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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台行-第116部分(2/2)

人不必担忧。”

    等成姓少妇被打发出去,阿善忙回了帘后,替牧碧微揭开被子,却见她衣里另塞了件夹衣,作出小腹已经隆起之状,取掉夹衣,却只是去了衣才能看到些隆起之状,不过是怀孕三四个月的样子。

    她被阿善扶起来,因为已无旁人在,也不必做虚弱咳嗽,忙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庆幸道:“亏得陛下走了,飞鹤卫大半也被带走,留下来的疏忽更多,可以将这成姓妇人弄进来。”

    却是牧碧微担心太后与姬深到底还是要派太医过来诊断,届时若查出月份差别可就不好了,因此早早使阿善去了一趟清都郡——同母所出的大兄牧碧川,对她来说是比牧齐还要可信的人,只是为着牧碧川考虑,阿善也没说出聂元生来,只说牧碧微很担心宫闱的安危,所以要想寻个与自己月份仿佛的妇人藏在暗处,替自己尝过食物,与自己同起居,也免得遭了暗手。

    这番话虽然说的不无漏洞,但牧碧川一向信任妹妹,自然是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也是凑巧——他恰好寻着了这么一个自愿的妇人,就是这姓成的妇人。

    这姓成的妇人本是个死囚,她腹中虽然有子嗣,却是极不愿意生下来的,甚至自己也不太想活了——却是这么回事,这成姓妇人本是清都郡下某个县里的人,本有丈夫,夫妻很是恩爱,不想她略有几分姿色,却被那县里一个书吏无意之中遇见,便欲打算纳她为妾,她与丈夫恩爱,何况又是做妾,自然不愿意。

    不想,那书吏也是阴毒,设法将一件人命案子污蔑了她的丈夫,硬将那男子活活打死在牢狱之中,又将她抢入自己后院,用强之下,这妇人竟有了身孕,那书吏就想着既然有了身孕,这妇人应该是听话了,对她不免疏忽了些,不曾想这妇人对他恨之入骨,连带着对腹中书吏的骨血也是极为憎恨的,见书吏疏忽,就趁着一次书吏喝醉归来,在后宅里纵起大火,意图烧死书吏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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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生那书吏家命不该绝,那火起不久竟是一场大雨下来——只死了几个下人并书吏之父,她自然被拖上大堂判了秋后立斩,牧碧川知道这件案子,却是因为那书吏与他的一个政敌有些关系,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利用此事做一做文章,接到妹妹的要求,一算那妇人的身孕,当下就命人去与那妇人商议。

    这成姓妇人极为爽快的提出了条件,她要那书吏合家偿了她丈夫的命,若牧碧川能够做到,便是叫她为牧碧微喝了毒药她也甘心——牧碧川虽然目的只是通过那书吏对付自己的政敌,但这样顺手的事情,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当下就亲自设法为这妇人翻了案,将书吏杀人夺妻的事情闹出来,将书吏判进牢中,使几个亲卫趁夜把他合家都杀了个干净!

    继而又给这成姓妇人弄了个烈女的表彰,借口她要投奔远方亲戚,悄悄送到了温泉山附近,姬深带着飞鹤卫一走,靠着高峻的门路,就把她带了进来。

    方才牧碧微借口姿容惨淡不肯露面,伸出蒙了帕子的手叫容戡诊断的,却正是这成姓妇人。

    第五十章 预备

    阿善扶了牧碧微坐起,又从旁边端出一碗备好的羊|孚仭礁茫獠诺溃骸罢獬尚崭救艘膊荒芫昧簦缃袼统龌沉耍坏┍煌焐阉欠⑾郑峙禄崞鹨尚模顺鋈ィ峙禄挂晕纱蜃磐盗锏闹饕猓饪刹缓谩!br />

    “我也晓得,须要想个法子解释下她的事情。”牧碧微沉吟道,“赵守义那边还不知道我这月份的事情吧?”

