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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台行-第125部分(1/2)

    练殿。”说着又对姬深递去盈盈一眼,娇媚一笑道,“前些日子可是辛苦左昭仪了。”

    姬深微微颔首,道:“幼菽确实贤德。”

    右娥英听了这话就是一噎,越发恼怒,便冷冷的道:“先前西平公主还在华罗殿的时候,曲姐姐带着两个公主,还将宫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西平公主回了澄练殿,长康公主竟反而离不得人了?曲姐姐不想来给本宫道贺也还罢了,又何必净拿皇嗣说事?叫人没得以为长康公主怎么了呢!”

    她把话说得如此坦白,曲氏人又不在这里,没人接话,殿中就有些尴尬起来,姬深便圆场道:“她不来,礼不一样到了?如今旁的人都到了,何必为她一个不高兴?”

    听姬深这话里对曲氏也没太多维护,右娥英才展了下笑容,底下步氏就懒洋洋的说道:“这年头在宫里抚养皇嗣也太多为难了一些,若是上点心吧,就会有人说你是故意冷落了她,若是不上心呢,回头定然又要被进言说亏待了皇嗣!总而言之,怎么都是错!”

    “本宫这里和表兄说话,你插什么嘴?”右娥英闻言,声音顿时一高,牧碧微也奇怪步氏为何如此公然的挑衅,就听步氏悠悠的道:“原来右娥英不要我们说话?既然如此,那一会到了给右娥英祝寿的时候,大家该怎么办呢?再者,右娥英既然不喜欢咱们开口,又何必把咱们叫了过来?岂不是很没意思?”

    这次右娥英却没接她的话,而是向下首看了一眼,当即就有人笑着接话道:“顺华娘娘这话说的却是没意思的了,今儿个怎么说也是右娥英的生辰,陛下也说莫要为了左昭仪的未到而扫了大家的兴致,也并没有怪罪左昭仪呀!顺华娘娘就这样给左昭仪打起了抱不平……右娥英替陛下委屈,自然要说顺华娘娘两句了,到底是右娥英的好日子呢,顺华娘娘何必这样计较着?连妾身听着都替陛下和右娥英抱屈……”

    牧碧微皱眉看着这人,回头问戴氏:“这雪御女……”

    戴氏冷笑了一声,悄悄道:“娘娘可是也奇怪?先前听说她在行宫里的时候就投了步顺华,避暑回宫之后,就常往善岚殿上跑,倒叫之前一直被步顺华不时关照几句的穆世妇松了口气……不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改投了右娥英,一下子把步氏气了个半死!”

    “倒是个不安分的!”牧碧微皱眉问,“她如今还住在昆德宫?”

    “可不是?”戴氏恨道,“早先还觉得这雪隐懂事大方,看着是个知礼的,不想竟是我走了眼!这雪御女俨然就是第二个何氏!就是何氏,也是奉承了太后和左昭仪近两年,因着形势才改投了右昭仪呢!她倒是变得快!”

    又说,“反倒是先前叫我不痛快的金御女是个老实人,原来她还是雷大监族侄的远亲,到底是雷大监教导过的人,知道进退分寸!”

    牧碧微点了点头:“日久见人心。”

    她们这边议论了几句,那边步氏果然狠狠的瞪着雪隐,看那模样,恨不得当场就上去挠了她的脸——只是那雪隐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上头右娥英也作出了端庄大度之色,淡淡的对姬深道:“这人多了呢,总是免不了闹出些事情来,随便一句话,也有人紧抓着不放,表兄今儿是为我受委屈了。”

    听着她和雪隐一搭一唱的敲定步氏刚才的话是对着姬深去的,步氏冷笑了一声,却也不解释,径自坐了下去,看起来仿佛就这么忍了。

    戴氏看的清楚她脸上的愤恨,悄悄对牧碧微道:“娘娘你可别以为步氏如今就是认输了,这几个月来,陛下一个月至少有半个月歇在她那里,等着罢,明儿个陛下定然是要去安慰她的,到底有帝宠在身,总是吃不了什么亏。”

    牧碧微笑着道:“有她不住的说右娥英的不是,于咱们也未必没好处。”

    “娘娘说的是,右娥英太过霸道傲慢了,哪里比得上左昭仪?”戴氏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筵席继续下去,这样的宴,座中许多人早已习惯,看过各舞,祝过了寿,气氛渐渐活跃,就有一人起身提议道:“右娥英芳辰,咱们固然各有寿礼献上,可座中之人,多有身怀诸艺者,何不择一二献之,也凑个热闹?”

