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脸一沉：你要是敢骗我

    怎么会呢看您说的不能够。再说了您回去一问夫人不就知道了吗。司机一脸做出来的实在样。

    武岳心想我回去要是能见到她还犯得着在你这儿费口舌可他还是一脸严肃地对司机说：

    前些日子《北京晚报》上有篇文章说一辆‘大奔’因为行车时受了一辆小面的气结果等小面司机下车走了之后‘大奔’愣是反复不断地撞那小面把小面给撞报废了。知道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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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是您干的您的‘大奔’还好好的呢。司机不知是不相信这件事还是有意装傻。

    就是我干的武岳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这辆是新买的。

    看到出租车司机一脸惶恐的样子武岳放了心把钱向他一递：

    说吧哪五个字？

    司机接过钱小心地数了数说：

    是‘燕山大酒店’。

    武岳听罢感到莫名其妙。

    燕山大酒店是他和朱小姐相遇的地方这事出租车司机绝不可能知道那么也就不可能是他编的谎话可是朱小姐转告这句话给自己又表明什么意思呢？

    武岳心里一片迷惑眼见得出租车司机满脸欢喜地收了钱要走武岳心里着了急。

    喂就这么一个地名什么意思吗？

    司机一脸无可奈何：

    您两口子的事儿您都不明白我又怎么知道。

    司机正要离去武岳忽然想起一件事心中大感不妥于是急忙叫住出租车司机。

    喂你说她给了你一百块钱你看见她从哪儿拿出来的钱吗？

    司机先是一愣显然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

    从哪儿拿出来的钱？我没注意。是她好像什么东西也没带呀。哎哟她不会偷了我的钱吧。

    放屁武岳打断他的话你看她像偷钱的人吗。她是个魔术师没把这辆破车变没了就算便宜你。武岳到底是个商人编瞎话来得很快。

    说完他上了自己的车不再理会还在一边疑神疑鬼的司机开车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想朱小姐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都撩开裙子吧一定有什么手段做障眼法他从心里佩服这个行事古怪的女人。

    五、之三

    武岳一边开车一边反复捉摸朱小姐留下的燕山大酒店几个字的含义可还是不能领会。难道是说现在就去燕山大酒店找她这完全不可能以他今晚与朱小姐相处的短短几个小时的感受他认为朱小姐决不会是那么轻浮的女子。或许这是她住的地方有这种可能她也许是个什么富家小姐常住在燕山大酒店；也可能是个什么大公司的要员出差来北京住在那里。今天实在太晚了明天一早一定去那里查一下客人的登记。

    一想到朱小姐想到今晚这一场艳遇武岳心中便不荡漾起一阵激动。作为已进入不惑之年的男人这种充满激|情的萌动使他觉得自己体内又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就像下午四点钟已然乏力地向西偏移的太阳一下子又回归到正午的位置上一样感觉良好于是他带着一股新鲜的活力驶向回家的路。

    再说朱小姐从一开始并没有把武岳——这个她随手挑选的临时演员放在心上即便是经过一晚的相处也并未改变多少她最初对武岳的印象毕竟在朱小姐身后追逐过的男人太多她早已习以为常。然而不知为什么就在朱小姐坐进出租车离开武岳的一瞬间当她意识到这将意味着与这个男人永远分离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有点可惜。当然这种可惜并非那种对什么珍贵的东西的特别眷恋而更像可惜一样或许留着有用的东西却要随手扔掉的不舍。于是朱小姐颇为少有地回心转意决定给这个武岳一次机会其实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只不过这种动机是她死也不会承认的罢了。

