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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台行-第161部分(2/2)

“女郎看高七呢?”

    不等牧碧微回答,阿善继续道,“想高七不过是高家一个庶子,还是受嫡母忌惮和压制的,当初在西极行宫他帮聂元生佐证时,不过是邺城军中一个小头目,如今却已经执掌整个飞鹤卫!当然高七自己是有才干的,但奴婢想没有聂元生替他出谋划策和扶助,以他的年纪,就算他很能干,又姓高,这差使也落不到他头上!单是荣昌郡公就有多少个嫡子庶子?更别说高家那么多房了!”

    “高七当时是极不起眼的,可聂元生却没有去与那些打眼的人交往,反而寻了他……所以奴婢想聂元生寻人联手首看本身的才干——曲氏的才干绝对是在高七之上!”阿善慎重道,“奴婢想,既然聂元生对曲氏印象不坏……女郎请想他当初若是与曲氏联手,别说孙氏,十个步氏又有何惧?”

    牧碧微沉吟道:“你忘记那曲氏本无心嫁与陛下,因此也不屑陛下的宠爱,她可没那闲心讨陛下喜欢,巴不得陛下永远别去烦她的好……”

    “但她未必不能做太后!”阿善抿了抿嘴,提醒道,“倦缩在华罗殿,即使当时有太后护着她,究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与聂元生联手,忍耐敷衍个三五年……纵容着陛下广纳后宫、任凭陛下日夜欢宴……如此三五年,只要有个皇子!陛下声名尽毁!她做些样子倒是拿足了贤名——本来曲氏还是左昭仪的时候,不就早早的贤名远播了吗?这样陛下身子即使没垮,也总有狩猎失手之类的意外罢?如今可不就赶上了一次?次数多了哪里能不出事呢?这可是陛下自己作的事,怨不得旁人!

    “再说蒋遥和计兼然难道会很高兴扶持个昏君吗?从前女郎说这两个人最想求得青史留名,这青史留名,忠臣不得好死固然能叫后人扼腕,对子孙可不是什么好事,为着名声和先帝的托付他们又不能不劝……挑唆他们与陛下的矛盾,奴婢想聂元生定然是极拿手的!几次下来,只要陛下流露出对他们家族不利的意思,他们可未必不肯把指望放在幼主身上,只要曲氏任凭他们继续执政……不答应的话,相比家族,奴婢看蒋、计也不是不肯妥协!到底不怕死的人虽然有不少,但不怕拖着整个家族死的人总是不多的!”

    阿善犹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心中对曲氏和聂元生的怀疑统统说了出来!

    末了少不得劝说牧碧微:“女郎可要多留个心眼——曲氏至今还在冷宫,人可活得好好的,那聂元生诡计多端,最是狡诈,女郎万万不能被他骗了去——指不定就是这曲氏与聂元生……嗯,曲氏当初不是不喜欢陛下么?她不喜欢陛下便是认为陛下昏庸无能,可聂元生生得好又能干,女郎!说不定这曲氏觊觎聂元生已久,如今还不知道借着同昌公主在打什么主意呢!”

    阿善说的句句有理,牧碧微不禁皱起了眉……

    第二十三章 心石落

    冷宫里,曲氏边听着跟前飞鹤卫的禀告边笑,那飞鹤卫被她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就有点禀告不下去,曲氏见他住了声,忍笑道:“你说下去罢!”

    “属下就听到了这些,然后牧贵姬要安置,属下就回来了。”那飞鹤卫有些尴尬的道,“至于女郎所写的信笺属下塞进了窗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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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进澄练殿怕就被察觉了,那番话根本就是她们专门说来给你听的呢。”曲氏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道,“不然今儿个同昌公主忽然归来,陛下受伤、那牧氏的心尖尖姬恊虽然只是轻伤,白日里任太医还到过澄练殿,这眼节骨上,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姬恊都来不及,哪里来的功夫到这冷宫来寻我?”

    那飞鹤卫闻言,心中一阵堵得慌——半晌才道:“是属下愚钝!”

    这句话他觉得最近说得极流利了,偏偏曲氏还不放过他,笑得前仰后合了半晌,道:“我早就叫你速去速回,你还不听……你也不想想,如今这飞鹤卫都在高七手里管着,高七与那聂子恺是什么关系,他能不对澄练殿再三的上心吗?如今你这暗线的身份也曝露了,亏你还想得出来在澄练殿里听壁角,你以为你武艺高明过阿善就成了?飞鹤卫里的高手这会大半估计都在澄练殿呢!就是陛下那里都未必能比!”

