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花瓣一般。
更令人惊异的,是我那一排书架,完全扭曲起来,拧得像麻花一般,只有一侧立在地上,另一侧却高高抬起,支到了天花板上。而那些书,即使是倒挂着,也没有丝毫要落下来的意思。
看着这些,我不禁摇摇头,虽然自认为意识并不混乱也不疯狂,但我明白,冢菇已经开始影响我的大脑,按曾茜的话说,我现在看到的一切,通过神经,投射到大脑皮层上,已经发生了严重的扭曲,我的某些感官被无限的放大,而某些感官却麻木了。
既然这世界如此的不同,那我也一定是置身在了大脑的幻觉中。
恍惚中,我觉得自己站起了身,推开屋门,走到小院。
外面不再是夜色初上时,却好像正午,光线强烈得让周遭的一切变得透明。没错,还是越来越透明,连我熟悉无比的深灰色青石院墙也变得透明,我可以看到院外对门的老罗拿着蒲扇,边扇边嘬着小茶壶的弯嘴。我看到隔壁的小顺,背着书包,蹬着自行车,飞快的掠过。
只是连这些人都镀上了一层光斑,朦朦胧胧。
只有院门右手边的墙外,有个突兀的黑影,好像整个世界也只有那么一团黑影。
我揉了揉双眼,确认这并不是错觉或是白内障上身,不自觉的走出了院门。
没错,在我的右手边,有些破旧的院墙下,有个身体略显佝偻的老人。不知为什么,这个老人好像披着黑袍,只有脸露在外面,而那脸尽是风霜之色,皱纹犹如刀砍斧刻一般,却又是苍白无比。这样子你完全无法猜测他的年龄,七十也好、八十也罢,就算说他是百岁老人,也有人相信。
只是那一双眼睛极为幽深,说他古井无波吧,偏偏流露出异样的光彩,说他精神矍铄吧,又满含无尽沧桑。可不知为什么,我并不觉得他陌生,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我们两个就这么相互注视,谁都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期间,来来往往,左近的街坊邻居不少人走过,奇怪的是,平时碰到总要打个招呼聊上几句的他们,今天不知为何变得熟视无睹,似乎我们两个并不存在。
我踱到老人身边,和他并排站着,他并不看我,只是愣愣地盯着小院。
半晌,他才从深邃的喉咙里突出几个字:“神游之境,实非天外,没想到吧?”
“是幻境,我不过是吃了蘑菇。”我摇摇头,自己却笑了,不能想象,可以和幻境中的人物正常的对话,可为什么我那些邻居却视而不见呢?
“神游之境,自古有之,习方术者,视为仙境;操巫道者,视为鬼境,修丹青者,视为画境,舞松烟者,视为意境,你却又在哪一境中?”老人的语气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几乎让我觉得他根本不是在对话,而是自言自语。
“虽为巫道却未见鬼境,不信神仙怎的如在仙境?”不得不说,和这个老人的对话,让我极为的放松,就如同面对家里的长辈,丝毫不必顾及语气和用词。
想想也是,在自己的幻觉中,当然尽可放浪形骸,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你觉得这是你的幻觉,是蘑菇改变了你,可你为什么不认为这里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呢?”老人扭头望向我。
“怎么可能?墙是透明的,房子胀得像个大蘑菇,还有院子里的树,怎么会两棵扭在一起?幻境里唯一可能真实的,只有你,你没有任何的变化,当然我并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我想象出来的?”老人越是如此问,我越觉得好奇,在自己的幻觉里一问一答,难道是我的精神已经分裂了?
“这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我并不是你的幻觉,这一点很好证明。”老人说完从黑色的斗篷里缓缓拿出了一张纸,四角有些发黄,折得非常整齐,递到我的手上。
那一刻,他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睛里也有了一种奇异的光彩。
(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尽幻也。造化之所始,阴阳之所变者,谓之生,谓之死。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吾与汝亦幻也,奚须学哉?--《列子》)(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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