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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台行-第117部分(2/2)

人能及,那这天下舞中大家却也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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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深听了好奇道:“莫非孜纭亦擅舞?那不如私下里跳与朕独自看?”

    苏孜纭闻言,就是一噎,随即道:“表兄,我对跳舞没什么兴趣,所以不曾学,但嘉懿却是学了,不是我偏心自己的妹妹,她的舞可不是方才那金御女能比的!”

    她扫了眼步氏,冷哼道,“只不过呢,别说她如今已经是未来的高阳王妃,就算还在闺阁里,又岂能轻易作舞?”

    姬深虽然贪色,如今还没昏庸到了把自己才亲自赐婚的弟妹宣过来只为了给自己跳舞——沈御女那一个实在是他被利用了——闻言就很是遗憾,就听苏孜纭扬眉道:“不过呢,下个月姨母寿辰,届时妹妹她为了表孝心,是打算在和颐殿里给姨母献上一支《万寿》舞的,陛下到时可不就看到了?”

    说话时,挑衅的扫了眼步氏,她对苏嘉懿的舞技很有信心,看了苏嘉懿之舞,那个金御女又算什么!

    第五十三章 尚主

    八月末的时候邺都才归于凉爽,但行宫里已经明显的冷了下来,好在旖樱台里引了温泉水,仍旧是暖融融的。

    因离得近,栽于温泉边的新鲜果子随时都可以吃到,成娘子走后,因为是挽袂自请了尝物,牧碧微令她月俸翻了一倍,各处也时有赏赐,一群人越发的谨慎起来。

    这次天气晴好,牧碧微使人在庭中放了矮榻,阿善在旁作陪,其余侍者都离得远远的,两人窃窃私语,阿善道:“……如此,女郎腹中所出子嗣将来便是瘦小一些想也无人疑心的了。”

    “关键还是日子。”牧碧微微微点头,道,“如今咱们虽然预备下了,但到底不是极可靠……”

    “莫如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阿善抿了抿嘴道,“他不是说一切都不要女郎烦心吗?”

    牧碧微笑了笑:“这会还是不要传递什么消息了。”

    正说话的时候,阿善眼角看到回廊上葛诺过来,正与挽袂小声说着什么,不时向这边看来,就扬声问:“什么事?”

    便见葛诺走前几步,道:“邺都那边传了消息来,岑监使奴婢告诉娘娘一声。”

    “咦?”阿善道,“你过来说罢。”

    葛诺过来行了礼,道:“岑监派去邺都打探最近宫中的消息,闻说中秋节的时候,太后娘娘下旨礼聘了武英郡公的嫡长女苏孜纭为贵妃,赐居雍纯宫锦瑟殿,说是苏贵妃在中秋家宴上,据说还占了左昭仪的位置,如今更与步顺华斗得不亦乐乎。”

    牧碧微眯起眼,半晌一笑,道:“本宫想着她也是要进宫的,陛下到底怜惜着她。”

    姬深抢在武英郡公进邺都前纳了苏孜纭,说到底还是想要保全自己这表妹,毕竟向来前朝之事不及后宫,若是武英郡公被定了谋逆之名,这再进宫,身份可就不一样了,如今苏孜纭还是公侯家的嫡长女,当得起贵妃之份,等苏平一倒,她也是犯将之女,到时候做个女官都是抬举了。

    “还有什么消息吗?”牧碧微自然不会喜欢咄咄逼人的苏孜纭,然而苏孜纭的嫡亲妹妹苏嘉懿却与高阳王两情相悦,若是苏平出事,苏嘉懿……即使赐婚的圣旨早就下了,但温太妃一心一意为自己的儿子选个合适的王妃……

    牧碧微先前只顾绞尽脑汁的为自己腹中子嗣布局,以保全自己,一时间没顾得上苏家,如今就有些沉吟,想着听完了葛诺的禀告再琢磨办法,冷不防就听葛诺道:“还有件却是与聂舍人有关系的,聂舍人因燕郡之事,功过一直为群臣所争议,陛下固然有心赏赐封爵,奈何群臣却多有不肯,据说,步顺华就给陛下出了个主意,让聂舍人尚同昌公主,如此可以驸马的身份加恩,赏赐爵位,众臣也没什么话好说。”

    阿善闻言脸色一变,忙替同样变色的牧碧微掩饰道:“娘娘可是觉得这会冷了?方才奴婢就说这儿离温泉水远,风又大,很该进去听葛诺说事情的。”

    葛诺忙也关心道:“是奴婢疏忽了,还请娘娘移驾。”

    “本宫无妨,不过是觉得腹中皇儿似动了下。”牧碧微此刻哪还有心思移驾进屋?胡乱寻个理由遮掩了过去,便按捺住心气问,“陛下同意了吗?”