    朱小姐在做好这一切安排之后换乘了另一辆出租车回到自己所在大学宿舍。宿舍的同学都已经睡了于是她也轻手轻脚地躺下。朱小姐静静地躺在自己的今晚经历的事情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又重现眼前当然也包括费加罗的婚礼中的场面。对于程志远她虽然还在生他的气但已经不很在意因为这样的冲突在他们之间曾经不止一次地发生过充其量是原因不同她只是希望程志远能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一点主动只要满足她在这方面的要求他们之间就可以言归于好但是程志远会不会主动认错老实说朱小姐并不十分有把握她知道程志远的驴脾气上来任谁也拗不过他。于是她带着这样那样的猜测如梦如醒地进入了梦乡梦里若有若无地看到程志远的花店正在上演费加罗的婚礼而程志远好像在扮演新郎新娘的样子很遥远面孔总看不清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这天晚上朱小姐、程志远、武岳三人各自带着不同的心境进入梦乡而每人决定第二天要做的事也是各不相同。

    六、失败的道歉、之一

    第二天早上程志远当然是三人中起得最早的他并没有忘记今天要去向朱小姐道歉但这并不是这一天最重要的事生存对于程志远这样生活着的小人物来说永远是头等大事。

    程志远照例用心完成了早晨的鲜花进货并且一如既往地将进货后的整理工作做得一丝不苟甚至他都没有去吃早饭他希望上午多用些时间在花店尽可能多做一点生意。

    奇怪的是整个上午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程志远心中好不烦恼他甚至希望哪怕进来一个问路的人都可以。

    就像命运有意满足程志远的愿望店门一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只见他在店里东瞧瞧、西看看似乎对所有的鲜花都很有兴趣可又一直没有开口询价。

    程志远心里有数这样的人十之有十是个看客但毕竟这是今天店里的第一位客人他还是要打起精神应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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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第一次来我的花店？程志远问纯粹是试探的言语。

    嗯是陌生人答道你这儿的花儿还真多。

    我这儿的货比较全。想送什么人还是自己家里用？程志远问。

    送人陌生人说不过人在哪儿我还不知道呢。找了一早上也没找到。

    怎么没约好时间？程志远随口说道。

    是呵根本就没有约我自己来找人家的。陌生人说。

    那就靠不住啦。下次事先约好你可以提前到我这儿来买花。程志远已经看出这是个没影的生意随口敷衍着。

    但愿如此。如果是那样我就把你这店里的花全买下来。陌生人的话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要真是那样我可太高兴啦。程志远含糊地应着。

    不、不高兴的不应该是你。陌生男子一脸认真的样子要真是那样高兴的应该是我。说完他点点头算是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陌生人离去的背影程志远莫名其妙地愣了半天感到十分泄气一上午就等来这么个神人真够背运的。

    这时他突然觉得刚才来的人有点眼熟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实在想不起来心中隐约有一种奇怪的不安全感却不知来自何处。

    当然程志远并不知道刚才来的人就是昨晚在他眼前驾车把朱小姐载走的武岳。

    武岳一早就赶到燕山大酒店他径直来到总服务台要找一位朱小姐服务员问他要找的人的全名武岳自然答不上来于是服务员客气却又坚决地拒绝了他的要求任凭他怎样软硬兼施甚至闹得大堂主理出了面也还是不能查住宿登记理由很简单这是客人的饭店无权告知。

    武岳碰了一鼻子灰十分沮丧便在燕山大酒店周围四处闲逛希望能有所发现就这样来到了程志远的花店。

    程志远昨天晚上只是在夜色中隐约见到了武岳并没有看清面部自然没有什么准确的印象但毕竟这只是昨晚的事于是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困扰着他。

    本来就没有生意再加上武岳的到来给程志远心里带来的不安更让本来就神不守舍的他越发烦躁起来程志远索放弃了做生意的想法打算马上去找朱小姐于是他着手准备一束鲜花。

    正在此时今天第一个真正的顾客上门了。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西装气宇轩昂一进门便对正忙着的程志远吆喝道：