    “那赵太医头次给妃嫔诊断就是女郎这里,哪里晓得月份之类?奴婢也约束了他们不许议论了的,左右现在圣驾回了邺都,高副统领借口办事不利,发配了几个心腹到行宫来,如今这儿的侍卫咱们已经不必忧虑,赵太医纵然察觉了什么想禀告,谅他也出不了行宫半步!”阿善道,“只是成姓妇人不送走又不成,若是送走的话,又恐怕宫里再派太医过来,还有……到底误差了一个半月,女郎生产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牧碧微道:“如今容戡诊断出来与赵太医是差不多的,想必回去之后,太后也会让赵太医继续留下来,毕竟容戡后宫里已经用习惯了,我又不是左昭仪,固然太后重视皇嗣,只要我身子并无大碍,影响不到皇嗣,她可不会多么关心我,因此以后再有太医来,恐怕就是临近生产的时候了。”

    阿善为难道:“可这日子……若用催产药,女郎这是头胎,必定是要有问题的……”

    “女郎难道想那成姓妇人……”阿善说着不见牧碧微回答,抬头看去,却见她目光若有所思,心头顿时一惊,小声道,“万万不可啊!那成姓妇人……万一被看出端倪怎么办?”

    牧碧微抿了抿嘴,道:“当初叫大兄给我寻了这么个人来,不就是为了将来预备的吗?左右,这成姓妇人也是不想要她的孩子的!”

    阿善急道:“但那孩子生出来,挽裳她们定然要看到的,何况宫里也要派人来看,这怎么办?另外女郎‘生产’之后,怎能无人近身服侍?总不能一直叫奴婢一个人来,届时她们岂有不疑心的?”

    “我问你,挽裳她们见识如何?”牧碧微冷静的问。

    “这……”阿善不知她忽然这么一问的意思,就听牧碧微道:“寻常宫女罢了,何况这天下奇怪的东西和事物多了去了,谁又敢打包票,说自己什么都知道?别说这些个宫女侍者,就是宫妃,难道就都极有见识吗?”

    见阿善还是一头雾水,她招手令阿善走近,轻轻说了几句。

    阿善一呆,随即倒抽了一口冷气:“若是这么说的话……”

    “不管到时候用得上用不上这一手,到底如今先预备起来。”牧碧微吩咐道,“现成的宫里出过了这么一回事!却又更可信了些,怎能不用?”

    …………………………………………………………

    过了约莫十几日,一天晌午,阿善忽然将人都叫到了旖樱台的正堂,固然澄练殿的侍者没全过来,但挽字辈、素字辈的八名宫女,并十几名粗使还是在这里的,除了挽袂被临时叫到后头去伺候牧碧微,其余人都被叫了来,正堂里一时间显得热闹起来,只是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阿善召集众人的意思。

    阿善等人都齐了,环视左右,才问:“这几日娘娘喝的水是谁备的?”

    听了这话,众人心下都是一惊,就听素丝战战兢兢的说道:“回青衣的话,是奴婢备的——都是从岑监那里取来的呀!”

    “岑监?”阿善迅速沉下脸来,“你取过来后,送到厨房里烧开前,可曾打开看过?”

    素丝立刻跪了下来,指天发誓道:“奴婢敢拿奴婢合家发誓,奴婢从未打开过,不信青衣问一问厨房里的人,那上头的封条向来没动过的!”

    阿善又问负责厨房的挽衣:“可是如此?”

    挽衣也是一脸惶恐,道:“善姑姑,是这样的。”

    素丝松了口气,不及起身,厨房里的人都喊起了冤枉,阿善冷着脸看了她们一眼,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们倒是先叫开了?”

    当下挽襟、挽裳两个比较得脸的大宫女忙问道:“还请善姑姑说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阿善也不多言,直接对身后的屏风道:“成娘子,出来罢。”

    就见不久前忽然被送到旖樱台、并且自此与牧碧微形影不离的成姓妇人走了出来,她今日特意穿着束腰款式的衣裙,一下子就将隆起的小腹露了出来,阿善冷着脸问:“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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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还是目色迟疑,阿善冷冷道:“成娘子从到旖樱台来,吃穿行居都是贴着娘娘,我晓得你们中间许多人为此不服!觉得自己先到娘娘跟前伺候,怎么成娘子一来,就把你们给赶开了,不容你们到娘娘跟前露脸,是也不是?!”

    她深吸了口气,一字字道,“你们可知道,娘娘这么做,正是因着你们都是伺候娘娘多年之人,娘娘心疼你们的缘故?!”

    阿善对成娘子道,“你告诉她们,娘娘弄了你进来,真正要你做的是什么?”

    成娘子会意,恭声道:“民妇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若非为着娘娘乃是民妇极大的恩人,民妇也不肯接这差使的,到底蝼蚁尚且贪生呢——民妇,是专门给娘娘先尝入口的东西的!”