    曲氏说着就严肃了起来,“你太冒险了,亏得你去的巧,她们只是在说话,若是……旁的尴尬时候,你以为宫里死个飞鹤卫很难?届时高七大笔一挥说你今儿个根本就没到宫里来……谁知道你死在了哪个角落里?”

    这番话说得那飞鹤卫不禁冷汗直冒,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属下知错!”

    “你可是还奇怪为什么我明知道澄练殿里有许多的高手在守着,却还是派你过去?”曲氏微笑着道。

    这飞鹤卫如今被她折腾得头大,也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就听曲氏悠然道:“只因我知道今晚有人忙得紧,我又没有牧贵姬那样的面子能够随意请他来,也只能用这个法子请他过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外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丝无奈道:“既知我今晚繁忙,却有何事要引我前来?”

    虚掩的门被推开,却见聂元生一身绯色官袍,未戴幞头,梳理整齐的发丝被夜风吹得微乱,肩上还沾了几处夜露,袖角墨迹隐约,他行色匆匆,进门之后半句废话也无,直接扬了扬手里没启封的信笺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竟然忙到这个地步?连拆了看看的功夫也无?”曲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饶是如此也要跑过来,看来我说服你的把握倒是更大了一些……”

    见聂元生皱眉,她回过神来,淡笑着道,“你拆开看看罢!”

    聂元生二话不说随手撕开,却见内中一张白纸掉出,空无一字!

    “不过是有事要引你过来商议,若写了什么事恐怕你反而懒得过来了。”曲氏淡淡的道,“再说我也不想落什么把柄!”

    “可是为了同昌公主?”聂元生随手几下,将那白纸撕得粉碎,皱眉道,“你既然知道了那件事情,这时候将她弄回来干什么……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曲氏凝视着他,缓缓道:“这件事情很重要,做,我已经做了下来……但若无你们帮助,我也只能就这么算了……”

    聂元生皱眉听着她的话,旁边从他出现一直按剑戒备的飞鹤卫越听脸色越惊讶,甚至差点叫了起来——但聂元生却始终心平气和!

    半晌,曲氏忽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话……”那飞鹤卫还一头雾水,聂元生倒不奇怪,朝曲氏点了点头,抱怨的指着地上的碎纸道,“真正是多余!”

    “的确多余。”曲氏仿佛心情极好,欣然点头道,“但不能不多此一举……话说,你可问过牧氏?”

    “我自有分寸。”聂元生拂袖,简短的道。

    “窦石!”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夜幕里,曲氏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甚至破例叫出了身旁飞鹤卫的名字,欢快的道,“可有酒?弄些来让我小酌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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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陆续召见了群臣吗?”牧碧微拈着一颗点心若有所思的问道,“都有哪些人?”

    林甲道:“左相见得最多,还有聂侍中、崔御史,并尚书仆射、钦天监等……”

    牧碧微抿了抿嘴:“左相见的最多?”

    “回娘娘的话,左相今早被宣进宫,晌午前回安平王府,晌午后陛下又召其入觐……到如今还在宣室殿里。”林甲想了一想道,“聂侍中也在。”

    “左相位极人臣又是陛下嫡亲兄长……”牧碧微意义不明的笑了一笑,点头道,“本宫晓得了。”

    打发了林甲,牧碧微思索之后,让阿善亲自去凤阳公叫了新泰到跟前:“上回你们父皇遇险,恒郎仿佛被吓得也不轻……虽然太后是疼你们的,但我私下里说一句,太后也有些岁数了,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考虑周到,你这做胞姐的得上点心……你晓得我是不便太多管的。”

    新泰咬着唇道:“母妃,儿臣自然是心疼弟弟的,可是如今同昌姑母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和颐殿里住着,儿臣这会过去,恐怕不大方便。”

    “那么就私下里去。”牧碧微拿食指点了点唇边,淡笑着道,“你如今才多大?八岁而已,太后对亲孙女,还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吗?若她不愿意或者没功夫见你,你自去恒郎那儿就是,记得多陪他一陪,免得他还要怯场,敦厚是好事,但王子皇孙的也该有些气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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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泰总觉得她这么吩咐是话里有话,又因为之前公然射杀高婉君的事情,总是让高家恨上了牧碧微的,心里就有些没底,犹豫了片刻才道:“母妃,上一回,儿臣……”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牧碧微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庞,似笑非笑的道,“乖,去罢。”