    买花。

    这时的程志远心里完全没有了做生意的愿望他真巴不得这个人赶紧走开但是营业的招牌在外面挂着人已经进来了总不能赶出去。

    程志远灵机一动对来人说：

    先生我今天有要紧事没时间招呼你你自己随便看看对不起。

    啥要紧事大得过生意。来人一口东北腔。

    不是不想做生意实在顾不过来。程志远继续自己的事。

    那啥你还赶客人出去。东北人一向有客大欺店的毛病。

    谁赶你出去了程志远抬一下头我得赶快走没时间。

    那你甭开门。东北人不依不饶。

    不瞒你说我这是去会女朋友约好了的马上就走。程志远今天不知为什么心里特别希望拿出那么一股子劲儿一种理直气壮享受生活的劲儿大概他从心里厌烦了这每天不变的小生意人小心翼翼守着店铺的生活方式也许正是昨天晚上与朱小姐发生冲突而受到的启示罢。

    我也约了女朋友我也得带花过去那咋办哪。东北人说。

    那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程志远随口应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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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先来的呀。东北人理直气壮。

    可您比我就是后到的了。程志远没心思与他废话这么着吧您既然来了总不能让您空手出去。这些花您自己看着选钱您看着给放在那边小桌上就行了。

    行老板这算是鲜花自助餐啦。东北人高兴地说。

    没那么回事你这是特例。程志远头也没回地说他正琢磨应该给朱小姐选些什么样的鲜花。他很清楚朱小姐的爱好玫瑰并不是她最喜欢的可今天这个情况还是送玫瑰比较合适。程志远先挑了一大捧黄玫瑰可一转念不行于是他拿掉一些黄|色的加上白色和红色的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是什么意思而朱小姐又能心领神会。

    老板花选好了钱给你放桌上自己收着。

    你满意就好了。程志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东北人见他已经走到门口手中捧了满满一抱鲜花。

    多少做了点生意总算没有白等。程志远心里想着拿起那束鲜花快步走出门去。

    六、之二

    程志远来到林业大学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十二点他径直来到朱小姐的宿舍。朱小姐尚未回来屋内有两个同室的女同学正在吃午饭她们以前见过程志远见他手里捧着鲜花进门便大惊小怪、大呼小叫起来。

    哇今天是你们什么日子送这么一大捧鲜花。两人说着一齐围上来品头论足。

    喂快放下来吧。哎呀要是有个花瓶就好了。她们在宿舍里乱找起来要么就用这个瓶子吧。她们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个落满尘土的罐头瓶举到程志远面前闹得他哭笑不得。

    正在狼狈不堪的时候朱小姐回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大学生通常使用的蓝边白地搪瓷饭盆儿里面盛着从食堂打回来的一点都不中看的饭菜而此时她的衣着也与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一件宽松的绿色方格衬衫袖口随便地挽起扣子一个都没系着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白色圆领体恤衫；一条蓝色牛仔裤用一根黄|色牛皮腰带系着腰带的金属扣闪闪发亮颇有点西部韵味；脚上一双咖啡色软皮平跟鞋越发使得这一身装束显得轻松舒适将昨晚成熟艳丽的朱小姐变成了一个纯生生的大学生；加上她简单的发式——一条淡蓝色的弹橡圈将一头黄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辫这样一来朱小姐十足地像一朵出水芙蓉新鲜得很就像程志远手中的鲜花一样水灵。

    见到一身便装的朱小姐程志远一下子感到轻松了许多。老实说他本人更喜欢这样的朱小姐比起昨晚盛装之下的她程志远觉得这更符合他自己的喜好就像他觉得燕京啤酒更适合自己的口味一样。

    朱小姐的到来使得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刚才随便的说笑声立即消失了她的出现总带有一种明显的主角登场的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原来的两个室友都悄悄溜了出去只留下朱小姐和程志远两人这种主配角上下场的换位配合得那么恰到好处、顺理成章让人不猜想这是经过多少次有意演练而最终形成的。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随后还是程志远主动打破沉默这在他来的路上已经反复在心里练习过多次。

    我是来道歉的为昨晚的事。我想是我不好扫了你的兴。对不起。程志远的语言简直就像电影里的台词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朱小姐的嗜好。