    她这话说了,众人皆是大惊!

    阿善便在此刻道:“成娘子虽然是妇人,但丈夫却是年前就去世了的,她本是节妇……你们可懂了?”

    底下立刻就听见了几声惊呼!

    当下就有想得快的人,立刻失声道:“难道……难道和宫里的谈美人……”

    阿善望去,见正是平日里辣文说笑的素歌,便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众人再看一到旖樱台就得了牧碧微青眼的成娘子,皆是一身的冷汗!固然谈美人如今还活着,但十月怀胎却是一堆虫子……还是幸亏任太医妙手!这差使……原本还觉得自己这些人已经足够小心,到底行宫又不是在宫里,这给牧碧微尝入口之物的差使自己也不是不能接下来,反正若是要谋害牧碧微,多半都是针对胎儿来的,她们又没身孕在身,纵然吃了什么下去也不担心……

    如今,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牧碧微的体恤了!

    当下就有人跪了下来,哽咽着道:“奴婢叩谢娘娘大恩!只是这到底是什么黑心肝的人!在宫里害了谈美人,如今竟要来害咱们娘娘?!”

    有人带头,众人皆都跪了下去,更有人道,要立刻去寻了岑平理论。

    阿善皱眉喝道:“如今娘娘还未必有事!你们却在这里哭什么哭!”又冷哼道,“也不想一想,你们都是服侍娘娘多年的老人了,好端端的把你们支开,这是为什么?”

    挽裳起了身,拿帕子擦着泪问道:“青衣,奴婢想着,咱们从澄练殿里带来的人都在这里,可这水,却是从岑监那里接过来的,但照理说,到了厨房里,挽衣妹妹也不可能不看看就煮了送与娘娘,定然也是要看的。”

    当下挽衣就哭着道:“奴婢每次都是拿琉璃盏盛了,对着光认准了是干净的才煮的!”

    “你们以为这样便是足够小心了吗?”阿善冷笑着道,“莫非当初渺雨厅的宫人,给谈美人喝的水敢是浑浊不清的?”

    见他们都还是一头雾水,阿善叹了口气,叫葛诺:“你去请了赵太医来,如今他正在后头给娘娘诊断!”

    听了这话众人皆是大惊,挽襟不敢相信道:“难道娘娘……”

    闻言,众侍都是心头一颤!这可是他们服侍不周之罪!还涉及到了皇嗣!

    再想想牧碧微平常的手段……

    阿善冷着脸道:“大约十几日前,有次娘娘嫌水喝着不对味,就不肯再喝水,只是喝着羊|孚仭剑赡镒硬幌不堆騶孚仭降奈兜溃悦看味贾辉谀锬锖惹安藕壬霞缚冢匠r恢笔呛茸拍锬锓坷锏乃模峁赡镒拥亩亲雍鋈痪痛罅似鹄矗淙荒锬锘姑痪醯蒙碜釉趺囱降滓蕴饺タ匆豢床拍芊判摹晕一峄骋伤皇茄騶孚仭剑且蛭菟堤该廊说背趸吃幸埠裙騶孚仭剑罄慈翁饺词侵辉谒鹊乃锊槌隽顺孀勇牙础担庵指构牟≡谀戏蕉嗨厥羌<模怯胨兴囊恢秩庋勰蜒暗男〕嬗泄兀】峙麓宋锛热簧谒校敲丛谘騶孚仭嚼锿肺幢啬芄换钕氯ィ br />

    葛诺很快就请了赵守义过来,王成也被留下来照料他,是一起过来的,就听赵守义对众人解释:“所谓腹鼓病,却是南方水乡所盛行的一种病,乃是炎热之地水中多虫豸,有一些虽经煮开亦能存活,人若喝下,便入腹中继续生长,有些吸食血肉,有些穿肠挂肚……”

    说到此处,宫人们都已经是脸色煞白,连葛诺等内侍也不例外!

    当下挽襟和挽裳惊恐的问:“赵太医,那娘娘……”

    “娘娘先前觉得水不对味,恐怕那水里就有了不好的东西了。”赵守义缓缓道,“毕竟孕中之人的口味往往会特别的敏感,按理说那些虫卵是极小的,便是对着光也看不出来!不然,南方也不会那许多人患上这样的病了,好在娘娘当时只喝了一两口,原本事情倒也不大,奈何娘娘现在有着身孕,许多药都不能用,却只能慢慢的下药将那些虫豸杀死……只是这样到底对皇嗣要不利,恐怕皇嗣出生后……”

    他叹了口气,“较为瘦弱。”

    阿善当即眼泪就下来了:“我可怜的女郎哟!”