    新泰公主带着迷惘而去——她不知道牧碧微要自己这么做的缘故和是好是坏,然而她晓得自己无法违抗这位养母的意思。

    等新泰走后,牧碧微又去看了姬恊,他手背上的伤并不算重,聂元生的箭法本来就不差,又是亲生骨肉,自然是极尽心思,那一箭的根本目的不过是为了阻止姬恊下马和靠近饿虎,因此主要是射伤马,使马惊走,至于射伤姬恊,却是为了让他在姬深和众人跟前好交代,不然有个皇子中年纪最小的姬惟敢于舍身救父,三皇子居然连匹惊马都控制不住被带离了跟前——有心人渲染一下,可不难传出三皇子是被吓走的之类的谣言来,但三皇子若是有意救父却被流矢误伤——五岁小儿,伤的还是控缰的手,任谁也不能责怪姬恊是不尽力了。

    聂元生一片良苦用心,姬恊不知就里,伤虽然快好了,却还是念念不忘记这个叫自己丢了脸的人,这会就向牧碧微抱怨道:“若不是聂侍中箭法不精,误伤了儿臣,儿臣也敢冲过去救父皇的!母妃可要替儿臣好生教训教训那聂侍中,箭法这么差,偏就伤到儿臣,害得儿臣不能帮到父皇!”

    “你父皇他英明神武得很,根本就不用你救。”牧碧微捏一捏他面颊,轻描淡写的道,“再说你四弟救下你父皇了吗?若不是你父皇推他一把,他早就出大事了!没头没脑的去救驾,反倒叫你父皇多受了一爪子……要不是聂侍中及时射杀了那虎……下次做事之前动动脑子!明白么?”

    姬恊不依道:“母妃!人人都说四弟舍身救父,不惧虎口……儿臣若不是被误伤,也不害怕的!”他脸上满是因为意外而没得到应有的赞赏的遗憾,拉着牧碧微的袖子道,“儿臣也愿意舍身救……”

    话还没说完,就被牧碧微捂住了嘴,警告道:“你再罗嗦,仔细些!”究竟对着亲生骨肉舍不得怎么威胁,又怜他年纪小不懂事,不过姬恊看她这样也很乖巧的不说话了,半晌才怯生生的道:“儿臣怕父皇不喜欢儿臣了。”

    牧碧微听着,心头烦闷,半晌才道:“父子是天性,你不要多想。”

    姬恊当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牵着她袖子失望道:“可当时大姐、大兄他们都在,虽然不想四弟冲的那么快,但只有儿臣被惊马带着跑走了,还要舅舅追上去救了下来……儿臣怕父皇认为儿臣是故意逃走的……母妃,儿臣不想叫父皇失望。”

    “……”牧碧微沉吟了片刻,才按捺住心绪,柔声道,“你莫要多想,亲生父子,便是你当真丢下他不管,他也不会怪你的。”

    “可是……”姬恊懊恼的道,“儿臣还是担心……”

    他这里嘀嘀咕咕,牧碧微心中却不啻于掀起了惊涛骇浪,正忧愁于他对姬深的态度如此重视究竟怎么解决,旁边成娘子察言观色,却暗中对她使个眼色,凑上来提也不提姬深和聂元生,只笑着道:“殿下,如今樱桃下来了,奴婢一会给殿下做樱桃冻酪好么?”

    就见姬恊眼睛一亮,顿时将父皇失望不失望、聂侍中要不要惩罚的事情丢到了脑后,迫不及待的吩咐道:“多做些!多放樱桃和冰!”又扯着牧碧微的袖子撒娇哀求多要几份、又将方才还嚷着要去了包扎的手背伸到牧碧微跟前扮可怜,道自己受伤在身正该好生滋补云云……一个劲的缠着牧碧微答应他晚膳就不用吃了,就吃樱桃冻酪……

    牧碧微无语的看了眼成娘子,成娘子趁姬恊不注意,笑着对牧碧微道:“娘娘莫要担心,小孩子忘性大,殿下既然不高兴了,许些殿下喜欢的吃食玩具便好了……依奴婢看,吃完两碗樱桃冻酪,殿下就会把这事情彻底忘记的!”