    众人看去,却正是下六嫔之首的何氏,见是她,牧碧微心念转了一转,略有所觉,就对戴氏道:“你去告诉了金泠——着她一会若是上场,把舞跳得平常一些,不必刻意表现了。”

    戴氏有些奇怪,但还是回头叫阿鹿去办,这才问:“娘娘,这何氏……”

    “她的打算你过会就晓得了。”牧碧微淡淡的笑了一笑。

    上头右娥英听了何氏的建议,略作沉吟,姬深正觉得教坊歌舞无趣,便开口准了。

    妃嫔们都知道右娥英善妒,在她跟前,并不敢太过表现,连六宫都推为魁首的歌声林音灼并舞技只在高阳王妃下的金御女,亦只是表现泛泛。

    看到这情景,姬深顿觉索然无味,右娥英倒是很满意——不想这会,忽然一阵清歌传来,歌声脉脉,不用丝竹,却自有一种凄婉哀怨的韵味在其中,正是《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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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至最后一句,孙氏眼眶之中积蓄已久的泪水,方悠然划落,衬托着她今日精心淡妆过的面庞,那满目凄婉无助、且怨且怯的神态,皆叫姬深心头恻隐,思及从前恩爱光景,并最近的疏远,一时忘情,竟亲自下得丹墀来,从席上扶住她,温言道:“茂姿,何以作歌如此之哀?”

    在他身后,右娥英怨毒的看向何氏,何氏却还她一个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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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19:07分

    第五章 春狩

    右娥英的寿辰过后几日,戴氏到澄练殿探望,看过了姬恊,又和西平公主打趣几句,等西平被黄女史叫去,才和牧碧微说到了正事:“何氏也是心思白用了。”

    牧碧微笑着道:“怎的白用了?”

    “她公然得罪右娥英来助孙氏复宠,不想陛下虽然在右娥英生辰次日去了一回祈年殿,可只用了一回午膳,就被右娥英借口头疼叫走,下午又去了善岚殿……昨儿个歇的却是高婕妤那里……”戴氏感慨道,“费那么多心思,孙氏到底没能复宠。”

    “她能复宠那可就怪了。”牧碧微心平气和的说道,“你想一想,孙氏当初盛宠,一是因为她姿容绝世,打从被陛下看中起,就没有过长久不见陛下的面的,二是因为宫里无论是何氏还是本宫,或者你们,论容貌的确都不如她的。可若是去掉了容貌这一点,她心机城府也就那么回事,又没什么才艺气质,一旦有了容貌与她相若、心计更在其上的步氏,并进了气质清冷的高婕妤,还有出身高贵且艳美的右娥英,她便立刻被淹没宫中,陛下能在右娥英生辰后去一去祈年殿,这还是念在了旧情的份上,不过,旧情也就能念那么一两回罢了。”

    戴氏听了,叹了口气,随即振奋精神,笑道:“孙氏复宠无望,何氏这会却因此得罪了右娥英,她的好日子啊,可就到头了!”

    牧碧微淡然笑道:“何氏此人j诈非常,本宫能够看出孙氏复宠无望,她未必看不出来,恐怕这一回,另有筹算呢!”

    “凭她怎么筹算,先前她就背叛过左昭仪,如今孙氏没了指望,她又为着孙氏得罪了右娥英……”戴氏冷笑,“妾身啊就等着看她不得好报!”

    牧碧微笑着不接这个话,只问:“这回春狩你有什么打算?”

    戴氏闻言又愁上面来,叹道:“新人争奇斗妍的,妾身能怎么个打算呢?”又恨道,“当初避暑那一回,很不该被雪隐那贱人所蒙骗,若是使了金泠去便好了!”

    “那雪隐既然是个有心思的,倒是幸亏避暑那一回叫她去了。”牧碧微道,“不然你到现在都当她是个好的呢!”