    葛诺道:“如今还未得知!只是听说同昌公主的外家薄家并崔家都不太同意,薄家更是直言聂舍人身无爵位,又非世家之子,出身不足以匹配金枝玉叶,据说陛下被弄得十分扫兴,步顺华就说,正是如此,一旦聂舍人尚主,为了叫他可以匹配公主的身份,正可以加恩。”

    “这贱妇!”牧碧微到底按捺不住,抬手就一下拍在榻沿!双目几欲喷火!

    阿善吓得赶紧上前劝慰兼圆场:“娘娘冷静些!步顺华固然胆大包天,公然的拉拢朝臣,竟连公主都被她算计上了,但她是什么出身?怎么比得上娘娘呢?便是她说动了几个谄媚的臣子站在她那边,又怎能比得上牧令、大郎君,都是娘娘的骨肉至亲,又位高权重?娘娘放心,便是娘娘如今在行宫里安着胎,步顺华想要趁这光景铺张势力,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非亲非故的,念着她如今得宠,或者有那么几个臣子愿意奉承着她,一旦她失了宠,谁会理她呢?这都是她自己命不好,没托生到官家,再怎么拉拢也是枉然!”

    “善姑姑说的极是。”葛诺忙也道,“娘娘暂请歇怒,依奴婢来看,步顺华此举看似想要拉拢聂舍人,只是恐怕反而要与舍人结仇呢!只因薄家、崔家原本对聂舍人封爵之事持中不言的,如今为了聂舍人尚同昌公主的事情都是一反常态,皆是站到了反对的那边去了,不仅如此,连计家也抓紧了攻击聂舍人,甚至将蒋俨之死都拖了出来责问聂舍人,这些可都是步顺华提出让聂舍人尚主之后的事情,娘娘请想,聂舍人自幼伴读陛下,在陛下跟前向来就是最有体面的,步顺华这一手,看似帮他,实则加害,聂舍人岂能上当?”

    两人又劝又哄了半晌,牧碧微才冷静下来,道:“不能叫步氏如此嚣张!为所欲为!”

    就借着阿善方才帮她遮掩的话对葛诺道,“如今本宫不得不留在了这行宫里头,但宫里却还有戴凝华、叶容华等人,且西平公主也在,若就这么叫步氏一手遮天,趁着本宫不在的光景成了气候,等将来本宫回去了,与皇嗣如何自处?先前的孙氏也还没有像她这样,连公主的婚事都能够做起主来!可见此人狼子野心!一旦得势,焉有本宫存身的余地?”

    葛诺忙跪下来道:“娘娘说的极是,步顺华出身卑贱,行事猖狂,如今趁着娘娘不在宫里,竟欲倒行逆施,实在是丧心病狂!”他话锋又一转,为难道,“只是……如今步顺华盛宠,无人能及其锋芒,况且娘娘又怀着身子,怕是不宜操劳,莫如等小皇子生来后再作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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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碧微冷笑着道:“若到了那个时候,却不知道本宫还能不能回宫呢!”她因为打定了主意要在行宫生产后也要多留些时日,此刻就又道,“本宫如今的身孕只与陛下说明,为着皇嗣的缘故陛下准了本宫所请,容本宫在这行宫里头待到生产后再回宫,只是你们且想,宫里除了太后与陛下外,其他人却多半不晓得本宫的身孕的,都道本宫这回要么捱不过去要么失宠了呢!如此,你们也跟着被看轻了三分,届时陛下被她们撺掇着把本宫给忘了……嘿!真当本宫人在行宫,就奈何不得邺都的她们了?”

    葛诺道:“奴婢愚钝,还求娘娘赐计。”

    “薄家、崔家不是为着不愿意叫聂舍人尚同昌公主所以为难聂舍人吗?”牧碧微略一思忖,道,“想想同昌公主的年纪的确到了出阁的时候,但因当今太后忙着操劳高阳王的婚事,何况高阳王年纪本比同昌公主要长,如今高阳王虽然正式定了亲,到底还没成亲呢,这个时候翻出同昌公主的婚事来说嘴,分明就是旁敲侧击的说太后不慈、亏待了先帝幼女呢!”

    她斜睨了眼葛诺,“薄家、崔家一群老糊涂!一个妃子!太后还在呢,就敢妄议公主婚事,分明就是故意欺负公主、藐视太后!他们不思弹劾步氏,反而一个劲的为难聂舍人,摆明了就是对太后有怨怼之心,暗示太后亲自过问同昌公主之事呢!这起子糊涂官,怎能不叫人晓得了他们的险恶用心!”

