬在了胸中丘壑间吧。

    丐儿虽未与老皇帝赵渊打过照面,但不难想象出其狠辣决断的一面。肯让老将军置宅养老固然是好的,但事实未必如愿呢。

    西门默义道:“我与您一起回京述职吧。”

    少将军是至孝之人,丐儿在心里忖思着。虽然一生情系沙场,却也不忍父亲一人陷入未卜途中。他走这样一步,或许是想,皇上念在他们父子甘心情愿交出兵权,低调避世。以退为进,能躲过一劫吧。

    “傻儿!”老将军道:“我都说那般明白了,你还不懂吗?皇上若是顾惜,自会为老夫安排一个圆满的结局;若不顾惜,你跟着回去,一门双绝尽,岂不枉费了为爹的期望吗!”

    西门默义道:“那该怎样?父亲请吩咐。”

    老将军望着丐儿,久久才道:“老夫惭愧,还是要把你绕进来。我刚才说的不能放心的两件事啊,一是义儿的婚姻大事。二是,折断了老夫这只残翅后,只剩义儿,可他毕竟年轻,皇上又是心机极深沉的,老夫担心义儿宛若刀俎上的鱼肉啊!”

    丐儿只觉遍体渗寒。皇上不会这般赶尽杀绝、让天下将士寒心吧。

    “第一件暂且缓一缓……”西门默义道:“只说第二件,父亲有何建议?义儿执行就是!”

    “我之所以把第一件放到第一位,言外之意就是缓不得。若缓,只怕老夫闭眼前都看不到那一刻了。”老将军道。

    西门默义为难道:“父亲!您知道的,强扭的瓜不甜,这事需要顺其自然、水到渠道。如今就连我也没做好准备呢,何况是人家姑娘……”

    说罢,谨促看了一眼丐儿。

    老将军反复地捻着须,似要一根根的捻断。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暂时不提这第一件事儿!老夫自会想出办法!”

    啊?丐儿心揪紧了,还要在这事上面想办法?

    西门默义眼光掠过她,很是无奈而歉然,也饱含了某种心照不宣。

    丐儿松了口气。懂得少将军的意思。关于这事,他定然会尊重自己,站到她这一面,见招拆招,与她并肩作战。

    三天之内,老将军也不至于想出什么刁钻的吧?

    西门默义道:“义儿有奏,不知父亲愿听是否?”

    “你说吧。”老将军颔首道。

    “父亲可以在三天后启程回京,我也带着兵马回去。皇上是好意,义儿就继续效命;皇上是孬意,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了,戎马一生,总得拼个鱼死网破。”

    “不行,这不坐实了咱们存有不轨心?”老将军道:“大半生的忠心耿耿,不能为了一条老命,给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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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丐儿也反对道:“如果老皇帝看你跟回去,来个缓兵之计,假意仁慈,放老将军归田。你又回战场效力时,他突然反戈相向,拿老将军威胁,再背地里阴你一刀,说你之前居心叵测,你简直无反击的余地!”

    丐儿这话,直重要害。西门默义无语,老将军不住点着头。

    三人静默良久,丐儿道:“局势不利,我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