    戴氏听了道:“都是妾身识人不明。”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敢说自己看人一定是准的呢?”牧碧微安慰她,“就是何氏,她才进宫的时候竭力的奉承着左昭仪和太后,太后和左昭仪若是会知道后来的欧阳氏之事,岂会抬举她?连太后和左昭仪都能走眼,咱们看错一两个人也不奇怪。”

    说着就叹道,“这一回本宫定然是不能去的,恊郎太小了些,本宫得亲自看着,何况玉桐已经在华罗殿里叫左昭仪操心了好几个月了,总不能本宫才把她接回来几日,就又把她丢给左昭仪去?若是带着她呢,又怕她身子弱,别在行宫着了冷。”

    戴氏羡慕道:“娘娘便是留下来,儿女绕膝的也是极热闹的,不像妾身那皎月殿,如今空荡荡冷冰冰的无趣极了!”

    “你若是想要热闹,这回春狩也用用心呀!”牧碧微道,“虽然子嗣是福分,但未必这一次你就也有了这福分呢?”

    戴氏一听,又惊又喜道:“娘娘是说……”

    “昨儿个陛下过来探望恊郎。”牧碧微微微一笑,道,“本宫顺势和陛下提了春狩不去的事情,陛下准了,本宫便对陛下说,将你带上,陛下是答应了的,雷墨也记了下来。”

    戴氏惊喜道:“多谢娘娘——妾身……妾身真是……”

    “好啦,咱们也是多年的姐妹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牧碧微说着就忧愁了起来,“你呢,本宫是不担心什么的,只是叶容华这回仿佛也在随驾之列,她,唉……本宫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先前云梦如还在时,还有个人能够提点她一二,去年年底云梦如出了阁,她身边连个提点的都没有!好在她还肯学,固然笨了些……你去了,多少照拂她些,到底她父亲与本宫的父亲……”

    “娘娘放心,叶容华虽然天真,到底没什么坏心眼,亦是肯学的,妾身这些个月与她相处就觉得投契,便是娘娘不提,妾身也断然不能看旁人算计了她去!”戴氏赶紧保证道。

    见她知道了自己可以随驾春狩就很有些坐不住,牧碧微也笑了下:“那你回去准备罢,那西极行宫你不是头一次去了,但如今出发的日子也近了,没多少耽搁的功夫。”

    戴氏自然是忙不迭的就着这话告退下去,兴冲冲的去琢磨着如何趁这回随驾多争些宠爱了。

    等戴氏走了,阿善端了参汤上来,牧碧微问了几句姬恊,得知一切都好,又亲自过去看了片刻,心中越发的柔软,再去西平听课的屋子外偷偷瞧几眼,见西平正跟着黄女史认真的习着字,心头满意,回到正堂,就笑着对阿善道:“如今这样的才算是日子呢。”

    阿善正要接话,外头素丝却又来报,道是柳御女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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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她进来罢。”牧碧微此刻心情正好,也不累,就笑着道。

    柳御女进来,她也不能算很久没和牧碧微照面,两日前才来叩过头的,但当时牧碧微没说两句话,听见内室姬恊哭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思管她们,直接叫人退下,匆匆换了衣服进去看了,这回因为姬恊正睡的熟,两下里彼此一打量,心下都有些感慨,柳御女是见牧碧微生产之后身量微丰,但牧碧微本就偏于瘦,这么一来倒有几分骨肉匀停的意思,身上是回宫之后,内司赶做的新衣,钗环不多,且那些容易发出响声的如步摇珠串并尖锐之物都摘了去,显然是怕吵到了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的缘故,虽然如此,但因满心的满足与欢喜,使得牧碧微面目生辉,别有一种慑人的魅力。

    再看柳御女,之前也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如今虽然衣裙还算新,钗环也没弱了她御女的份子,到底显得几分憔悴与失意来,看着竟仿佛比牧碧微长了好几岁一般——实际上她也才比牧碧微长了两岁罢了。

    行礼毕,牧碧微和气的叫她坐了,笑道:“你精神瞧着不大好?”

    “妾身听到娘娘这一句关心,便是再不好也是高兴的。”柳御女听了这话就呜咽起来。

    阿善忙轻斥:“三皇子在里头呢,刚睡了!”

    柳御女见牧碧微果然蹙了眉,吓得赶紧止了泪,跪下来请罪道:“娘娘饶恕!妾身很久没有见着娘娘与妾身说话了,一时激动,求娘娘宽容!”