    葛诺会意,忙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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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葛诺走了,牧碧微回到内室,兀自气愤难平:“好个步氏!本想着如今我不能回宫,她仗着宠爱在宫里搞风搞雨,我也没那个功夫去管她,不想这贱人如此阴毒!”

    因只有阿善在跟前,她就咬牙切齿的骂了出来,“勾引不成,竟生谋害之心!”

    又说聂元生,“当初合该顶着陛下的责问给她个干净!一时糊涂闹出这样的麻烦来!”

    “女郎不要生气了。”阿善忧虑的劝说道,“仔细伤了腹中子嗣。”

    听她这么说,牧碧微才吐了口气,将怒火暂敛,道:“但望还来得及。”

    “聂舍人若是当真有心,自会设法拖延或拒绝。”阿善说了一句,望着她却是欲言又止,牧碧微警觉,就问:“怎么?”

    阿善便叹了口气,道:“奴婢说句实话,女郎别动了胎气!”

    牧碧微就道:“我如今虽然生气,也不至于到了动胎气的地步,你且说就是。”

    “尚主自来是极为荣耀的。”阿善道,“何况还能因此封爵,本朝一向重视爵位,非大功劳者不能得封,就说宣宁长公主的驸马楼万古,他尚的乃是先帝与太后唯一的公主,本身更是高祖元配楼皇后的嫡亲侄孙,楼家先前也有赫赫军功,结果,传到楼万古这里,想要替子孙继续谋些好处,还要宣宁长公主跟陛下低了头,求了又求,这才给楼万古一个右相之位,将来才可有借口晋爵……何况聂元生年轻,临沂郡公的爵位,还没着落了他身上?”

    这就是暗示牧碧微做好聂元生会同意尚主的打算了。

    同昌公主再不受太后喜欢,到底也是金枝玉叶,按着本朝驸马向来受优待的惯例,聂元生若是尚了主,晋爵之事上是断然没人能阻拦了的。

    这样现成的好处——而且就牧碧微当年见过同昌公主一面,并这几年来偶然也在宫里遇见过几回,依稀记得那位公主秀丽娇俏,是个极清丽的美人。

    以聂元生的门第,尚主的确是抬举了,他当初设计将姬深跟前其他伴读都赶了走,惟独自己牢牢占据了姬深的信任与倚重,不就是为着富贵功名吗?

    因着其父聂慕松的早逝,使得身为长房嫡长子身份的聂元生失去了继承祖父爵位的机会,他心中就当真没有半点儿遗憾?

    何况自己同他到底是不能叫人知道的……就连腹中这孩儿,不也一样不可对人言,需要费尽心计的筹划与准备,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够叫他生下来?

    按理说聂元生早就到了婚配之年,他也不过比姬深小几个月罢了,当年为着祖母守孝三年,业已过了……再不娶妻,加上他可以随意出入宫闱,难免就要传出闲话来……

    牧碧微抿了抿嘴,怔怔出神起来……

    第五十四章 薄太妃

    鸿寿宫,才入秋的光景,凄凉之意却已经十分的浓厚。

    同昌公主穿一身半旧宫装,站在丹墀下掩袖落泪,殿上,虽然已经做了太妃,但依旧风韵犹存的薄太妃亦气得直哆嗦!伺候她多年的贴身女官苗氏劝了这个哄那个,哄了那个劝这个,忙得满头是汗,只得跺脚道:“如今陛下那儿也没答应下来,娘娘这就和公主哭上了,真叫陛下那里答应了可怎么办呢?”

    薄太妃泪如泉涌道:“总是我当年不仔细,被先帝宠着偏又不争气,没能生下个皇子,叫同昌没有兄弟可以依靠,如今区区一个妃子,进宫才几天,就把我儿的婚事随意的说嘴!那聂元生,固然是临沂郡公之孙,可别说爵位不在他身上,临沂郡公也已经去了,就说临沂郡公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当年穷的连岳家都不想认他这门婚事的,什么门第,也敢肖想金枝玉叶!”说着恨恨的啐了一口。

    苗氏就好声好气的劝道:“奴婢打听得薄、崔两家已经在朝上竭力反对了,如今陛下也没说定,不过是一提,哪里就能够做数呢?”

    “这事情若是成了,简直就是打我们母女的脸!若是不成,堂堂公主嫁个连爵位都没有的六品舍人竟也不成,岂不是叫同昌更没面子?”薄太妃哭泣着道,“我的儿,你怎的如此命苦?”

