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元年,也就是公元213年,秋。
曹仁与东吴兵马,再战濡须口。大将臧霸奉命,绕道偷袭东吴军侧翼,不想遭遇大雨,江水暴涨,冲垮了堤岸。臧霸所部五千余人,尽没于滔滔洪水中,臧霸更陨于这场灾难……[]
听上去,似乎有些玄幻。
古时为大将者,天文地理都要知晓。
似臧霸这样的将领,更是经验丰富。偏偏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将,死于洪水中,或多或少,让人感到疑惑。但,这的确是一个意外!合肥多年风调雨顺,往年在这个季节,很少会有大雨。就算是有,也只是小雨,不伤大雅。偏偏今年这场雨,来的突然,没有半点预兆,而且雨势很猛。以至于臧霸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才遭遇了这场不幸。
而这样一个意外,给曹仁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江水暴涨,令他计划破灭。
臧霸身亡,更使得曹仁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幸好于禁李通及时增援,否则曹仁就有可能面临一场惨败之局。不过,经此一战,曹仁也病倒榻上。经军医诊治,已无力继续坐镇合肥……不得已,曹彰命曹真接替曹仁之职,为合肥太守,淮南都督。而曹仁,则被送还雒阳诊治。
曹二代,已全面登上了舞台!
随着曹真出任淮南都督后,夏侯尚、夏侯霸相继出仕,担任章陵太守和襄阳太守之职。
随后,曹彰做出一系列调整。
夏侯渊调任益州将军,并把前假益州大都督的石韬,调至雒阳,任河南尹。
并州大都督,由曹洪出任。
废五军都护府,罢张辽五军大都护之职,任荆州大都督,总领荆襄九郡军事。
改曹州,为灵州。
罢灵州牧梁习,改任凉州大都督。
罢灵州大都督夏侯兰,改任中护军,右将军。
伴随着一轮调整结束之后,时间已经进入泰平二年。
曹彰在稳定了朝中局势之后,正式拜曹朋为太傅,大将军,加京兆尹。
封曹朋为武信公,食邑灵州信城。
这信城,便是此前曹州治所彰城郡。曹彰继位之后,便改彰城郡为信城郡。其中,还包涵了一层意思:我始终信任你,请你也继续帮助我!
这层意思所针对的对象,便是曹朋。
+++++++++++++++++++++++++++++++++++++++++++++++
曹操驾崩后,曹朋得曹操托孤,但却表现极为低调。
在迎接了曹彰登基后,他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哪怕是曹操灵柩入陵墓时,曹朋也没有出现。这引起了许多猜测!不过曹彰也好,荀彧也罢,还有卞夫人,却知道曹朋去了何处。他手中,还有曹操一封密诏。
曹操生前,最大愿望便是死后墓碑上,写下安远侯的封号。
可惜,到头来他无法达成这个目的。
临死之前,曹操密诏曹朋:尸骨不得入殓,焚化之后,洒鸡鸣山上。
那鸡鸣山是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封禅之地。
在鸡鸣山,西望河西走廊,北向漠北。
曹操希望他死后,能继续守护边疆,成为一个真正的安远侯。所以,陵墓中的尸骸,不过是曹操秘密命人打造而成的金身。而他的尸骸,在入殓之时,已经洒落在鸡鸣山上。曹朋命人在鸡鸣山竖起了一座石碑。
安远永镇!