    是扫了我们的兴有你一份儿你这个傻瓜。朱小姐将手中的饭盆作势向程志远头上扣过去我真想把这盆饭扣到你头上。说着顺手将它放在桌上。

    有时候我真的很傻是不是？程志远低声说。

    你知道就好我要是这么说你一定不爱听。不等程志远送过来朱小姐已经主动接过鲜花哇黄玫瑰这么少可见你道歉的诚意不够。

    只有黄玫瑰才是给你的其它的是用来这你知道程志远嘟囔着。

    其它的用来掩人耳目朱小姐狠狠揪了一下程志远的耳朵你这点小心思死要面子。

    可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吧就算是道歉也得留点面子。

    不行今天就要破一破你的面子也让你知道别人不给你面子的滋味。朱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鲜花从抽屉里迅速取出一个颜色鲜艳的唇膏对着镜子几下涂在嘴唇上。

    让我在你脸上引个唇印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那怎么行这可是在你们学校。程志远躲闪着。

    也是你上过的学校。朱小姐张着双臂扑将过来来吧让你的同学和老师都看见。

    其实以程志远的身手不会防不住朱小姐但他有意让她过把瘾出出气于是假意招架几下便让她得手。结果朱小姐一把拉住程志远用丰厚的在他脸上使劲地吻了一下。

    恰在此时一个同室的同学推门进来见状大叫起来：哇好精彩哟。说完扭身跑了出去在门外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一路笑着跑开去。

    程志远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都让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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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赶紧走到镜子前面：这么大一个唇印。他转过身来盯着朱小姐的脸仔细端详你的嘴有这么大吗？他一边说一边取出纸巾擦试脸上的口红。

    朱小姐得意地扬了一下头似乎并不以为然。

    好啦你也过了瘾别再生气了。我们出去吃午饭吧。程志远说道。

    不我已经打了午饭。朱小姐有意捣乱她故意走到桌边坐下对着那盆毫不引人食欲的食堂的饭菜用力抽嗒了几下鼻子：

    哈真香是鱼香丝呢。

    哦算了

    就不我也要你尝尝被扫兴的滋味。

    可别真的扫了兴一次就够多了。

    好吧我们去哪儿？

    老地方。

    我下午可还有课呢

    朱小姐拿上自己的大书包和程志远一起亲亲热热地走了出去将这片领地让还给她那些好心的室友们。瞧他们这份亲热劲儿谁也看不出昨晚他们之间刚刚有过一场咬牙切齿的争吵。

    六、之三

    朱小姐随程志远一起来到学校东门外的平安饺子馆这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这饺子馆据说是个时下走红的歌星所开但朱小姐喜欢这里并非对那位歌星有什么追捧之意只是因为在这附近的诸多饭馆中只有这家出售她喜欢的百威啤酒。

    刚刚落座程志远已经不假思索地叫了自己的东西照例是他经常吃的那两样菜。而朱小姐则不然她仔细阅读菜单一份她看过多次的菜单寻找着未曾尝试过的新鲜玩意儿最终她选定了大丰收和东北乱炖两样菜纯粹是因为名字有点儿特别。

    当服务员问需要什么酒水时程志远主动说：

    ‘百威’啤酒不要冰镇的。

    很快服务员将啤酒和凉菜送上来其中便有朱小姐叫的大丰收就是黄瓜、青辣椒、生菜等新鲜蔬菜外加一碟黄酱。

    看着一盘绿油油的蔬菜朱小姐兴高采烈地称赞起来而程志远心想这可是个上当的东西嘴里当然不能这样说还得随声附和。

    嗯还是‘百威’啤酒好。朱小姐喝了一口赞道。

    还不错。程志远还是觉得燕京啤酒更对自己的口味但今天不能提他是来向朱小姐道歉的要顺着她才行。

    好一阵两人都没说话朱小姐似乎对今天的食物很有兴趣一直津津有味地吃着而程志远则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满怀心事。

    昨天你走后我一直不放心。他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没和你吵过架。朱小姐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