    这还是她进宫以来头次在众人跟前用闺阁里的称呼叫着牧碧微,众人又惊又怕,赵守义又道:“其实下官想着,当初谈美人未必是没有身孕,只是……”

    话说到这里,已经被阿善哭着打断了:“谈美人的事情还请赵太医不要再提了,如今咱们只想晓得一件事——女郎……不,娘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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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善说到此处,竟仿佛不敢再问下去,赵守义忙道:“青衣但请放心,光猷娘娘先前的身体是极好的,何况那水也只喝了一口,下官想纵然里头有虫卵,多半也沉淀于碗底,娘娘最多喝进一两条,并不要紧,如今娘娘是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就是皇嗣恐怕会……恐怕幼年时,下官说句实话,带起来须得十分的精心!”

    听到牧碧微不会有事,众人才松了口气,至于皇嗣——听赵守义的意思,也未必生不下来,众人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再看成娘子,见这个初来乍到不到一个月的妇人低着头,神色看不清楚,身体却是微微颤抖,显然是害怕极了,都是无限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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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美人,汝辛苦了……

    第五十一章 立后议

    成娘子却是跟着阿善重新回了牧碧微的内室,又看着阿善打发了挽袂去看药,这才笑出声来,赞道:“闵青衣的这个法子可真好,民妇这几日总被他们议论呢,民妇倒不在乎这些,就怕他们因此与娘娘离了心就不好了。”

    “也是看他们不知道轻重。”阿善一边替牧碧微放了帐子下来,让牧碧微可以休憩,一边小声道,“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娘娘的安危,之所以不要他们来代尝,就是因为咱们娘娘进宫日子不长,在宫里可用的人手本来就不足,何况,许多东西除非是有身孕的人喝了,不然寻常人吃了也没什么,到底也帮不了娘娘,请了成娘子,就是为了叫他们可以专心的盯着旁处!不想他们倒是只会盯住了成娘子可以亲近娘娘,如今趁着宫里先前出过了这么回事,正好给他们个教训!”

    “宫里当真出过这样的事情?”成娘子到底也是北方人,对腹鼓病也是极陌生的,虽然知道宫中之事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如今也不禁好奇起来。

    阿善深深看她一眼,含笑道:“可不是?就是不久之前,宫里的谈美人,还是右昭仪的宫里人呢,去年秋狩前就查出来身孕,把右昭仪喜得没法说,结果到了今年,皇长子出生前几日,她就闹着肚子疼要生,皇长子与长康公主生了下来,她竟还是不能生下皇嗣,太后担心,使了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任太医亲自去诊断,这才诊出来,原来谈美人压根就不是因生产才肚子疼,却是因为喝的水里有虫卵,任太医开了药后果然打了下半桶虫子……说起来谈美人喝的那水,看着也是极清的呢,到底是在宫里,她又有身孕,给她的份子能差了去了吗?但任太医命人将那水放在了摆了一个火炉的暗室里十数日后,打开门一看,里头果然就爬出了许多细长的虫子!”

    成娘子听得脸上变色,道:“这……这可如何防范?”

    不禁就摸上了自己的喉咙,似听了之后不堪忍受,欲要呕吐一般,阿善见她这会都没想到自己的身孕,反而只觉得恶心,果然是不想要腹中那书吏的孩子的,便笑着道:“当初我家娘娘心里也担心,为此还请了太医给身边人都诊断过,也问过太医,都道此病之所以盛行于南方而罕见于北方,却是因为那虫子喜热畏冷,所以咱们这儿固然是行宫,建在山上,盛夏都是风凉的,但娘娘这里还是要用上许多冰……所有的水,都是先冰过再热的,当然,厨房里只知道这么做,却不晓得为什么。”

    成娘子这才放了心,脸色不太好看道:“天下竟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是想都想不到!”

    阿善笑着道:“今儿也多亏了你!”

    “民妇大仇是牧司马帮着报的,牧司马乃是娘娘的嫡亲兄长,娘娘自然也是民妇的恩人,为了娘娘,叫民妇做什么都不打紧。”成娘子说着就忧虑的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只是……这孽种,民妇却是打从心眼里不想要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