他没有说这安远究竟是谁,只是记下了这个名字。
在许多年后,有人从鸡鸣山中挖出了这个石碑,安远侯也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名叫安远的勇士,曾在这里抗击羌氐胡虏而死。并因此,流传下美丽动人的传说……鸡鸣山下的小镇,也因此而改名为‘安远镇’。
但实际上,这小镇,是曹朋当年安葬曹操时,秘密打造成的暗士训练基地。
不过在史书之中,没有记载。
泰平二年仲春,魏昭武皇帝曹彰,正式下诏,向江东开战。
曹魏水军集结三江口,荆南更屯扎十数万大军,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
时任大将军的曹朋,并未奉命指挥。
曹彰力排朝中大臣的反对,决意御驾亲征。
他点起三路兵马,以荆南、广陵、合肥三地,同时向江东发动攻击。
荆南大行府少督孙绍为先锋,率部直逼长沙郡。
而长沙郡太守太史慈,在孙权严令之下,起兵应战。双方在泊罗江畔对峙,展开连番血战。
与此同时,合肥太守,淮南大都督曹真,集结淮南兵马三万人,屯扎濡须口。命郭淮为先锋,邓艾为参军,牛金牛银兄弟为副将,向东吴军发起猛攻。
孙权急命诸葛瑾应战,更派遣大将蒋钦徐盛二人协助。
但未等濡须口战事开启,广陵太守庞德,向丹徒发动了一次偷袭。丹徒守将吕蒙,被庞德俘虏。鲁肃急令大将董袭救援,却遭遇周仓伏击。
大将丁奉,被八牛弩射杀,惨死于战船之上。
董袭身受重伤,率残部退守。
鲁肃得知后,大惊失色。
忙命大将周泰驰援,同时向孙权恳求援兵。
却不想在这时候,会稽郡山越作乱。原本,会稽郡山越,有贺齐坐镇,震慑山越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想孙权自废武功,罢免贺齐。失去贺齐的威慑力,山越不复之前的恐惧。于是在当地豪强的协助下,近五万山越起兵作乱,攻掠县城,掳掠人口,抢夺财富,造成了巨大危害。
整个江东,在一刹那间,似乎乱成了一团麻。
张昭等人建议,与曹魏议和。
然则马达鲁肃等人,却坚决反对……
孙权在双方争执不下时,突然间发狂,将五官中郎将薛综薛敬文斩杀。
虽则清醒后,孙权后悔不已,命人厚葬。
可是这人已经死了,给江东诸臣带来的阴霾,却久久无法消散……
“子布,而今主公刚愎,不听劝谏,更斩了薛敬文,如何是好?”
暮春时节,江东多雨。
一场细密小雨笼罩在建康上空,更使人感到心头,有几分压抑。
张昭已经老了,不复当年的旺盛精力。
孙权在朝堂上斩杀薛综,着实吓坏了张昭。以至于回到家后,便病倒床榻,一直未能康复。他躺在榻上,看着床榻前跪坐几人,心中苦涩无比。
虞翻、严畯、程德枢,还有张温、骆统,这都是东吴重臣。
可是看这些人,一个个都面带隐忧之色。
虞翻轻声道:“我才得到子义传讯,恒王之子而今,率部屯兵泊罗江,攻势极为凶猛。子义数次与之交战,都未能取胜。伯文已经长大,武艺韬略更是不俗。子义虽善战,却也无法立刻取胜……然而主公却不问情由,数次派人前往长沙责问子义,又命徐盛前往督战,令子义极为不满。
若长此以往,只怕子义未必能坚持。
他素与伯文亲善,若把他逼得急了,说不得就会归附伯文,长沙危矣。”
在座众人,连连点头。
张昭睁开那双浑浊老眼,看着虞翻,突然问道:“仲翔以为,如何才好?”
虞翻则叹了口气,“当务之急,老大人也要早作打算。
如今之主公,已非当初的吴侯。伯文之事,让他方寸大乱……而斩杀薛敬文,更令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我听人说,南渡之人,都人心惶惶。”
薛综,不是正经的江东人。
他本是沛郡竹邑人,曹操征伐徐州陶谦时,举家迁移江东。
这薛综是当世大儒,著有诗赋难论数万言,更有《二京解》和《五宗图述》等著作流传。可以说,薛综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南渡士人的利益。
而孙权杀了薛综,让许多人感到心冷。
张昭,也是南渡士人。
他面颊微微一抽搐,半晌后轻声道:“此话,只在座诸君知,仲翔说话,当需谨慎。再看看吧!而今马达水军尚未出动,局势也并非不可挽回。
再看看,再做打算。”
虞翻等人相视,旋即点头应下。
不过,虞翻前脚刚走,张昭便立刻招来次子张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