    同昌公主幼年时虽然在先帝膝下极受宠爱,奈何她是先帝幼女,先帝去时她年纪还小,自姬深登基,高太后居甘泉宫起,她的地位便是一落千丈,高太后端着大家之女的架子,固然没有明着折辱她们,份例也是按着规矩来,但宫里什么时候少了踩低拜高的人?一个个礼上挑不出不是,却是给足了冷眼与讥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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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同昌公主的性情里头就有几分懦弱,其实她对聂元生倒没什么看法,既没觉得嫁给他是羞辱了自己,也没觉得不嫁给他有什么惋惜,只是被薄太妃这么一哭一说也乱了方寸,哽咽着问:“母妃,儿臣怎么办?”

    薄太妃思来想去,实在不敢去甘泉宫里同高太后说——正如苗氏所言,姬深那里还没答应呢,若是自己这会往和颐殿上一走,高太后向来就是看到自己就不高兴的,到时候索性来道懿旨,自己能怎么办?

    只得又哭了起来。

    苗氏只得又劝了开来。

    哭声传到殿外,外头空阔庭院里伺候着的寥寥几个宫女对望一眼,都识趣的走远了些,其中一名宫女走着走着,就趁着同伴不注意,悄悄出了鸿寿宫的角门,熟门熟路的到了甘泉宫,也不进去,只拉过角门的一个小内侍低声说了一番话,便重新回去,若无其事的继续伺候了。

    这小内侍却是把守门的差使给了旁人,自己飞奔到和颐殿里去禀告高太后了。

    高太后听到“没能生下个皇子”,眼中森然的杀机使得殿上四周之人都是一个哆嗦!

    待小内侍战战兢兢的说完,高太后抄起殿上一只摆瓶就砸到了地上,哐啷一下摔了个粉碎,切齿道:“贱妇!”

    “太后息怒!”宋氏等人忙纷纷跪下劝道,“那薄氏向来就蠢得紧!何况如今她还不是在太后手里,太后想怎么样都成,区区一个同昌公主算什么?太后怎可为了这么母女两个气着了自己呢?”

    高太后这里正恨得咬牙切齿,温太妃夹脚进了殿,见得殿上被摔碎的摆瓶,原本面上的笑意赶紧收了,诧异道:“这是怎的了?”

    见是她来,高太后顿时落下泪来,呜咽道:“那贱妇好大的心呵!亏得苍天有眼,没叫她得逞了去!”

    温太妃忙上前,与宋氏又是劝又是哄,好歹把高太后劝停了,又叫那小内侍学了遍话,温太妃听着就道:“太后,不是我说你,其实这事情有什么可气的呢?她也知道她没那个福分?何况她以为她有了皇子,就能动摇得了今上之位?真真是想得出来!”

    温太妃冷笑着提醒,“莫忘记陛下的储君之位可是高祖皇帝亲口所定!谁能动摇得了?别说那薄氏到底也没个皇子,她就是生下来十个皇子!且都存活到成|人,又能怎么样?多半是在鸿寿宫里待得久了失心疯了!什么话都敢说!自己生不出皇子来,如今倒会抱着公主哭!净会叫同昌公主跟着不痛快!哪有点儿做母妃的样子!”

    太后被她这么一番说,才渐渐恢复了常态,恨道:“哀家就是想到当年她在先帝跟前装得体贴入微,一壁儿又不停的说哀家的坏话,闹得哀家同先帝几十年相知相守之情,到了先帝登基那几年,竟是话也没多几句的!这等贱妇,若不是念着她伺候先帝一场,又生有同昌公主的份上,哀家哪里能容她?早就打发了她到城外道观里给先帝祈福去了!”

    温太妃抿了抿嘴,笑着道:“依我说啊,太后要出这口气,却也不难。”

    “哦?”高太后听了,却也不见多少喜悦,论起来从姬深登基之后,虽然薄太妃也是有娘家的,但高太后当真要为难她和同昌公主还真不难,偏偏高太后自恃身份,又放不下那面子,惟恐外头议论了她不贤,倒是束手束脚得紧。

    早先温太妃因她总是为薄太妃生气,早就有过主意,只是高太后每次都怕这怕那的罢了手,如今便无精打采的道:“怎么办?”

    温太妃浅浅一笑:“其实,薄太妃在后宫这样议论,薄家崔家在前朝那般攻讦聂舍人,说来说去,怕还是……”

    高太后见她说到这里住了口,不由关心道:“什么?”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