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事,酒就下得快些,不一会儿功夫,在京西医院小花园里聚饮的我们,就喝完了两瓶剑南春。小雷溜出去给我们找酒,焕生也摸去食堂再弄两个下酒菜。
我端起酒杯,和曹队轻碰一下,一口吞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酒变得有点苦,有点涩,还有种酸酸的味道。“老曹,你不能说的我从来也不问,只是你的任务我有点想不通,是因为丁剑被辐射后身体机能发生了变化,要进一步研究?还是他在东星号上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发现?”
曹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指了指我手中的卷宗,也不说话,拿过我面前的酒瓶,把最后一点儿福根儿都倒进了他自己的杯子,然后仰头冲着晴朗的天空发着呆。
我再次翻开那些卷宗,里面附的是关于丁剑的各种档案资料和社会关系走访报告。看来对于丁剑,局里的调查工作做得非常细致而全面。可从他的档案上看,丁剑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
一个江南小城的平常人家,从小学到中学,丁剑的学习成绩不好不坏,高中时不知为什么执意要考艺术类院校,但那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绘画功底。
令人惊讶的是,两三个月的恶补,丁剑竟然考上了浙江一所著名的艺术类院校,主攻油画。而仅仅一个学期,丁剑就成了他们班上的专业佼佼者,知道他经历的老师没有人能相信这个事实。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之后丁剑继续着他的一帆风顺,参赛、获奖、留校、考研。别人孜孜不倦的,他轻描淡写已经完成。他的硕士导师在调查报告中写到:丁剑的视野,想象力足以弥补其技术上的欠缺,假以时日,他一定是个超越时代的艺术家。
但从这些档案资料中至少可以确定,丁剑是一个性格非常孤僻的人,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朋友,更难有人真正深入他的内心。
特别是他离开学校,毅然成为流浪画家后,更是去那些最偏远最无人迹的地方写生,彻底变成了一个与世搁绝的人。
很快,我发现了这份调查报告背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五年前,他曾只身前往塔克拉玛干沙漠,沿着罗布泊古道和干涸的孔雀河河床前进了三百多公里,在沙海中困了三天,后来被巡逻的部队战士发现,才给救了回来。一个月后,他再次深入沙漠腹地,徒步行进了五天,这一次,他的行动引起了部队的注意,专门安排了一支小分队跟着他,在他精疲力尽的时候,再次把他弄了回来。
据当年小分队的战士描述,丁剑在沙漠里几乎只是画画和发呆两件事,根本不像有什么其他的企图,而他的行进线路与罗布泊南端的军事禁区相差甚远,构不成什么威胁。部队也询问了丁剑执意进入沙漠腹地的原因,丁剑只是简单的答复,创作。但战士们发现,丁剑在沙漠中的写生作品总有一些陌生的东西,诡异的云层、模糊的建筑和根本不存在的人影,也许是艺术家的想象,当然也可能是海市蜃楼。
问题是在这段记录之后我看到一个有些印象的名字:排长赵连胜。这让我回忆起陆炳林在科考船上讲过的魔鬼城之行,与他一起进入魔鬼城的正是这个赵排长。这是个巧合吗?会有这样的巧合吗?难道冥冥之中丁剑和陆炳林之间就有怎样的联系?还是这事件从开始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我顾不上仔细思考其中的关联,继续向下看去。档案的最后部分,依旧是医院对丁剑做的催眠实验。只是其中的记录并不连贯,很多页似乎被抽掉了。保留下来的,似乎也无数次被人翻阅,边角已经发黄发黑。页面上还有不少人留下的记录和批注。
催眠状态下的丁剑在这一部分里,已经不是自己在东星号上的遭遇,很多内容似乎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的描述。很多的生活细节,也有很多所见所闻,非常丰富。粗看上去,我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些近乎于家常里短,市井闲说的内容怎会引起院方重视?可看看不知是医生还是曹队局里的批注,我恍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丁剑的回忆里有一些知名企业的倒台,有席卷全球的金融衰退,有城市拆迁,有造假泛滥,有二胎放开,有医闹横行。当然也有科学的日新月异,有技术对于生活的深刻变革