    “……本宫陪他的确是太少了。”牧碧微看着心思已经全部跑到了樱桃酪什么时候送来这个问题上的姬恊,心怀愧疚的道。

    她知道姬恊心思不深——被宠爱呵护长大的小孩子么,前有西平后有牧峰,开朗活泼无忧无虑本是人之常情……倒也没想过这小家伙如此好哄,亏她方才一瞬之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来同姬恊讲理,不想却还没碗樱桃冻酪来得效果好。

    到底这些日子筹谋太多,竟连亲生骨肉都不如成娘子了解了……

    第二十四章 康氏受逐

    翌日,宫里传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康容华被赶出了宣室殿。

    “康氏虽然是去年进宫的,自吕氏侍奉陛下起就被分走了许多宠爱,到底也还得意,她向来小心,怎么还会不小心触怒陛下呢?”牧碧微一边拈着点心,一边笑着看姬恊贪婪的大口大口吃着樱桃冻酪,随口问道。

    素丝抿嘴笑了一下:“不晓得呢,当时陛下和康容华都没叫人伺候。”若当真什么消息都没有,她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就继续道,“但宣室殿的小内侍给龚中使传了话,说她过会想过来跟娘娘讨个胭脂的方子。”

    “再做份樱桃冻酪来。”牧碧微吩咐道,“初一也爱那个。”

    姬恊听了,忙将嘴里的樱桃咽下,很是警惕的看着素丝——素丝掩嘴笑道:“殿下请放心,奴婢会叫挽衣姐姐给那份冻酪里少放些樱桃的。”

    邺都左近能出樱桃的也就是温泉山,温泉山就那么大,也不可能从头到脚净栽樱桃树,这樱桃,分赐各处,太后、姬深、宠妃加起来人可不少了,还有如今宫里八位皇嗣……诸臣也照例有得的,虽然牧碧微这儿紧着先给,但想敞开来吃上一季还真不容易,偏偏这果子小孩子几乎都爱吃,姬恊年幼贪嘴,听说牧碧微也要拿樱桃冻酪招待小龚氏,就担心自己的那份了。

    牧碧微见他这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点一点他额道:“你这么小气做什么?”

    “儿臣才没小气。”姬恊狡辩道,“儿臣只是想给大兄和二兄也留点,若每个人过来母妃都拿樱桃招待,就不够送大兄二兄了。”

    “你两位兄长那里都有份的,到底是你皇祖母抚养的人,你不过去讹他们的份就不错了。”牧碧微眯起眼,“当母妃不知道吗?你前儿和昨儿都打着去寻你大兄、二兄玩耍的旗号跑了过去,无非是他们知道你爱吃樱桃,主动拿出来给你罢了,只是你可想过你大兄、二兄,都是没有母妃照料,只能靠你们皇祖母的,但你们皇祖母年岁大了,难免管不过来,他们的日常用度,不至于如何克扣,总也是疏忽许多的,这樱桃,咱们这儿都是内司反复挑选出来颗颗饱.满,到你那两位兄长那儿可就不一定了。”

    姬恊想了想道:“儿臣的确看到里头有被雀鸟啄过的,但二姐说那是因为甜的缘故,还说雀鸟啄过的最好吃,儿臣想长幼有序……难道不是大兄、二兄那里的樱桃比咱们这儿的好吗?”

    “你二姐那话的确有道理,只不过你在你父皇案上见过被啄破的所谓最好吃的樱桃吗?”牧碧微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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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曾!”姬恊疑惑道,“那为什么二姐要那么说?”

    牧碧微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笑道:“你二兄到母妃跟前时是不是很紧张?你随你二姐一起去探望他时,他是不是更紧张?”

    “二姐说二兄向来在皇祖母膝下,少与咱们来往,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姬恊如实道。

    “你二兄面上有痕迹,这并不是他的错,按说他本来生的应该是皇子里最好看的一个,绝对不会在你四弟之下,但偏偏幼时遭遇不幸,染了病……”牧碧微温柔道,“偏他身边人不安好心,故意要说许多话来刺激他,其实一个郎君,就算不是皇子,生的难看又怎么样?何况他也不是难看,无非是留了痕迹罢了,往后拿药水洗着未必不能康复……只是他年纪小,被身边人误导,总觉得自己不如旁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