    其实内室里头为了怕外间说话吵着了姬恊,足足拉了两道厚实的帘子,又放了帐幕下来,以柳御女方才的哭泣声,并不足以吵到姬恊,不过是阿善有意打岔,免得柳御女哭个没完。

    牧碧微便淡淡的道:“不妨事,有什么话你起来说罢。”

    “妾身谢娘娘大恩,娘娘在行宫这些日子,妾身万分思念,常乞求上天保佑娘娘平安无事,如今只求常常能够到娘娘跟前,得蒙娘娘垂训就心满意足了。”柳御女看出来牧碧微无心长谈,就壮着胆子说出了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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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回信

    牧碧微听了,淡淡一笑,道:“你既然是本宫的宫里人,常常过来也不远,想过来就过来罢。”

    柳御女听了大喜过望,叩头道:“妾身多谢娘娘恩典!”

    等她走了,牧碧微便和阿善道:“春狩里咱们宫里也不能没人过去,就叫柳氏去罢。”

    如今牧碧微有儿有女,阿善一心照料好姬恊,对几个宫嫔也不很在意了,就笑着应了,道:“奴婢回头使人去告诉雷大监。”又说,“难为这柳氏被冷落到现在,还能这么殷勤,旁的人竟都冷了心了。”

    “不管她们是不是冷了心,反正这长锦宫里抬举谁不是抬举呢?”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总是柳御女碰上,也是她的福分。”

    长锦宫里的事情,牧碧微和阿善都不太担心,阿善就说起了先前戴氏过来时候说的事情:“那雪御女从采选到避暑,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全然没人想到她竟是何氏第二,这进宫才几日光景,先把戴凝华骗得以为她是个好的,打压了金御女捧着她去了御泉行宫,不想一个转身,就在行宫里头奉承上了步顺华,这边戴凝华还没缓过气来呢,步顺华又被她踹开,抱住了右娥英……不说她这见风驶舵之快,单是她进宫才这么点辰光,就叫先后三位妃子都收下她这点也算厉害了。”

    牧碧微淡笑着道:“依我看她比何氏却还差了一点!当初叫戴氏以为她是个好的,抬举了她,接着到了行宫里就跟上了步氏,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她住进昆德宫的日子还短,又不像金御女那样是自己求着要去昆德宫的,步氏与她同出一批采女,又风头那样的盛,她奉承奉承不足为奇,但这里这么快的投了右娥英……当右娥英是个傻的么?不过右娥英先前在行宫里被岑平步氏那些人联手阴了,在妃嫔里头的名声很不怎么样,如今她虽然有高位,但宫权在左昭仪处,她单独一个人,你看那日她生辰,步氏出言挑衅,也只有雪氏一个人给她解围,旁的人包括平常圆场事情干的最多的颜氏也只作壁上观罢了……她呢,这不过是在赌,若是右娥英胜了,她下场总也坏不到哪里去,若是右娥英不敌,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雪氏与何氏当初差不多,可何氏投的右昭仪孙氏如今不也不怎么样了?”阿善道,“亏得女郎和何氏回了宫来也是表面上敌对的。”

    “何氏当初转投孙氏那是未雨绸缪。”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何况孙氏当时的处境,怎么是右娥英如今能比的?孙氏当时盛宠在身又怀了身孕,当时陛下膝下没有子嗣,姜顺华虽然同样有孕,但已经失宠,左昭仪又没有和孙氏相争的意思,说孙氏是一枝独秀也不过分……反倒是何氏若继续奉承左昭仪,太后当时有意抬举我,对她就十分的看不上了,届时指不定就要她来给我做垫脚的……她不改阵营,难道等着被太后利用殆尽了丢开吗?”

    说着牧碧微冷笑了一声,“我在想啊,当初太后待左昭仪算贴心了,可你见左昭仪因此苛刻或者回击宫妃的挑衅了么?”

    阿善一怔:“这……”

    “太后太不可靠了!”牧碧微吐了口气,冷笑着道,“左昭仪可比咱们了解太后!你看先前太后的左右膀臂,从莫作司到萧青衣再到方贤人,哪个不是对太后言听计从的做事!最后却不得善终?太后可曾试图救过她们?纵然是底下的奴婢不能和亲生骨肉相比,可陛下难道不知道她们是被太后所遣吗?太后——对跟着自己多年的人尚且不念旧情,左昭仪在这宫里,真正最可靠的还是她的娘家、以及她自己的为人呢!”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